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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前童话故事里面常说,当公主被巨龙关押在遍布荆棘的城堡里时,往往会有一名骑白马的王子,突破重重阻碍,打败巨龙,将公主拯救出来。
于是深受荼毒的子暮同学在柳州开战之前,特意向禹王朱琛运提出了个要求:找一匹白马当坐骑,而且不但要白马,还要一根杂毛都没有的白马。
然而战马哪里会有白的呢?
禹王储备的战马都是经过特殊途径,从大夏人手中买来的,这批马虽然算不上大夏顶级马种,但本就是生养参战的,所以压根没人会选择万军丛中一点白的白马来养!
一水的黑黄杂色系令子暮十分郁闷。
于是乎最终只得退而求其次,换了匹同样是一根杂毛都没有的黑马。
子暮安慰自己道:子熙也曾说过,世上哪来的那么多白马王子,有时候能有个黑马王子就不错了。
大军轻而易举的攻破了柳州城(对方守军都自相残杀了,破城只是分分钟的事好吧),子暮一边遐想着等会要如何同故事里那般,狂霸酷跩的出场,一边随着大军进了城内,禹王朱琛运并没有按照通常的管理直奔柳州衙门,而是率领亲卫部队来到了柳州大牢门口。
子暮深感欣慰,朱琛运这家伙虽然长的讨厌,但至少脑子还挺好使,没搞错主次!若是他胆敢一进城先忙着攻占柳州衙门,那才是该被好好收拾一顿呢!
可令他意外的是,禹王朱琛运并没有驻军牢外,让他先进去解救杨子熙,反倒是浩浩荡荡的派人冲进牢房,亲自下了大牢!
要知道牢房是什么地方?脏乱差的程度就别说了,最重要的还晦气的很!禹王的手下将领们都二丈和尚莫不着头脑,王爷这是怎么了?攻陷了柳州,难道不应该是直奔柳州衙门耀武扬威吗?怎么跑到牢房来了?
朱琛运抹了抹鬓发,掏出帕子擦拭完脸上子无须有的浮灰,子暮不由得撇了撇嘴,事实上整个战役过程中,朱琛运都和他一道站在大军的后方,脸上可不会如同他身边的将士们一般,沾染上尘土浮灰。
收拾完自己的朱琛运,以胜利者潇洒不群的姿态,漫步走进了大牢。
他的手下跟随其后,到是将他拱卫出些许霸气来。
子暮突然心生愤懑,这卑微的人类!怎敢抢了他的黑马王子的出场?!
朱琛运一行人走进大牢,原本累了消停下来的囚犯们即刻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叫嚷起来。
朱琛运只觉得自己鼻腔里涌进的酸臭气息简直要将他熏晕了!脚底踩着的不知名的水泽也令他胃部一阵阵的翻涌。见鬼的!若不是要礼贤下士,拉拢杨子熙,自己何必亲至于此?
他甚至都为自己拒了一把感动的眼泪。
不过显然当事人杨子熙却一点儿感动都没有。
她静静的半躺在牢房里的草垛上,双手搁在脖子下面,撑着头望着牢房的天花板。
大约是牢房里光线不好的缘故,其实天花板看上去也就黑乎乎的一片,根本瞧不清那些个蜘蛛网、跳蚤窝或者一窜而过的老鼠。但即便是想象,朱琛运都觉得恶心,真不知道杨子熙到底在看什么?
他清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柳州已经是本王的天下了,没人再会因为崔家的案子寻你麻烦了。”
随着他的话音,手下人撬开了牢房的栅栏门。
杨子熙没有理睬走进牢房的众人,依旧盯着房顶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发呆。
朱琛运耐着性子,扯出宽和的上位者笑容道:“你近期是受了苦了,不过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过去了?”杨子熙突然翻身坐起,面色不愉的道,“敢情王爷认为将人利用完了,轻描淡写的一句过去了,就算是了结了吗?”
朱琛运闻言,皱了皱眉头,没有开口。他不明白杨子熙到底是怎么了?被关了几天大牢,生了怨气?
他没有开口,他身边的人却没闲着,一名身统领抢先道:“你这丫头怎么这般不知好歹?王爷进了城,便直奔大牢来救你,就算是条狗也该知道感恩拜德啊!”
这话说的有点难听了,朱琛运闻言心道一声不好!
还未容他斥责那统领,杨子熙突然笑了起来,咯咯的声音空洞的在牢房里回荡:“感恩拜德?我还真该感恩拜德!感谢王爷的选中了我们仁和堂做筏子,感谢王爷牵连我进了大牢!只可惜我不像你们,不是王爷跟前摇尾乞怜的狗!”
