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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升上了高空,将树木花草的影子拉的老长。
院儿门前的人越来越少,走了近一大半,剩下的则探头张望,希望快些轮到自己。
“闺女,咱银子不多了···”玉芬凑到宝儿耳边轻声说道。
宝儿没有说话,神情依然淡定,心思却百转千回,福气此去来回,怕是没那么快,得想法子拖延些时间。
“动作可得快啊!我们后面的人等得很心急啊!”那中年黑衣男子在度出声,一脸不可一世。
“这位不知道是哪家商行的管事,我怎么不记得‘福宝园’有与您做过交易!”宝儿早早注意到此人,见他身材魁梧,不似一般商人瘦弱,皮肤黝黑,右脸颧骨有一条刀疤,见他三番四次煽风点火居心不良。
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随即挺身而出,嘴角下沉,双目瞪圆,那刀疤似一条虫爬在脸上,恶心狰狞。粗声粗气众人呼喊道:“大家伙儿别上了她的当,怕是‘福宝园’已经没钱退款了!”
众人瞧着宝儿是没有掏钱的意思,又听了此人的话,有些着急,争相涌上前,七嘴八张,指指点点。
“快点拿钱!”
“把钱拿出来!”
···
场面一片混乱,其中有几人跨步向前,想动手砸东西,大牛见状,张开双臂将妻女护在身后,众人见大牛上前,便毫无顾忌,动手推搡,一些人开始砸门,本就不牢的柴门被重重一踹,便脆弱的倒在地上,散开了架子。
李二狗也毫不示弱,对着砸门的人就是一拳,那人没留意,摔了个趔趄。身旁其余几人见状,怒火上窜,挥着拳头就向李二狗砸上来,李二狗左躲右闪,无奈双拳难敌四手,挨了几下。
大牛见李二狗被打,也不再躲避。猛的一个侧身,伸手拉了一个挥拳的人后领,用力往后一甩,只见那人后退几步,便一屁股墩子坐在了地上,
另有二人围上来与大牛撕扯一起。
倒地那人恼羞成怒,翻挺起身,瞅准空隙,趁大牛不注意时飞起一脚,踢在了背上,大牛背部受疼,分了心,左右二人提拳猛砸,大牛无力还击,倒在地上,三人仍不死心,抬腿就踢,目露凶光。
“阿爹!”见大牛被打倒在地,宝儿心急,飞身扑上去,护住自家阿爹。
“闺女!”玉芬晃眼见女儿扑到在地,惊慌的再也说不出多的一个字。
其中两个男子见大牛身上护着小女娃,有些犹豫,抬起的脚迟迟未落。另一人瞧见了二人磨磨蹭蹭,又瞧着宝儿娇小的身躯,面露凶相,高高的抬脚,猛烈的要踩下去。
“不要!”玉芬惊慌扑向那人的腿,想挽救女儿的生命,只狠没有插翅。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马鞭闪电般自左飞来,狠狠的打在那人膝盖上,那人“哎哟”一声便瘫倒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一身穿藏蓝长袍束腰男子,目光如炬,一脸怒气,双臂伸展,右腿打直,左腿弯曲,自马背飞起,一个俯冲,雄鹰般扑过来。忽地,两腿交错,往前连环踢上十几脚,呆滞的二人便躺在地上,捂胸哀嚎。
男子在空中翻腾一周,两脚稳稳踩在了地上,尘土飞扬,此人正是亓炎晟。
四周登时安静下来,出拳的人收了手,踢腿的人收了脚,咒骂的人闭了嘴,都畏惧的盯着站立在眼前霸气十足的人。
“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未免欺人太甚!”亓炎晟目光一凛,扫视一番。
方才还凶神恶煞的一帮人面面相觑,竟不敢吱一声。
“闺女!”玉芬踉跄几步,跪倒在地,扑在宝儿、大牛身旁,泣不成声。
“阿娘,我没事儿!快看看阿爹!”
