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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陈姨娘一直没有走,很猥琐地猫在柴房窗户的下头,等着乌攸的哭声来治愈她恶趣味的心灵。
结果她等来的是什么?等来的是乌攸吩咐蜀葵收拾地方准备睡觉的命令。
陈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这世界上居然还有心这么大的人?
难道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还以为这事儿可以轻易地揭过去?
所以她郁闷地回房去琢磨了一会儿后,决定要回来提醒一下乌攸,让她好好知道知道,现在已经不是她能嚣张的时候了。
其实陈姨娘还在为刚才乌攸的那句云淡风轻但杀伤力极强的“滚犊子”气结,她认定乌攸现在还没看清楚情势,所以她打算去给乌攸科普一下她接下来会遭受的待遇。
她非得看到乌攸跪舔她不可,到时候自己就先打她一顿,然后假装答应给她说情,等三少爷回来之后,再说她不安分,想要畏罪潜逃,哼哼。
她带着两个丫鬟进了柴房,她身后的两个丫鬟一人手上提了个灯笼,所以乌攸打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还吓了一跳,以为她打算在柴房里放火,把自己做成熏烤腊肉,但她的开场白一出口,就叫乌攸放下了心来:
“乌姨娘,这里可还受用?我来看看你,反正过了今晚之后,我也再看不到你了。”
哦,开嘲讽来的。
乌攸在一垛高度和椅子差不多的柴火堆上坐下了,一副惊讶的样子:
“啊?陈妹妹,你要去哪儿?还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你不要安芪小娘子了吗?怪不得你的丫鬟要给你打灯笼呢,走那条路的时候,可得小心着点儿,别被黑白无常勒了脖子劫财劫色。……哦,对了,你没什么色,那你走的时候多带点儿钱。”
陈姨娘被气得一阵怒气上了头。
她居然诅咒自己死!岂有此理!也不知道是谁死到临头,居然还这么张狂!
她本来想回嘴,但一边的杭菊聪明地接过了话来:
“罢了罢了,姨娘,一个将死之人,再和她计较做什么?”
乌攸睁着一双纯真的眼睛,看着杭菊:
“我没和你家姨娘计较啊?”
杭菊也被噎了一下,而此时陈姨娘也缓过了劲儿来,说:
“乌娘,你的嘴皮子溜,谁都知道,要不然,怎么能把三少爷哄得服服帖帖,哄得三少爷在我孕期时对我百般冷待?”
乌攸把手撑在背后的柴堆上,发现这个姿势意外地舒服,于是她就索性舒舒服服地坐着,并翘了个二郎腿:
“陈姨娘,你可真是抬举我了,我本事可没那么大。只是有些人,偏偏最高智商为0,最低智商无下限,作着作着自己就死了,却总想着这是别人的错。得了吧,陈妹妹,宽宽心,也许你自己的无能使你这么没有自信,但你要相信你自己,很多事儿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和我没关系。”
乌攸如此真诚的表白,陈姨娘选择性地只听进去了那些侮辱讽刺她的话,尽管她不知道“智商”是个什么概念,但这并不妨碍她生气。
她冷笑着,说:
“好了,乌姨娘,你自个儿想死,谁也劝不了你。等三少爷回来,你看是谁先死。”
乌攸眯了眯眼睛,借着银竹和杭菊手里的灯笼亮光,优哉游哉地吹了吹自己的手指指缝:
“我赌一个水晶肘子你死。”
蜀葵本来是很紧张地在乌攸和陈姨娘之间来回地看着,可是听到乌攸这么说,她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陈姨娘表面上还是那副冷冷的恶毒女配的标准表情,说:
“如果光靠磨嘴皮子的话,我倒想看看,你是怎样能让我死的。”
乌攸的眼神慵懒地在自己的指甲上逡巡着,实则她的内心正在和自己那位倒霉催的老板对话中:
“喂,你确定我不会死吧?我是你下属你可别坑我。”
温羲和此刻还在轿子中,在奔赴李继恢外宅的漫漫征途上,他回应说:
“这个我不知道,是林回今安排的。他说他想出来了一个好办法,保你平安无事。这话是他说的,和我没有关系。”
乌攸翻了个白眼,这责任撇得可真干净。
可是她忘记了,她在心里头讲话,陈姨娘是看不见的,可是这脸上的表情,陈姨娘却能看得真真的。
陈姨娘内心OS:好啊,到现在这地步,你居然还对我不以为然,看来,我不给你一点儿好看,你还以为我是好捏的软柿子呢!
想着,她转向了银竹,阴阴地笑了笑:
“银竹,还记得乌姨娘抽你那一耳光吗?现在,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不赶快动手的话,怕以后就没这个再动手的机会了。”
蜀葵一听,便一下子警惕地护到了乌攸身前。
乌攸拍了拍这个小丫头因为肌肉紧张而僵硬了的后背,看着跃跃欲试的银竹和杭菊,叫蜀葵退到一边去。
蜀葵知道自己不能让,如果她一让,叫姨娘挨打了怎么办?
