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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夫人气得全身簌簌发抖,咬着银牙,恨不得上去就撕周约的嘴,但是出于自己的家教问题,她也只是攥紧了拳头,硬忍着心里的恼火,嘴角因为过度忍耐,说话的时候都是歪斜的:
“麦夫人,你这话说得就过分了,我家凡儿断不是那样浪荡的人,还请慎言!”
周约冷笑了,楼表哥什么脾性她还不清楚,不浪荡?不浪荡大半夜翻人家家墙头?别告诉我他是为了锻炼身体保卫祖国啊!
同样因为楼夫人的讽刺而失去了理智的周约不仅丝毫没有收敛,还轻飘飘地补刀说:
“既然楼夫人说楼表哥不是这样的人,那楼表哥就不是了。不过还请楼夫人约束好自己的儿子,要是隔三差五都有鸡零狗碎的人往院子里闯,那麦家的名声可就都没了,到那时,万一闹出来个什么大事儿,我也就没办法手下留情了。”
周约的话算是说绝了,意思很明显,你儿子已经冒犯了我麦家两回,要是第三次还敢来,二话不说直接打死。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要是楼夫人再回嘴,俩人估计都能挽袖子打起来。
气得一阵阵发晕的楼夫人扶着椅子的扶手,勉强站了起来,冷笑道:
“麦夫人真是个伶俐人,事事处处都为麦家着想。”
这话的潜台词也明白得很,你既然这么愿意替麦家着想,那很好,以后有什么事儿,别找娘家哭了。
周约过完了嘴瘾,这下,才恍然意识到:
坏了!
周约的父母早亡,楼员外作为她母亲的哥哥,从小就接济她和周织,楼夫人也对她们很客气很照顾,所以,楼家就一直等同于她跟周织的娘家。
现在,娘家也要和她撕破脸了?
深悔自己的冲动的周约强行撑出一副笑脸,口气也放软了几分,说:
“舅母,我既然嫁到了麦家来,当然应该为麦家着想,就像舅母,不也是为自己的儿子操碎了心吗?”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艾玛,你看咱们俩的境遇多么相似,都是在为自己的婆家筹谋,咱们俩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也是同盟,你说对不对么么哒?
然而,恼怒的楼夫人完全不接周约的茬,说:
“这话麦夫人说得就不对了,我为我自己的儿子筹谋是自然的,你又是为了谁筹谋?你有可以筹谋的对象么?”
言下之意:你特么连儿子都生不出来,就别哔哔了。
这下可戳到了周约的肺管子,她的脸刷地一下就变青了,喘了两口气,才扭曲着笑容说:
“楼夫人说得也对。”
楼夫人哼了一声,起身便朝门外走去,同时说:
“对?世上有谁的道理能比麦夫人讲得还对?我就告辞了,回去好好管教一下我的儿子,也请麦夫人管教好自己的后院,等到新人进院,就不知道麦夫人的日子过得怎么样了。到时候,我很想看看麦夫人到底还能怎样筹谋。”
这基本是等同于指着周约的鼻子说,你看好你的男人啊,保不齐新人一进院,你就成弃妇了。
赤果果的诅咒啊这是!
周约饶是再能忍,听了这样的话,也恨不得上去抓住楼夫人的领子,大吼一声别走,再战三百回合,咱们好好讨论一下你儿子的问题,但是楼夫人是在临走前甩下这句话的,当她走出会客厅大门的时候,周约才反应过来。
她总不能上去把楼夫人给硬生生拽回来吧?
周约连句“送客”都没能叫出来,就跌坐在了椅子上,抓紧了椅子的扶手。
深呼吸第一次,没关系的,楼夫人只是一时气话,自己不能冒犯长辈,不然的话那可就算真的撕破面皮了。
深呼吸第二次,楼夫人也只是为自己的儿子考虑,一时情急罢了,肯定不会就此抛下自己的。
深呼吸第三次,什么叫新人进院后,我该怎么筹谋?没关系,这种事儿才不会发生呢,自己在麦家呆了那么多年,为这个家鞠躬尽瘁,我才不要死而后已,我要过得好,我才不会让那些狐媚子骑到我的头上去……
矽线送走楼夫人后,忐忑地折返回来,就看到周约跌坐在座位上,胸口剧烈起伏着,看样子被气得不轻,急忙冲上去,一边递茶,一边抚着周约的胸口,连声说:
“夫人仔细气坏了身子,楼夫人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满心都惦着她那个宝贝儿子,管教不好,倒来怨夫人,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夫人又何须为这样一个悍妇而生气?”
