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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节 死我也要黑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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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姨娘强忍着从喉咙底部泛上来的酸味,磨着牙举起了自己的杯子,笑道:

    “妹妹不必多礼,之后我们便是姐妹了。妹妹的身子现在还不稳,需得时时处处地提防着才好。”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你个小浪蹄子给我小心着点儿,你有本事怀,我就有本事叫你生不下来。

    谁想到陈姨娘半分忌惮之色都没有,呵呵着回给了祝姨娘一个腻死人的笑容:

    “妹妹自是会小心的,多谢姐姐提醒。妹妹年岁还小,不及姐姐年岁长,经验丰富,还请姐姐时常指点一二,真真的胎,就拜托给姐姐可好?”

    她的后半句是对着安荣禹说的,这句话一出口,祝姨娘立马就想抄起一把粪叉子叉过去,把那张笑得跟向日葵般灿烂的小脸插个对对穿。

    拜托给自己?那不就是意味着把责任推到了自己这边?到那时候,如果自己想动什么手脚,把这块肉搞下来,安荣禹要查责任,第一个就会抓到自己头上来。

    此刻的祝姨娘,比任何时候都后悔当初在知道了这个小贱人的卑鄙勾当后,没有直接把她丢到井里泡成泡菜。

    见安荣禹似乎是感了兴趣,想要征询自己的意见,祝姨娘急忙对安荣禹说:

    “婢子其实也很想照料栀……真真妹妹的胎,可婢子现在身怀有孕,实在是不便,生产之后,又是一通忙碌,怕是分身不济呀。”

    还没等安荣禹表态,陈姨娘便用帕子掩了口,表情略有惊慌,一滴眼泪将落未落地含在眼睛里,说不出的妩媚动人:

    “姐姐勿怪姐姐勿怪,是妹妹思虑不周,不该用这种小事烦劳姐姐……”

    安荣禹见陈姨娘如此惊慌,大男子主义情怀再度泛滥,安慰她道:

    “她生产是大事,可你的身子也不是小事,你不必为此事烦忧。”

    说着,安荣禹还不忘赏给了祝姨娘一记白眼,似乎是在嫌弃她不该如此直白地拒绝如此“柔弱动人”的陈姨娘。

    察觉到安荣禹眼神的含义后,乌攸看着祝姨娘含着一口血想喷又喷不出来的苦逼*儿,不禁为这个一向以为自己掌控了全局的女人默哀了三秒钟。

    她面对的可以说是一个实力强劲的敌人,她不会掩饰自己想要压过祝姨娘一头的欲望,又会玩弄利用安荣禹的心,躺着就把事儿给办了,自己只需要装出“这个世界都欺负伦家他们都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的悲催样儿,现在对她百般疼爱的安荣禹就会主动充当猎枪去轰杀那只出头鸟。

    更重要的是,她的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和祝姨娘相比分量丝毫不轻的小娃子。

    来硬的吧,祝姨娘忌惮她的胎,怕一有个闪失,安荣禹一发疯,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给搞下来,那就大条了。

    来软的吧,陈姨娘实在是太了解祝姨娘了,她只能装得比她更加绿茶婊,更加伪白兔,并趁着安荣禹对她的新鲜劲儿还没过,争取叫他化在自己的温柔乡里,把什么祝姨娘啊乌姨娘啊都丢到一边去。

    说实话,正室,或是自以为自己是正室的人,最怕的就是陈姨娘这样小三中的战斗机,挖墙角中的挖掘机。

    看着这看似姐妹情深实则暗潮澎湃的古怪氛围,白姨娘轻咳了一记,用帕子掩嘴,从帕子上方和乌攸交换了一个眼神。

    白姨娘怕也是在担忧这个牙尖嘴利又不饶人的新姨娘吧。

    乌攸还没来得及给白姨娘抛一个“放心吧”的媚眼,就听陈姨娘又柔柔地开了腔:

    “三少爷,婢子近来总觉得心神不宁,许是因为是第一胎的缘故吧,心里发慌,想找个人与婢子作伴。乌姨娘乌姐姐是个最温和善良的人,可否允许把婢子的胎交付给乌姨娘?”

    ……喵的,你就是想找个为你负责的人,顺便把别人拉到你的阵营里去是吧?

