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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少了醉仙楼、大庆元,以及合盛,真是冷清了不少。紧接着许多家铺子都陆续关门了,落败的速度之快,直教人唏嘘。
街角的小茶铺子门口插着的旗帜仍是迎风飘扬,孤独屹立着。就好似一颗固定的老树守在土地,不离不弃。
这会儿夕阳西下,将天边染得通红,只剩下最后的余光找亮着尘世。
天气跟着转凉了,正是人们出门散步、闲逛的时候。
茶棚里渐渐热闹了起来,欢呼声、掌声,阵阵传了出来。
宝儿将福宝园的事儿处理了,闲步慢踱,竟然走到这里来了。
神使鬼差般,也不知道是否是多年来的习惯。
走进门,伙计热情的迎了上来,却是换了个人,不再是以前那个瘦瘦小个儿,眼角有一颗痣的人了。
宝儿之所有对他印象深,是因为,每次来这儿,他总能将自己引到常坐的靠窗位置,知道自己喜欢喝淡一些的茶。
就似早就准备好一般,只是今日再无法享受这般待遇了。
伙计捡了个就近的位置,安排宝儿坐下,麻利的下去上茶。
说书的人不在,台上空空如也,像是中场休息有一会儿,喝上一杯茶水。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谈天说地,面上激动的神色还未褪去。
在这里,也是最能听到八卦消息的地方,谁家娶了小妾,谁家的娃跟谁打架,又或是谁偷了东西。
说的最多的还是几家有头有脸的铺子相继关门,而东街的福宝园默默崛起。
镇子又是一副新面貌。
宝儿就这般听着,仿佛也是一种乐趣,当然心中也有些笑笑的窃喜。
“听说了吗?咱们的镇国大将军要当驸马了!”
“哎哟!啥时候的事儿?就大将军这名号,也只有公主能匹配!”
隔壁桌传来了议论声,听到“镇国大将军”五个字,宝儿忙提高了警惕,不由的朝身后看了看。
见三个身着浅灰、藏青、枣红的中年男子,正饮着小酒,桌子中心放着一叠花生米,已经吃了一半。
右手边的稍胖的男子,正声色并茂的向其余二人讲说道:“那镇国大将军不知是立了什么奇功,皇上下旨褒奖,还将朝阳公主赐给了他,婚期就订在下月!”
其中一个皮肤稍黑,干瘦的男子,皱着眉头,嘴角一撇,“你说的是真的吗?可别是哪里乱七八糟听来的!”
那男子急了,瞪大了眼,“我远方表舅在京城做生意的,昨日刚回来,可不就跟我讲了这事儿!信不信由你们!”
那人说完就闷声不响,坐着,拿起筷子,夹了几粒花生米,往嘴里送去。
二人面面相觑,方才怀疑的神色立马散去,探着脑袋,问道:“大将军何等神人,传闻公主美若天仙,皇上又下了旨,倒不失为一段美好姻缘。”
“什么美好姻缘呢!大将军当场就拒绝了!”那人喝了一小口酒,想是酒太烈了,只牙咧嘴一番,菜缓缓到来。
“怎么说!”干瘦男子忙放下正要夹花生米的筷子,手肘撑在桌子上,急切问道。
“传言说是大将军有心仪的女子,那女子也不是一般的人,却是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因此不能全然断定。再一个适逢亓老将军病重,这事儿就推延了一个月,等亓老将军病好,立马完婚!”
“哎哟!真是好事多磨啊!公主只怕羞愧难当吧!这将军夫人也不是好当的!”
“我倒是更家同情那位被将军心仪的女子,得了心,却得不到人。若是大将军做了驸马,就是想要纳她为妾,只怕都是难上加难吧!”
...
宝儿脑袋嗡嗡直响,全然是亓炎晟与朝阳公主的身影...
没一会儿,那三人的声音淹没在了热烈的掌声中。唱戏的老者缓缓从后来走出来,手拿一个快板,身子骨瞧着硬朗,有一丝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意味。
精彩的说书,宝儿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只是麻木的跟着众人鼓掌,直到手掌发疼了才停下来。
最后,不知是如何付了银子,再是如何走出了门。
只有这时的西街才是热闹的,有人气儿的。
日子总是要过的,只是索然无味罢了。
福宝园茶点站柜台处,宝儿正以作枕,歪着脑袋,趴在那里,眼神放空,盯着地面,许久也没眨眼。
有伙计上前问话,她也只是往旁边指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弄得伙计一头雾水,悻悻离开了。
“你说,姑娘在想什么呢?”
