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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悦听了老安的话,心里有道道暖流涌过,她转过身,看向这些脸色都冻的铁青的乞丐,“你们这样为我张悦娘着想,我如果不能为你们做点什么,我还是个人吗?什么都别说了,先去一品香,填饱肚皮再想办法。”
姚红姑把家里的饭做好了,这才匆匆赶到面馆,烧了两大锅热水,让这六个乞丐都好好洗了个热水澡。
虎娃自然是一溜烟的去回春堂请田大夫了。
田大夫来看了看,开了贴药方,煎了药喝下去,当时小顺子的情况就好转了不少。
张悦从周连勇的布庄拿了六套成衣,等五个人,除了小顺子外,洗完澡,头发梳得整齐,胡茬剃开净,一个个神清气爽,穿着干净整洁的站在了张悦和李恒之的面前。
这里除了老安年纪大点,其它四个,也就和小顺子年纪相仿,都不超过十七岁。
没想到洗干净之后,居然个个眉目清秀。
“你们先自我介绍下,并且说明下各自有什么特长。”李恒之拿了小册子,又拿了只炭笔,坐下来认真问道。
老安等人看了一眼张悦,张悦介绍道,“这是我相公,以为我他的话也等于是我的话。”
众人这才纷纷自我介绍起来,李恒之根据自己的判断,一一归纳清后,再交给张悦看。
老安,今年四十二,本名安正阳,识得几个字,还会算些基本的帐目。
小六子,今年十三岁,是小顺子的结拜哥哥。小顺子只有十二岁,从小就是孤儿,父母不详。最擅长的就是识人眼色,并且经常在各个阶层游走,对上上下下的行情都很了解。
阿土,今年十五岁,性格耿直憨厚,一激动时。讲话就有些结巴,不过做菜很好吃,是乞丐队伍里的大厨。
阿南,今年十五岁,识得几个字,并且会点基本的拳脚功夫。以往和其它乞丐争地盘时,没少出力气,是这一群人的老大。
秦忠。今年十六岁,聪明机智,鬼主意多,是阿南的狗头军师。
姚红姑端了好大一盆热汤面过来,大家不敢擅自上前,张悦吩咐一声,他们才敢过来,但却不敢坐,最后还是李恒之主动招呼,他们才战战兢兢的坐了下来。
看着几个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张悦心里有些恻然,温柔的拍了下小六子的头。轻声道,“慢点吃,还多着哪,没有人和你们抢,面不够的话,让你们红姑婶婶再去做”。
“呜呜……”憨厚的阿土一边吃一边哭了起来。阿南在他头上弹了个爆栗,“你傻了不成,没东西吃时你哭,现在有东西吃了你又哭?”
“我……我、我是……嗯、嗯……”阿土支吾了半天也没把话说全,还是秦忠讨好的笑笑,冲着张悦解释说,“阿土一激动,说话就结巴,夫人您千万别介意。”
小六子别看最小,吃起饭来却是最快,添面时,他自己有些脸红红的说道,“我年纪小,有时候出去讨饭,如果不吃快点,转眼就被别人抢了,都是练出来的,你是没看见,小顺子吃饭比我还要快呢。”
姚红姑偷偷转身去抹了把眼泪。
吃饱喝足,五个人几乎不用招呼,直接抢着帮姚红姑把碗洗了,还帮忙把水缸的水添满。
“你们过来坐好,我有事想要问问你们?”张悦朝着他们招手,阿南领头,秦忠随后,阿土扶着老安,屁股后面跟着小六子,大家一起走过来站成一排。
“你们可愿意与我签生死契,成为我们李家的忠仆?”
阿南和秦忠立即互相对视一眼,那眼中是迸发出的喜悦,阿土又激动了,哆索着说道,“夫、夫人,你、你、你说的是、是、是真的?”
“夫人,我们得罪了钱记和杨氏油坊,你若收留了我们,他们会为难你的,还是算了吧,你能给小顺子请大夫,又给我们做新棉衣穿,还给我们煮面,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秦忠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当即亦同意小顺子的话。
阿土眼中原本明亮的光芒慢慢暗淡下去,“我、我们不能、不能拖累夫人、,夫、夫人是好人。”
张悦拦住他们的话头,“老实和你们说吧,不论有没有你们,我和钱记还有杨氏的矛盾都是不可避免的,你们如果不跟我,也许只是被抢抢饭碗而已,但是跟了我,可能会丢掉性命,但是我张悦娘保证,只要有我一口饭,就绝不会饿着你们。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阿土立即抬起头来,“没、没饭吃也是要饿死,不、不如跟着夫人,我、我不用想。”
小六子拍着胸脯,“我和小顺子早就是夫人的人了,不管夫人吩咐我们做什么,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们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秦忠和阿南互相对视良久,似是商量决定了什么,秦忠咳了声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一下。”
“你说。”
“假如,我是说假如杨氏或是钱记的人,给了夫人你很大很大一笔的好处,或是绑架了夫人的亲人,让你交出我们,你会不会把我们交出去?”