    但乌攸没有祝姨娘那么好用的借口,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悲哀地承认,现在自己没有一个护身符,的确是挺悲惨的。

    注意到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乌攸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点了个蜡后,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微笑:

    “好啊,姐姐正愁近些日子来没个能说话的人,闷得慌,与妹妹作伴,照顾三少爷的孩子也是应当应分的。只不希望妹妹不要嫌弃姐姐粗手笨脚,没有照顾有身子的人的经验呢。”

    说完,乌攸露出了一个充斥着圣母之光的微笑。不过不是对着陈姨娘,而是对着安荣禹。

    ……反正也拒绝不了,那就答应得漂亮一点儿吧。

    陈姨娘显然没想到乌攸居然答应得这么痛快,一时间有些愣神,但她很聪明地快速回过了身来:

    “那,三少爷?……”

    她柔弱地扭过脸去,却发现三少爷正在笑着看向乌攸。

    乌攸还是坐在上次勾引苏公甫的位置上,在灯火映照下的乌攸,眼神中的流光闪烁着,再配合着她柔美的笑容,很容易便叫人心醉神驰。

    乌攸觉得,如果周围现在配上《哈利路亚》或是《你是风儿我是沙》的背景音乐,一定丝毫没有违和感。

    但陈姨娘看着不爽了,暗暗发力捏了捏杯柄,继续柔情模式,问安荣禹:

    “三少爷,那婢子需要搬到扶风院中居住吗?”

    安荣禹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和乌攸的深情对视,说:

    “这倒不必,连翘院你不是住得挺好的吗?不用搬了,如果乌娘方便的话,便搬去连翘院和你同住,你看如何?”

    乌攸经历了刚才和安荣禹的眉目传情,只想找来一瓶眼药水好好洗洗眼睛,同时在心里哀叹道:

    罢了,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在为自己精神洗脑的时候,她还不忘挤出一个笑容:

    “自然是好的,这样也方便,三少爷当真是思虑周全。”

    乌攸的一通马屁叫安荣禹很是受用,他看看底下的六个美娇娥,一种自豪感直接冲上了头。

    陈姨娘却在私底下咬上了嘴唇:

    这个乌姨娘!说什么话都抢在自己前头,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省心的!

    幸亏自己扒上了她,她不敢明目张胆地害自己,还可以拉着她一起对付祝姨娘,万一有个什么万一,自己还能拉上一个垫背的……

    想到这些,陈姨娘的气才顺了一些,又看到安荣禹正陶醉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飘飘欲仙,她便得意地朝着祝姨娘丢过去了一个得胜的微笑,外加一记傲娇的小白眼。

    祝姨娘掀桌的冲动又强了几分。

    刚才她说自己年纪小,而说祝姨娘经验丰富,不就是在明里暗里地嘲讽她年龄大,是个年岁不如她的黄脸婆吗?

    这么个出身微贱的小丫鬟,居然敢嘲讽自己过去的主子,叔可忍婶不可忍!

    祝姨娘正在盘算着泼她一脸开水以泄愤什么的,突然感到腹里一阵绞痛,要不是她在第一时间选择了忍住来保持住自己的仪态,她就得捂着肚子弯下腰去了。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今天晚上被这个小贱人给气着了,动了胎气?

    但这回,好像感觉不大对劲……

    那阵儿疼痛来得快去得也快,祝姨娘把因为恐慌而变得冰凉的手按在了桌面上,尽力坐直身子,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菜肴点心,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乌攸的眼神偶一流转,停留在了面色有异的祝姨娘身上。

    她好奇地皱起了眉头。

    而祝姨娘那边,过了三分钟,腹中又是一阵坠痛,叫她险些叫出身来,伴随着小腹剧烈的疼痛,她的腰也开始发酸发胀,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顶着一样,肚子里的孩子大幅度地翻了一个身,疼得她额角顿时见了汗。

    她马上意识到,这孩子似乎是要提早出来了?

    早产?

    在短暂的慌张后,祝姨娘带着苍白的冷汗,飞速地动起了脑筋来。

    这些日子来,她时常坐卧不宁,睡眠不安,动过两回胎气,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严重,所以,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因为栀子这个因素的激化而要提早降生了。

    祝姨娘咬起了牙:

    你这个贱人,在我身边借机上位,那我就借着这个孩子,好好算计你一把。

    这样想着,腹中的疼痛又减轻了不少,但祝姨娘清楚,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她趁着现在肚子并不是很疼,悄悄擦了一把汗,死咬了一下嘴唇,让自己的嘴唇看起来有点儿血色后,摇晃着站起了身来,一手扶着腰,一手端着盛满水的酒杯,以尽量正常的步伐,朝丝毫没有注意到祝姨娘的异常的陈姨娘走了过去。

    乌攸端起了酒杯,放在唇边,却并不喝,眼神跟在祝姨娘身上,一路目送着她,走向了陈姨娘的位置。

    她把视线下移,看着祝姨娘发颤的双腿,以及她额角残存的一滴冷汗,还有她撑着腰的略不自然的动作,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这就是所谓的“就算我死我也要黑死你”的心态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