其实杨子熙更想做的是冲朱琛运那张熟悉的脸上狠狠扇一巴掌,但理智阻止了她,眼前这位可不是她熟识的那个人,而是一名封建王朝的龙子龙孙,若是将他往死里得罪了,只怕会大事不妙啊。
她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从禹王朱琛运的这条船上下来,医馆经营需要一个稳定和平的环境,无论是上京的皇帝,还是淮州禹王,都是与仁和堂无关的,她可不想因为两者争夺皇位的成败,而影响到仁和堂的未来!
此时朱琛运却安抚性的说道:“本王知道你心情不大好,谁无端坐了大半个月的牢,恐怕心情都是你这般的。没事!本王理解。至于你说本王利用了你、利用了仁和堂,这点本王不否认。可你和你的仁和堂都是本王治下之民,些许付出不是应该的吗?放心好了,后续本王会补偿你们,你们仁和堂不是想要土地吗?香坊村的祠堂哪里够,干脆整个香坊村本王都做主划归你们好了,这下可满意了?”
“不必了!”杨子熙缓缓走出人群,“我们仁和堂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乡村医馆,高攀不上王爷,还请王爷放过我们仁和堂罢。”
朱琛运听到她这话,终于变了脸色。他没想到自己纡尊降贵如此这般的来示好,竟然还碰了个软钉子。
“你别不识好歹!”他忍不住语气凌厉起来。
“她一向不识好歹。”突然一个清亮的童音响起,子暮越过人群,挤到杨子熙身边,“而且忘恩负义。上回我特意来接她回家,她反倒不肯跟我走,说什么小孩子不用管这些事!结果就被白白关了这许多时日。”
说着小家伙似笑非笑的撇了眼朱琛运:“不过有人比她更不识好歹、更忘恩负义。”
这番话说的朱琛运面色如土,他甚至感觉后脊梁都开始阵阵发虚了。
子暮有多危险,他比仁和堂的人还要清楚,甚至说杨子熙只怕都没有他了解真实情况。若是惹恼了这位小爷,别说他的大计了,只怕会不知不觉的便将命都送掉!
于是他忙变了脸,讪讪的冲子暮道:“杨小哥,本王并没有旁的意思。”
杨子熙没有主意到朱琛运和子暮之间微妙的关系,她一把搂住了子暮,习惯性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道:“你怎么也跑来了?外面打仗呢!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跟着禹王爷也太危险了!你不是留宿书院了吗?杨锐他们是怎么照看你的?”
朱琛运:“……”他张了张嘴,本想解释两句,却瞥见子暮威胁的眼神,终究还是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子暮撇着嘴冲杨子熙道,“你才是从牢里出来的那个!我俩到底是谁更令人不放心?”
杨子熙:“……”这孩子的嘴怎得越来越损了呢?南淮书院里都教了他些啥?
所谓天下的家长都是一颗心,孩子好了是自己教育的好,孩子不好都是在学校里学的。
可怜的司马院长平白躺枪。
杨子熙瞥了眼周遭的人,深觉此地不是谈话的地方。她拉着子暮便准备出去。却被朱琛运使了个眼色,差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吗?”杨子熙语气不善的问道。
朱琛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道:“过几日本王亲自登门拜访?”他这话倒不是对杨子熙说的,反倒是一直瞧着子暮。
子暮牛头不对马嘴的回道:“我只承诺了柳州而已。”
对话说的不清不楚,杨子熙压根没听懂。只有两位当事人知晓意思,朱琛运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挽留下子暮,而子暮的回答很明确,他只负责帮他赢一场战役。
“男儿当自强!建功立业正当时,你难道就不心动吗?”朱琛运不死心的接着道。
子暮抿紧了嘴角,心中不觉有些迟疑。
在战场上的感觉实在是令他沉醉不已!那种被浓郁的死亡气息环绕、被强大的力量灌入身体的感觉,令他无法自拔。失去的力量随着能量的补充在一点点的回归,他很清楚,只有战场这般大范围的死亡,才能令自己迅速变强!
所以跟随禹王的大军北伐倒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他对于谁当皇帝并不感兴趣,他只是需要迅速补充能量!
然而没等他犹豫,杨子熙就抢先开口道:“王爷,我等小民不敢高攀!我弟弟才七岁,你若是缺兵少粮的连七岁的孩子都要征召,那还不如干脆趁早投降算了!”
“大胆!”禹王身边的几名统领齐声喝道。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