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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诸位都叹息着摇了摇头,难啊!
潘翰林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盏,看着清远侯道:“侯爷,咱们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圣人此次行雷霆手段,自是态度坚决,可那些学子都大多都与咱们有师生之谊,交情虽不厚,但名分为重。咱们大多都是经过十年寒窗苦读的,看着他们十年岁月虚度,咱们又怎能束手旁观!”
众人听了都赞同的点头,清远侯也是捋着胡须点头。
吴御史是众人里年纪最小的,也是为人刚正不阿的,一张国字脸紧紧绷着很是严肃,他紧抿着嘴唇似是下了什么决心咬着牙道:“看来这次咱们只能豁出头上的乌纱了。这次圣人此次作为确实不妥!”
他这话一落,四周一片沉默。
在座的年纪都不小了,花了半辈子的功夫,算计同僚甚至同窗费尽心机才爬到这个位子,一句话就放弃拼了一辈子的事业,谁能轻易做到。
再说坐在众人哪个不是身后一大家子人,现在这个位子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还是整个家族的,他要冒险还得问过身后的人答不答应呢!
哎,难啊!
清远侯一直沉默的听着,虽然他心里有了盘算,但此事却不是他一人能做的,总的说来分量还是不够。
此时见火候差不多了才出声对着吴御史道:“监察御史选官最是苛刻,不仅身世清白,还要品性刚正不阿,廉洁奉公,意志坚韧,最重要的是有铮铮傲骨......”
清远侯的话,让吴御史征愣疑惑心里又有种莫名的感伤。
“自古以来在御史之家不成文的规矩,一个家族不能连续三代为御史,一是怕年岁磨去了这个家族的傲骨铮铮,另一个最重要的便是要为这个家族留下血脉,若家族里有一位死谏之臣,他的后代便不能再为御史。无论是怕英雄失了血脉,还是怕报复。”
“所以,任监察御史的人很少能有蒙荫,更多的是靠自己一步一步爬上来,监察司里最看重资历,若无十年之功,要想做到您这个位子,几乎不可能!据老夫所知,吴御史您也是这么一步步爬上来的吧?你真的甘心就失去用血汗拼来的成就吗?”
吴御史被清远侯点名后,脸上多了分动容,无言的垂了头,谁都能看出他的不甘。
“在座各位若有其他办法,谁又愿意豁出身家去触怒圣颜!若圣人真是错了,错的离谱,咱们便是死谏还能得个青史留名,可圣人此举真的是错的离谱吗?咱们即便是死了,逼得圣人妥协了,也不会青史留名,说不得还会落个以下犯上之罪。”
清远侯最后这番话说的众人顿时黑了脸。
“侯爷,那以您之意,这事儿咱们不管了?任凭那些书生自生自灭!”
其中一人有些不甘又有些不忍,忍不住不耐烦的叫嚣。
“那咱们便成了那不仁不义,没有骨气之辈,再也无法在读书人之中立足。”
清远侯摇头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通,众人心里更加沉重。
在座的大多都是老奸巨猾之辈,不过是被这烦心事儿堵了灵窍,有狡猾的见清远侯也皱着眉,眉宇间却没有那种愁怨,不由出声问道:“看侯爷这般模样,想必是有什么好办法了?”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的朝清远侯看了过来。
清远侯微微一笑,“办法没有,经一个晚辈提醒,想法倒是有了一些。今日邀众位前来想与诸位商讨一番,看是否可行,能否找出一条两全其美之道。”
众人听得眼前一亮,清远侯虽然嘴上说没有办法,但看他神情淡然,并无多少愁绪,显然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于是,众人连连催促,“侯爷,快请道来。”
清远侯沉默瞬间,把昨日与福姐儿说话是想到的,还有昨晚想到的一些略微理顺了,开始说了起来:“咱们只想到了后果,却未发现,圣人从一开始便没有把这些书生赶尽杀绝的念头,毕竟大夏初立,正需要稳固之时,朝堂需要有才之士,圣上需要培养自己的心腹,京城此时大部分人书生学子占了大夏八成以上的人才,若都被逼死了,圣人用谁去呀!咱们只要想清楚圣人此举背后的深意,此事想来便能有解决之法......”
