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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王府的几个门房,大夏天正坐在屋里纳凉吃西瓜,听到外面有人轻轻的扣着门环,不觉有些奇怪。此处乃王府边角的一偏门,外面也不靠着菜市酒坊,平日里就算是出去采买东西的丫鬟仆妇,都不爱打此处走,今儿怎倒是有人打外面来了?
年纪稍长的门房见几个年轻的都端着未动,方叹了口气,搁下手中的瓜皮,起身出去开门。
门木吱呀一声拉开条缝,只见外面一脸熟的女子拎着个篮子站着。门房大爷眯了眯眼睛,忙拉开了半扇门笑道:“晴姑娘许久未见,换了身衣裳,我差点认不住来了。”
“老爷子,瞧您说的,还什么晴姑娘啊,我都离了王府这许多日子了。”陈语晴笑眯眯的回到。
“进来,进来啊,在门口杵着做甚?今儿是那边的风把你给吹来了?”老爷子忙客套的让道。
陈语晴挎着篮子,迈脚进了门槛,道:“这不是回去有些日子了,想念各位叔伯大爷,正巧到城里来采买东西,就顺道带些乡下的新鲜瓜果来瞧瞧各位。”
“也就晴姑娘你记挂我们啊!”老人笑着拉她朝里面走,张口冲屋里喊道,“晴姑娘进城来瞧我们了。”
内里的一帮汉子均一愣,随即手忙脚乱的套衣裳,天气热,大多数汉子都敞着怀,正吃得汁水淋漓呢,这会子有人来了,只得收拾规整了。
陈语晴也猜到个一二,只让着不往屋里去。她只冲着门房大爷道:“就不进去打扰了,我只想问问,老夫人可在府里?”
“这我可就不大清楚了,”门房大爷道,“我们这北门虽然离老夫人的院子近些,但晴姑娘你是知道的,府里的人通常都不从此地出入,我们哪里能知道老夫人的去向?”
“那就麻烦老爷子进去给传个话,就问问老夫人可在?若在呢,就说我陈语晴来给老夫人请个安。”语晴笑眯眯的道。
老人点头应道:“这倒不难,你且等着啊。”说罢往屋里喊了个门房端了凳子出来给陈语晴坐着,自己径自去了。
过得片刻,老人便回来了,他冲着陈语晴道:“晴姑娘,真是不巧呢!老夫人应知府夫人的邀请,上他们家听戏去了。”
陈语晴闻言,神色微黯,依旧笑道:“那真是不巧的很啊!算了吧,我赶明儿再特特的来给老夫人请安。顺道问老爷子一句,你家孙儿的黄疸病可好些了?”
门房大爷闻言,脸色瞬间就不好了,他叹了口气道:“哪里能够好啊,也不知怎地,旁人家的孩子生下来就算是黄瘦些,养着养着也就白白胖胖了,唯独我们家的根儿如今都半岁了,还小脸蜡黄蜡黄的呢!我们家虽说清苦些,可短了谁的也没曾断了孩子的!媳妇的奶水也好的很,可就是吃不胖。”
陈语晴又道:“不知淮州城里的几家医馆可都瞧过了?”
“自然是都送去瞧了的,汤药方子也拿了不少,最后还是白砸银子啊!”门房大爷拍着膝盖叹道。
“老爷子,这么着吧,既然淮州城里的都试过了,你不妨试试别处的医馆?我如今就在本村附近的一家医馆帮佣,就是南淮书院边上新开的那家仁和堂,也不知道你们听说没听说过。我们东家的医术不同与旁的医馆,老爷子你不妨给家里说说,孩子的事可不是小事,反正也不远,就几里地的路,跑一趟去给瞧瞧,说不得就好了也未可知。”
陈语晴这番话倒是真将老人的心思给说活络了。所谓病急乱投医,有的试总比没得试的好。他们家也是好几年才开枝散叶,得了第一个男孙,谁知生下来后就瘦黄瘦黄的,怎么也不见好。小儿黄疸是常有的事,十之五六的孩子都会得,可没见谁家的孩子半岁了都不退的。不仅如此,孩子的身体素质也不很好,常得病,整个是汤药不断,急的全家人都难以安枕。
如今虽说不报啥希望,但总归是一个去处,试试反正是没有坏处的。
于是门房大爷忙又细细问了地址,方才放陈语晴去了。
第二日上,他全家便带了孩子奔仁和堂去。
没招来王府的大主顾,只来了个门房,杨子熙倒也没气馁,所谓反咬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耐心她还是有的。反正对她而言都是治疗值,总归不差。
经过检查,那孩子的情况尚算稳定,只是有些遗传性溶血症,主要原因还是孩子父母的血缘近了些,门房大爷的儿子取得正是他的表妹,姑表兄妹换做是二十一世纪那妥妥的算是近亲的,当然此处却认为是亲上加亲的好事。
用了药,又给孩子做了光照疗法,两天下来情况便好的多了。门房一家子千恩万谢,真个是感激的不得了。
三日之后,陈语晴又带着乡土瓜果顺道去王府探望的时候,门房处很快便围满了人。王府的下人便有好几百,他们又各自有家人亲戚,这零零碎碎的毛病谁家没有几个,有的是顽疾难治的,有的是给不起银子舍不得上医馆的,听说陈语晴推荐的医馆医术高明,收费又不贵,便不少人打了念头来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围着陈语晴问话,更有拉关系问能不能见面诊金的。陈语晴笑着一一应了,心里却是惦记进去报讯的门房大爷。
最终门房大爷到底是回来了,只见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满脸愧疚的冲陈语晴道:“对不住啊!晴姑娘,院里说老夫人今儿应邀上王家喝茶去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呢!”