阿土憨厚,哪里想到这些,听见这样的话,立即也眼光闪闪的看向张悦和李恒之。
小六子顿时不高兴了,在他和小顺子的心里,张悦就像再世观音一样的好人,“秦忠,你说是什么屁话,夫人怎么会是这样贪生怕死的人?如果夫人真怕事,就不会冒着大雪,把我们从土地庙带回来了。”
秦忠没回小六子的话,只是定定的看向张悦。
张悦慢慢站起来,“你问的非常好,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假如某一天,不拘是钱记或是杨氏,或有更大后台的人,给你很大很大一笔好处,或者是用你的性命来威胁你,让你出卖我,你会为了那利益或是自己的性命照做吗?”
阿南立即直了脖子,红着脸,“我们怎么可能会那样做,那是忘恩负义的人才做的,我们虽然是乞丐,但也有自己的良心。”
张悦复看向秦忠,秦忠突然笑了,“夫人的意思是我们如何对您,您就会如何对我们?”
好聪明的孩子!
“没错!”
阿南和秦忠拉了手,同时跪下去,脆声道,“阿南(秦忠)愿为夫人孝犬马之劳!”
阿土也连忙跪了下去,清秀的小脸儿扬起来,“夫人,阿土、阿土也愿意,阿土愿意给夫人烧一辈子饭。”
扑哧!小六子捂着嘴偷笑起来,当然是跟随着表忠心,并且替小顺子一起表了决心。
唯剩一个安正阳了。
李宅刚刚拿回来,百事待兴,说实话,张悦很需要像老安这样一个识字懂大体会算帐的管家。
她目光殷殷。
老安回避着她的目光,声音有些嘶哑,“老安可能要让夫人失望了。”
张悦上前一步,“为什么?”她想知道原因。
老安目光闪躲,似是有意识的朝着小六子等人瞟了一眼,张悦立即会意,让李恒之带他们到灶间去熟悉情况。
“你现在可以说了。”
安正阳双手握拳,骨头泛白,突然卟嗵一声跪了下去,“夫人,安某知道您是好人,真的很想能够卖身进入李家,但是安某身负血海深仇,如果一旦进入李家,以后可能会连累夫人。”
张悦心中一惊,“你是说你与钱记或者杨氏油坊有血海深仇?不知我可否一问,倒底是什么?你不用怕我泄密,因为你应该知道,我与杨氏其实仇也不小,他们家的儿子可是因为我的揭发,才被砍头的呢。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只是你如果仍然回去当乞丐,这仇要何时才能报呢,既然不愿意卖身,我们就雇佣你吧。”
老安似是用尽全身力气,这才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不是钱记,是杨氏油坊,更确切的来说,是杨家的二爷杨立胜。”
张悦微微惊讶,之前不是有谁说,钱记李梅花的干女儿嫁给杨家二爷当继室了吗?
“其实这件事藏在我心里好多年了,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梦见我女儿那浑身血淋淋的模样,我都会从噩梦中惊醒,这几年来,每时每刻,我都不曾安稳的睡过一觉。或许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点。
我和我女儿,原来都是杨家的家生奴才,她原本是侍候五小姐杨玉娇的,岂料有一次杨立胜醉酒去五小姐的住处,竟然强行将她的身子给要了。
事后杨老夫人便将我女儿从二等丫头提为杨立胜的通房,还说只要怀孕了,就立即提拨为姨娘,并且为了稳住我女儿,还把我从杨家一个看门的提拨成了分铺的帐房先生。
但就算如此,我们家二妮也哭闹不休,不愿意成为通房,无奈之下,老夫人便派我去劝二妮。
二妮偷偷告诉我说,杨二爷那天根本就没有要她的身子,他做出那样子,都是给别人看的,为了就是将她收房。
她还说杨二爷有变︶态的嗜好,她把衣服袖子撸起来给我看,雪白的两只手臂上面,没有一块好皮,不是青的,就是紫的,有些地方更是有道道伤痕。R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