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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今天这件事是有点为难,毕竟你家静香和泥鳅还小,可是我们也没办法。你也知道这村子里力气大的是不少,可脑子转的快的也没几个。你二哥和大哥都还在镇子上,也没回家,你爹年纪又大了。所以,你们王家出的人只能你去了。‘村长坐在上首语气难过,虽然与刘郎中已经做了决定,可看着那看不到尾的后山,以及常年云雾缭绕的山顶,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王静香,小石头还有泥鳅都没进堂屋,可他们也没有闲着,而是钻进了泥鳅的房间,那里和堂屋共用着一堵墙,所以只要王大河和村长说话保持这么大的音量的话,他们在泥鳅的房间里也能听得的八九成。
王大河也是愁眉苦脸,他不是怕进后山,而是怕万一后山出了事的话,留下这娘三个可怎么办才好?当然,他不否认静香很能干,可这要是一个家庭缺了成年男人,家里的兄弟伙又不照顾的话,那这个家在王家村里可是人人都能踩一脚的。
“村长,这件事把握大吗?这都死了七八个人了,虽然听刘郎中的尽快掩埋,但是我听说这王家村的这个病的不少,只是很多人的程度并没有那么严重罢了!这要是把握不大的话,我们一进去不是有点白忙活吗?”
村长睿智的双眼看着王大河,眼神闪了闪,其实问他这个问题的人很多,可是分析的这么透彻的还就王大河一个。他摇了摇头,语气也很是遗憾,“大河,说实话刘郎中给我说的时候就说过把握不大,甚至不到三成,可是,如果我们不去拼这三成的话,恐怕王家村就只有等死的命。而且,哪怕事先把人送出去没用,官府是不会相信你没有感染的,对他们来说斩草除根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不瞒你说,我不是没动过将长白他们送走的心思,可一想到官府的做法,还是不去害人的好。大河,这次王家村的劫难恐怕真的只能靠我们王家村独自度过了。幸好,今年每户人的粮食存的还是不少,地里种得菜也够吃,要是真的被封村的话,村里还是能坚持不少时候,说不定那个时候我们也就熬过去了。”
王大河心一惊,差点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村长,你的意思是官府要派人来了?!”
村长沉默的点头,神情从所未有得凝重,长叹就没有离过他的嘴边,“估计就这一两天了,所以明天早上选好的人必须进山,防蚊虫的药刘郎中会准备好,你只需收拾些砍刀啊,衣服,干粮那些。也别带太多了,毕竟这后山还是挺高的,免得需要更多的精力。”
“唉,要不是这些药材只能从后山采摘,我真不想看到你们去冒险。”
隔壁的王静香、小石头和 泥鳅听着这些话也沉默了下来,走到泥鳅的床边坐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姐姐,能不能让爹别去?我怕!”泥鳅小小的身子依偎在王静香身边,手抱紧着她的胳膊,大眼睛里的泪花怕被他们看见,便让脸也朝她的身后藏了藏。
没有说话,只是温柔的摸了摸泥鳅的头发,感受到手下的顺滑,恍惚想起了自己和他一样大的时候,那枯黄的头发,每每看得自己的爹娘难受。也是那个时候,爹娘才真正的接受了自己想种花的吧?
身子一躲,将泥鳅的脸蛋露出来,王静香语重心长的说道:“泥鳅,我知道你心里在想着什么。你是不是认为我们家住的里那边隔了个河岸,比较远,家里的鸡也没被传染,也没有人病倒,所以觉得村长喊爹去觉得特别的受不了。可是,你忘了,我们虽然搬到这边来了,可是我们还是属于王家村的。我们王家花圃要不是有村长的支持,行事也不会这么方便。而且,那些死去的人,或许在你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你忍心?就算不说他们,你的小伙伴们也大部分都住在那边的,你就不想想他们要是得了那个病怎么办?”
泥鳅不说话了,以往天真肆意的大眼里第一次沉默的思索起来,他不想小伙伴死,可是他也不想看着自己的爹进后山。他虽然年龄小,但是也知道后山上野兽众多,那次姐姐捡到红红也是因为被野猪撞下了山崖,要是那只野猪再大一点恐怕他就没有这个姐姐了。
更何况当时,姐姐还没有走上山顶,只是半山腰稍微上去一点,他不敢想象后山山顶上有哪些野兽,更不敢想象要是爹去了回不来怎么办?