“自然是在想着铺子的往下发展的事儿呗!咱们铺子如今是镇子第一家了,这多亏了姑娘起死回生的妙招,她真的是...”
“得了吧!姑娘想正事的事儿,可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哪像现在这般魂不守舍的!我看八成是在想山子或者是亓公子!”
“呀!这么说还真是,好些日子不见这二人了,要来一起来,要不见,还一个走不在,可把咱们姑娘害惨咯!”
“你说这两个公子也真是的,咱姑娘这么好,不好好把握着,被别人抢去了,可就追悔莫及咯!”
“就是!”
...
福气悄无声息的走到窃窃私语的几人背后,想听听这些家伙再说些什么。只是越往下听,眉头越是皱起,最后忍不住出声,怒吼道:“都没事儿做了!到后厨去把所有的碗都刷一遍,再擦到一点水渍有没有。我等着检查,没弄干净的,今儿谁都别想回去!”
伙计们吓趴了在地上,见着福气一脸盛怒,忙连滚带爬的往后厨奔去,生怕再触怒了他,惹来更多的责罚。
待那些人走了,福气仍是愤怒难耐,转过头,望了望趴在柜台的宝儿,叹了口气。
面上的愤怒收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怜惜。
慢慢走过去,轻轻唤了声:“姑娘?”
面前的人仍是没有反应。
福气轻轻敲击了桌面,游神的人儿才反应过来。
“福气?出什么事儿?”宝儿一脸茫然,呆呆的看着福气,由朝大堂望望。
“没事儿,姑娘您累了,就先回去吧!这里有我照看着呢!”福气一脸关心,看着她,真诚道。
宝儿站直了身子,笑笑道:“哪儿有累的!倒是你,忙碌了好一阵子了,只怕是没有好好回去陪陪你母亲了。婶子自怕是要埋怨我了,派了这么多的会儿给你做,也不知道累成什么样了,将来还得给你娶媳妇儿呢!这么忙怎么成!”
宝儿的调笑,福气总是能觉得无奈和好笑,只是今日心中却有些苦涩。姑娘心里有事儿总是自己扛着,面上仍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跟没事儿人一样。不肯去麻烦别人,一个人独自承受。
她再如何聪明伶俐、手腕高明,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虽比自己大上一些,但总归是个姑娘。姑娘,却是让人疼爱的,可疼爱她的人现在有在何方。
“姑娘,你可知你现在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您心里有事儿,就对福气说,有气就朝福气发。别憋着,伤了身子!”福气语气中有些哽咽,满心的关怀。
“傻小子!我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才难看呢!可别把客人给吓跑了!”宝儿噗哧一笑,指着福气,乐极了。
“你家姑娘可是那般没出息的人?你就放心,我没事儿!”
福气撅着嘴,他哪里会相信宝儿没事。亓公子要做驸马的事儿,整个镇子都传遍了!福气把这消息押住,不让伙计们到处说,也瞒了断时间,竟不知道宝儿早已知道。
“姑娘,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这点都看不出来?这都好几天了,总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福气摇摇头,一脸愁容。
宝儿轻笑,多了一丝无奈挂在嘴角,“我只是不明白,为何人说的跟做的会不一样。既然你做不到,为什么要给人承诺!这样的人,究竟是怎样的人!”
“姑娘,既然你不知道,就去问清楚。知道答案了,也好尽早摆脱,尽早脱离这片苦海!”福气鼓励道。
宝儿眼前一亮,目光灼灼,没有立即回答福气的话。
心思百转千回,福气说得对,与其将自己关在疑问中,苦苦等等答案。为何不主动去寻找,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
结果的好与坏,宝儿都能坦然接受,她可不是直走一条道儿,不懂变通的人。
福气见宝儿面上的变化,终于放下心来,想是姑娘想明白了。
“福气,我决定上京一趟!铺子就交给你了,又要劳累一些时日了...”宝儿兴致勃勃讲到,却也有些为难。
“姑娘您就放心的去,铺子我都熟了,就是再来十个福宝园也都不成问题!福气就在这儿等着您的好消息,等着以往那个意气风发的姑娘回来!”
福气高兴还来不及呢!哪会担心累与不累的问题。
“那你可得替我跟大娘说一声歉意,又要耽误她老人家找儿媳妇儿咯!”
“姑娘你这话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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