她看得分明,这陈姨娘明明就是来打击报复的,肯定不会下手软了,就算三少爷回来了,陈姨娘也可以随便给姨娘安一个罪名,比如说她想要逃跑,或是骂三少爷等等,那个时候姨娘已经挨过打了,就算三少爷不信,姨娘终归也是吃亏了呀。
想到这一层的蜀葵死活不让,眼睛里都忍出泪花来了:
要打就打自己吧!
乌攸无奈地看着蜀葵横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因为恐惧和慌乱而微微发着抖,再抬头看看一副容嬷嬷表情,撸了袖子缓缓靠近的狗腿子二人组,仰天长叹:
这姑娘,讲不听呢?
乌攸微笑了一下,便随手从柴堆上抄起来了一根手臂粗的木柴。
老板啊,既然你让我当不成女土匪,那就让我在这儿过过瘾吧?
乌攸把玩着手上的木柴,轻轻缓缓地开了腔:
“陈姨娘,既然你请我进柴房,我就好好地呆着,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你脑子抽到有屋子不睡,非得跑柴房来找我的不痛快,还打算揍我一顿,你说我要是不正当防卫一下,是不是有点儿说不过去哈?”
要怪就怪你自己吧,谁叫你把我关到柴房这个随手都能操起武器的地方来的?
在这种时候,绝对要做行动上的巨人啊。
她提起一根大约长度为一米三四的木柴,跟提着一根绣花针一样,绕过挡在身前的蜀葵,把木柴在手里掂了两下:
“来,说说看,你们要怎么样我啊?”
这俩人不是傻子,瞬间就注意到乌攸手里提着的那根形状和体积看起来都不大友好的木柴,立刻收住了脚步,有些无措地看向了陈姨娘。
乌攸狞笑了一下,不等这主仆三人有什么反应,提起膝盖,把木柴往膝盖上一磕,木柴应声……断成了两截。
乌攸双手分别提着一段木柴,又朝杭菊和银竹迈了一步:
“说啊,你们要怎么样我啊?”
杭菊和银竹一下子惊得三魂去了七魄,连退了数步,直接退到了陈姨娘的身后。
乌攸那娇弱细瘦的小胳膊,提着两段木柴,轻松无比地朝表情像见了鬼似的陈姨娘走了过去:
“问你们呢?”
陈姨娘看着这不太科学的画面,整个人都斯巴达了。
等等……这是个女人吗?
这是在街上卖大力丸的人玩杂耍的时候才会用到的把戏吧?现在这这这这是什么情况?
乌攸看着陈姨娘完全2了的表情,觉得很是畅快,她伸出左手的那根木柴,笑眯眯地说:
“陈妹妹,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陈姨娘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再次硬气了一句:
“我凭什么要走?你……”
接下来的话,被乌攸劈手丢过来的木柴打断了。
她丢出去的时候,感觉就跟丢出去一根小树枝一样,可那玩意儿砰然落地的时候,响声可谓是惊天动地,差点砸到陈姨娘的脚面。
乌攸掂了掂手里的另一根木柴,换上了刚才陈姨娘说话时阴恻恻的表情,嘿嘿笑了笑,说:
“走的时候把门带上,不然我要是追出去的话,就拿这个当擀面杖把你的脸给擀平了,你可以试试。”
这句话一出,陈姨娘立刻怂了,脸色青白,牙关打战,盯着乌攸的表情就像是在盯着一个神经病一样。
神经病就神经病吧,搁现代的话,我如果真的是一神经病的话,擀平你的脸还不用负法律责任。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乌攸那种极其光棍的态度加上她手里颇具视觉冲击力的大棒子,把他们主仆三人吓跑了,临走前,她们没忘记带上门。
乌攸随手把手里的半截木柴一丢,一回头,却直接撞上了蜀葵含着惊诧的眼睛。
不过还没等乌攸想个什么理由来解释一下这个不大科学的现象,蜀葵就直接含着眼泪扑了上来:
“姨娘!奴婢再怎么样也不要紧,您怎么能用膝盖呢?您的膝盖之前可是受过伤的,万一再碰坏了怎么办?”
眼见着蜀葵的眼圈都红了,乌攸只能默默地感叹,所谓脑残粉儿的选择性失明,也算是一个萌点吧。
但是还好,今晚怕是陈姨娘不会再来找茬了。自己女土匪模式的震慑威力效果不错。
正当乌攸发觉运用暴力手段的过瘾之处时,耳边传来了温羲和那性感到没朋友的男低音:
“我们到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