说着,矽线话锋一转,对向了乌攸:
“要不是那个姓乌的狐媚,在外头撩拨了那楼家公子,夫人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侮辱!这个姓乌的就是个狐狸精,惹得楼家和麦家都不得安生!”
听到乌攸的名字,周约眸色一暗,劈手把刚刚到手的茶杯就给丢了出去:
“你别提那个贱人的名字!”
矽线立刻噤声,轻轻地给周约捶起肩膀来,周约咬着牙,重重地喘着气,一叠声地骂“贱人”、“贱人”,好容易平息下来后,才一脸阴冷地说:
“我要叫她死!”
……
半月之后,乌攸还没有死,而且浓妆艳抹,凤冠霞帔,准备嫁给林回今了。
参加自己的婚礼参加得想吐的乌攸,坐在房间镜前,竟然有点儿紧张。
现在的乌攸,心情很复杂。
她还不能彻底释怀那夜发生的事情,但是对嫁给林回今这件事,她又怀着那么一丢丢隐秘的期待。
这种天人交战的感觉,害得乌攸昨夜都没睡好。
冬青在乌攸开脸完毕,静待花轿来的时候,细细地检查着乌攸的发型,随口说:
“二夫人,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大好的样子。”
冬青已经改了口,但乌攸听得还是有些不适应,她握住口,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有点儿累。”
昨天晚上熬了那么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不累才怪。
但是冬青看样子把乌攸的话理解成了她在出嫁前夕激动得睡不着,捂着嘴偷笑了起来:
“二夫人,您是在害羞吧?”
乌攸嗔了一句“别瞎说”,脸却烧红了。
察觉到自己的脸直发烫,乌攸觉得相当不可思议。
自己怎么了?
难不成真的是……
她马上打断了自己的思绪,调整情绪,自我催眠道:
我才不是因为要嫁给林回今兴奋的,我是因为,因为……
哦,对了,肯定是因为觉得某人会来抢亲,所以才兴奋的。
嗯,对,一定是这样的。
说起来,白玉及这半个月都没再来骚扰乌攸,应该是被楼璞凡被揍的场景给惊吓到了。
他今天会来么?
乌攸强行用这样杂七杂八的思想填充了自己的思维,直到锣鼓声由远及近地接近她的院门,直到花轿在门口停下,她才勉强调整完毕,再三检查自己的仪容没什么大问题后,才盖上了盖头,由冬青搀扶着,向外走去。
登上花轿后,乌攸深呼吸了三下:
从现在开始,她就要进入战备状态了。
今天的婚礼,肯定会有人想要惹出来什么风波。
在进入红轿的时候,她就很细致地摸了一遍轿子的坐垫,生怕底下藏着什么毒针一类的东西。
检查完毕,没有。
坐定后,乌攸盘算,那在路上,说不定会有人跑出来拦轿子呢!
不管那人是白玉及,是楼璞凡,还是某些被周约雇佣来的群众演员,乌攸都已经想好了应对措施。
她脑补了许多东西,但是花轿一路吹吹打打,通行顺畅,根本没有什么人窜出来半路抢亲。
花轿在麦家大门口安安稳稳地停下的时候,乌攸还有些迷糊:
怎么还没人来抢亲呢?
婚礼的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过门槛,跨火盆,射喜箭,拜天地,一点儿纰漏都没有出。
不过,现在乌攸不是最诧异的人。
最诧异的人,应该是周约。
按道理说,路上不应该有自己早就雇佣好的奇男子半路冲出去拦着轿子,嚷嚷着自己和乌攸是一对被强行拆散的有情人吗?
那喜箭不应该断掉吗?
那火盆里的火,不应该在乌攸跨过的时候猛地窜起来烧到她的裙子的吗?
拜天地的时候,红烛不应该恰到好处地断掉吗?
她布置好的一切混乱,全都没有按照剧本进行!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实际上,的确是这样的。
那名被周约收买的奇男子,在路边蹲守的时候,就被舒克发现了,绑着手脚就丢到了某客栈后头的马厩里去。
火盆的问题,是贝塔处理的,喜箭的问题,是X战警处理的,红烛的问题,是葫芦娃处理的。
楼璞凡被林回今打得到现在还不能下地,而且因为周约无意中的推波助澜,楼夫人把楼璞凡更严厉地管束了起来,连房间门都不让出,抢亲?做梦去吧。
白玉及?不好意思昨天被佐罗下了点儿药,现在正在梦里头跟乌攸相亲相爱比翼一起飞着呢。
而在背后安排了这一切的林回今表示:小样儿,想搞砸我的婚礼,都去死好吗?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