宝儿直起身和玉芬一同将大牛扶起来,大牛一瘸一拐,伤的不轻。
亓炎晟转头看向三人,狼狈不堪。又瞧着宝儿倔强的小脸,满是心疼。“宝儿,你们先进屋,剩下的交给我。”
宝儿转头抬眼看着这个英俊冷酷的少年,三番四次搭救,心里满满都是感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重重地点点头,参扶着大牛转身进屋去了。
直到三人身影消失在视线内,亓炎晟才转头,用力掸掸衣摆上的尘土。
“诸位怕是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了吧!”声音平淡没有一点起伏,听着却更渗人。
众人连连退后,怕这少年再飞起一脚踢向自己。
“公子不闻不问就动手伤人,可知我们才是受害者。”那黑衣男子躲在人群,探出脑袋,小心翼翼的说道。“‘福宝园’欠银子想赖账,我们只想讨回来罢了!”
这人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完全摆出一副弱者姿态,博人怜悯。
“孰真孰假,诸位还是跟知府大人说去吧!”亓炎晟双眼微眯,看向远处。
听得这话,众人疑惑的互相看看,寻着说话人的目光,惊骇的望着远处。见十余名衙役手持长戬,身着灰褐色统一制服,迈着整齐的步伐走来,气势逼人。
“将这帮歹徒全部抓回去!”为首一骑黑马、四十岁左右的军官,躯体结实、粗壮。手拿马鞭,用鞭鞘指着惊恐的众人,嗓音特别洪亮。
“大人,冤枉啊!”
“冤枉啊!”
“是王家欠钱不还”
···
“废话少说,全部带走!”
话音刚落,身后衙役迅速散开,将所有人一并押下。
骑马的军官双手抱拳,朝亓炎晟点点头,便用力拉缰绳,调转马头,离开了。
李二狗将这一切瞧在眼里,这个小哥儿来头不小,有他相助,‘福宝园’应该没事,李二狗是第一次见识这般场面,心里自然胆战心惊。转念想到自家妻儿不知如何?怕是担心极了。
“小哥儿,今日多谢你出手相助,家里媳妇儿、孩子还担心着,我先回去了。”李二狗走到门口往院儿里看了看,见大牛等人无恙,便转身对亓炎晟说道。
“大叔客气了”亓炎晟微微低头,谦和有礼。
吵闹不堪的场面霎时变得安静下来,除了地上凌乱的脚印证实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亓炎晟转身走进院子,见大牛掀开袖子,黝黑的臂膀上满是淤青,玉芬正用布沾着酒轻轻擦拭,宝儿蹲在一旁,手里端着碗,眼巴巴的看着大牛身上的伤。
三人听见脚步声,转头见亓炎晟走进来,赶忙起身,一脸感激。
“亓小哥儿,今日多谢你,否则···”玉芬首先出声,想到方才那个场面,忍不住又掩面啜泣起来,如果宝儿和大牛出事了,她该怎么活。
“您客气了,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与宝儿是朋友。”说着看向宝儿,后者面容憔悴,双眼失了往日的光彩。
“你们放心吧!闹事的人已经被抓进衙门了,一定会还你们公道!”
三人似松了口气般点点头,脸上的阴霾却还未散去。
“我先告辞了,如再有什么事,差人使个信儿。”亓炎晟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瓶金疮药放在桌上,双手抱拳,转身离开了。
一家人送至门外,千恩万谢。
不多时,福气回来了,边跑边喊,“姑娘!姑娘!”,进门却瞧见这副光景,焦急询问道:“姑娘、大叔,你们没事吧!怪我,都怪我去的太慢了!”福气懊恼的用力拍打自己的脑袋。
“福气,要谢谢你,一点都不晚,真的!我们都没事儿!”宝儿走进,拉过福气的手臂,一脸感激。
“我···”福气气馁的低下头。
在宝儿看来,福气还是一个孩子,大可躲去一边,但今日他这般没命的帮自家,可见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宝儿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来!快说说你怎么寻到亓公子帮忙的!”
福气听得宝儿问正事,便抬头认真回答道:“亓公子?福气并不知道,我寻到了‘合盛’店里,见梁少东家似要出门,便将他拦下,把事由与他讲了,他似乎早有准备,嘱咐我不要担心,回来小心照看姑娘便是,说完就匆匆出门了。”
这样看来,梁煜轩与亓炎晟二人似早就商量好兵分两路,一个救急,一个善后,自己何德何能竟让二人这般放在心上,感动不已。宝儿细细思索着今后的路该如何走下去,这人情该怎么还。
四人静默的小院儿中,矮桌上放着那瓶金疮药,象牙白的瓶身上是一簇祥云图案,红色的布紧塞瓶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