“干脆我去,我这身子力气不比大河叔差,年轻些也灵活一些。”小石头看不过去王静香脸上的焦色,决定自己去。这样也好,自己早就没了爹娘,也少些牵挂。而大河叔在,王静香他们的日子也安稳一些。
“不行!”王静香坚决的拒绝了,“石头哥,爹去我们担心,你去我们也是一样的担心。放心吧,爹他们那么多人一起去,应该不会出什么危险的。”
说是那样说,可王静香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小石头家可就剩他一个了,她不能这么自私!
夜晚,虽然大家都睡不着,可大家还是在王大河坚决的目光中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虽然小石头和王静香沉着脸,泥鳅嘟着嘴巴。
烛火仍然温暖的照耀着房间,间或有风吹过使得火焰左右摇摆不定。何菊忧心的再次将明天要带的东西仔细检查,清秀的脸庞上带着疲累与担忧,看着那坐在凳子上的身影欲言又止。
“孩子她娘,放心吧,我会没事的。你们可是我放心不下的牵挂,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们?再说,这段时间王家村死的人不少,我能出一份力也不错。”王大河叹息了一声,温柔的拉过何菊的手坐在了他旁边的凳子上,而何菊听到这句话,眼泪却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这哪是舍得两个字就能保证的?那后山豺狼虎豹不知多少,她怎么可能真的放下心来?
嘴唇哆嗦,眼里留下的泪珠刚好流进了嘴巴,咸涩充满整个舌尖,她颤巍巍的说出话来,“ 大河,我不想你去!这次真的太危险了。就当我自私一次,能不能不去?”
王大河的嘴巴张张合合,最终却只得化作一声幽怨的叹息,“孩子她娘,我不能不去!爹的年纪大了,虽然身子看着还好,可谁知道会不会被传染上?我不去,到时我们家的人病了的话,恐怕村里人就算拿出药来,我们也没脸在王家村待下去了。”
他何曾放得下,他何曾不想自私一次,可是他的良心过不去,所以他只能狠心的将烛火吹灭,似低语似呓语,“夜了,睡觉吧!”
......
第二天天色微亮,晨曦柔柔的洒向整个王家村,如以往一般的美丽,而王静香家门前也第一次这么热闹,所有要上山的人都聚集在了这儿,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
“好了,好了,大家静一静,听我把话说完!”村长一扬手,奋力的嘶哑着嗓子大声喊道。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都没有叫家人来送,因为这王家村已经太过悲伤,不需要再加上这一份。
“等会进山的时候,你们尽量跟紧刘郎中,他会把需要的草药先采出一个样板来,你们只需照着样子找出来,采回来即可。不过,你们也知道后山越到上面,越到深处越是危险,所以请尽量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
“是!”众人齐声回答,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萧索感!
“好,那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是王家村的勇士,这王家村的未来可就交给你们了!”村长重重的一挥手,在走过王长白的面前时,脚顿了一下,小声的嘱咐道,“这都是王家村的勇士,你可要护好了!”
王长白眼含热泪,没有说话,只点了点头,然后随着刘郎中的脚步,朝上山的小路走去。
这一次就是爹说的不成功便成仁吧?!
村长,何菊,王静香,小石头还有泥鳅望着那快步爬上后山小路的人,眼眶都湿湿的。那以往巍峨苍郁的后山此时犹如张大了嘴,吞噬生命的巨兽,带着神秘与残忍。
“村长,他们会回来的,对吗?”何菊擦干眼角的泪花,柔弱的脸庞逐渐被坚毅取代。大河走了,这个家就要靠她撑着,她一定能够带着静香他们好好过日子,在家里好好的等着他们回来。
“对,他们会回来的!他们是王家村的勇士,不但会安然无恙的回来,还会带回拯救王家村的药草,带回王家村的希望!”村长不敢回头,他怕稍稍一动作,眼里的泪珠就会落下,而这些话而是他衷心的盼望。
因为,现在的王家村就快被绝望恐慌而占据。
“对,他们会回来的,静香,泥鳅,你们的爹一定会回来的!”嘴角慢慢咧出笑花,何菊的眼睛晶亮,仿佛穿过了时间,看到了凯旋而归的王大河他们。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