清远侯把自己想到的都慢慢说了出来,众人越听眼睛越亮,仿佛真的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再说另一边,太子经过身旁侍卫的提醒恍然叫道:“你就是当年那个差点掉进湖里的小胖妞。原来长这么大了。”
太子的话让裴彦馨脸色一黑。
太子身边的侍卫她记得,就是当年那个把她从许若然怀里抢过来的卫峰。
但此事裴彦馨丝毫没有再见救命恩人的喜悦激动,不管是多大年岁的女人,不管是活了几回的女人都不会愿意听到‘小胖妞’这三个字儿,更不会愿意被人光天化日之下提起当年的糗事。
三皇子当年曾听馨儿提起过那段儿,不过从裴彦馨自己嘴里说来的与旁人说来的自是不同,听到太子说起顿觉兴趣盎然,比陪这群愚蠢无比的书生强百倍,所以一边饶有兴致的听着太子打趣裴彦馨,一边用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光扫过她。
裴彦馨死死的低头,脸颊涨得通红,心里一口银牙咬的蹦蹦响。
可能是皇家人平日里乐趣太少了,太子提起裴彦馨的糗事儿兴致一点也不比三皇子商煜差,讲的兴致勃勃,还一把拉过卫峰冲着裴彦馨问道:“小胖妞,你还记得他不,他救了你呀,当你被......欺负,他救了你,当时你还抱着他不放呢!”
太子一袭话听得后面众人哈哈直笑。
太子却因提起某个名字,心情烦躁没有逗弄裴彦馨的兴致。
三皇子眼波无意识的扫过身后那群笑的最欢之人,眼里毫无温度。
裴彦馨更是小手紧紧攥起恨不得拿根针线把太子的嘴巴缝上。
“皇兄不是要去给母后上香吗,时辰不早了,咱们过去吧。”
三皇子商煜上前一步凑在太子身边低声道。
太子此时想起在父皇的后宫混的风生水起的那个女人,恨得牙根痒痒。
但是每次他都仍不住想要给那女人一巴掌时,迎上她那泪珠盈盈的娇媚动人的眼眸,又浑身酥软恨不得把她揉巴揉巴按进怀里。
真是让他又爱又恨的女人。
此时听三皇子提起薛后,太子心里的仇恨顿时噌得冒起盖过绮念。
可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原则无处不可通用,对于许若然的恨让太子看裴彦馨还算顺眼。
他突发兴致道:“我们要去给母后上香祈福,你也随着吧!”
一副施舍给她莫大的恩惠荣耀的语气。
裴彦馨刚刚心花怒发松了口气的心情顿时沉到底谷,低着头脸色臭的好似被人欠了她二百五十两银子。
三皇子紧抿的薄薄嘴唇看到裴彦馨的绷着的臭脸心情突然变好了,有意无意的就扫她一眼。
而一旁进寺院给太后上香却与裴彦馨一般火红的逸亲王世子嘴角挂着邪邪的笑,眼珠子来来回回在三皇子,太子,裴彦馨之间滴溜溜的转,不知想到了什么自得其乐。
裴彦馨无奈的牵着顺哥儿跟在他们三人后面。
路上,李明华总是有意无意的与太子说话。
不过,此时可能他年纪小还没有长成,所以并没有前世后来的不可取代的地位,在这人群里并不占优势,总是被人不动声色的挤到队伍后面。
裴彦馨嘴角不自觉微微弯起。
看着他倒霉,她还是忍不住想在乐呵。
不过,此时的李明华依旧不能小觑,他比别人有耐心与野心,所以此时仍是没有放弃,正与身边的学子攀谈。
裴彦馨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竖着耳朵听了起来。
果然,李明华说的仍是这两日关于科举改革之事。
真是大胆,竟敢当着太子与三皇子的面百年公议这个,到底是胆子真大呢,还是有人授意?
裴彦馨忍不住猜测。
她不动声色的朝前面打量,未看出什么,低头时却发现太子与三皇子的脚步慢了下来。
显然他们对此事也很是上心,并且今日出行说不定不仅仅只是为了给薛后上香,更重要的是刺探‘军情’。
而李明华的态度也很奇怪,他竟然不替圣人说话,而是鼓动他们坚持给圣人上书,请求取笑科举改革。
言谈中颇为激烈,仿佛是个真正被打破进士梦的学子一般。
前面的太子和三皇子乃至逸亲王世子都没有异样,甚至太子会一脸亲和的回头对一书生道:“诸位稍安勿躁,此时父皇确实操之过急了,吾回宫后,自会尽力为诸位进言,想必父皇冷静下来能听得进去,收回圣命呢。”
说的如此轻易和理所当然,好似那并非一言九鼎的圣命,而是说改便改的游戏规则。
裴彦馨听得浑身寒意直冒。
她昨日刚刚与祖父说让学子们以为圣人心意已决只有想办法服从才能有活路。
但此刻,太子却通过一个小人代表圣人传话,只要他们坚持不懈的请求,只要态度够诚恳,更改圣命的机会是很大的。
圣人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真要把京城这些文官大儒臣子往死里逼吗,用他们的命换取太子的笼络人心的机会?
而且,她突然想到了常家,太子妃的娘家,那也是门生便布天下,几乎是文官之首,为何此事常府没有任何动静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