他的话一说出口,满屋子叽叽喳喳的下人便都住了嘴,有的神情莫辩起来。
陈语晴见状,心里便明白了些。对于老夫人的习惯,她还是知道的。全淮州城谁不知道老夫人才是王府最关键的人物?排着队等着巴结老夫人的人海了去了。可老夫人一向自律,总是以王爷为重,生怕自己的言行影响了王爷的声誉,所以对于旁人的邀约是极少回应的,难得一去都是推脱不掉的场合。
前儿去听戏?今儿去喝茶?只怕这消息根本就不是真的。
当然门房大爷也未必知道,王府里的规矩多,每个人能去哪里,进到哪里都是有规定的,像门房大爷这般进去通报的,也就顶多在老夫人院门口听小丫鬟们递出个话而已。所以真要有哪个丫鬟使坏,作话诓他,他也是不知道真假的。
这念头一转,陈语晴便明白了,做出这番事的只怕不是别人,就是她的老对头语嫣。
不过此番她到底已经不是王府的人了,算起来也是个外人,倒不好较真。
陈语晴想了想便起身辞了出去,看来要想见着老夫人一面,还的另外谋个机会。
却说这一日正是佛诞,老夫人一大早便起了身,自到府里的佛堂念一遍金刚经。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早忙活开了,准备早饭素斋的、筹备出行车马的,忙成一团。今儿的日子不同旁日,即便是刮风下雨落刀子,老夫人也是要去城西卧禅寺上香,参加佛诞庆典的。
这是多少年都未曾变过的规矩,老夫人信佛,而且虔诚的紧,平日里在府中修行,但佛诞日是必去寺庙上头柱香的,卧禅寺每年佛诞的头柱香也向来是留给老夫人的,只等老夫人上完了,才真正开始举办庆典仪式。
府里早早的就开始准备了,今年捐的香火银子、备给卧禅寺每位大师的僧衣僧帽、老夫人出行所用的器具,那都是一个不能少,一个不能有错的。
等清点妥当,老夫人的经也念完了,饭也用过了,便坐着软轿打院子里出来,到西角门换乘车轿。
软轿在西角门口停下,老夫人刚从轿子里迈出脚,却见一人端着个物舍迎了过来。
“请老夫人的安。”陈语晴碰着一摞子的书册道。
老夫人见是她,神情微微变了变,笑道:“怎么是你?打哪儿来的?”
“自家里来的。”陈语晴道,“奴婢几次进城,来王府给老夫人请安,均未得机会见。今儿是佛诞,奴婢知道老夫人是要往卧禅寺去的,所以早早的便带着东西候着了。”
老夫人心思一转,瞥了眼身旁脸色不佳的语嫣,转头冲陈语晴道:“还称什么奴婢?不都是放还你归家了吗?”
陈语晴笑道:“伺候老夫人,是奴婢得的恩典,即便是归家了也不敢忘的。以前每年佛诞敬献给菩萨的经文都是奴婢给老夫人您抄的,老夫人还夸过奴婢,说奴婢的字迹最是娟秀,菩萨定然是喜欢的。今年奴婢虽然已经回去了,但想着老夫人跟前未必就能立刻找到合用的经文,便自作主张的给抄了来,还请老夫人莫要嫌弃。”说罢她便将备好的书册都递了上去。
语嫣不情不愿的接过她的书册,送到了老夫人跟前。
老夫人笑着拉住陈语晴的手道:“你这孩子!真个是有心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