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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回今的眼睑痉挛了几下,自动开启了内心吐槽模式:
淡定,淡定,我特么看不见他,看不见他,我一点儿都不想揍他,真的,一点儿都不想……
给自己做了半天催眠,林回今却发现,乌攸早就进入了角色扮演的情境之中,垂下了眼皮,但垂下的幅度仍然足够站在楼梯上的楼璞凡看到她瞬间变红的眼眶,她只在门口逗留了三秒钟,就迈着袅袅婷婷的步子,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楼璞凡一动不动地看着佳人迈上楼梯,向他走近,他下意识地掉开了视线,却又忍不住想要去看她。
在马上要和楼璞凡在楼梯上撞个满怀的时候,乌攸带着点儿旁人根本听不出来的幽怨腔调,慢慢说:
“请……请公子让一下,我要到楼上歇息。”
这腔调,顿时叫楼璞凡腰膝酸软,看着乌攸的眼神更加赤果果了。
自从乌攸和他在这家茶楼碰面,他就日日想着要到这里来,和婚后仍然为他守节的乌攸来一段干柴烈火的禁.断之恋,可是,他被麦大正和自己的哥哥楼璞玉先后痛殴了一顿,仪容实在是有碍观瞻,再加上楼夫人勒令他不许再去麦家丢人现眼,他也只好静卧养伤,等到伤好得差不多了,乌攸的婚礼都错过了一个多月了,他只好每日都暗搓搓地到茶楼来蹲点,梦想有一天他的梦中情人会如天使一般翩翩降落在他前面。
可是,他等了将近半个月,乌攸还是没有来,于是,楼璞凡理所当然地焦虑了。
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么?
然而,乌攸今天的到来,彻底打消了楼璞凡的顾虑。
给乌攸让开一条道,目送着她上去了之后,楼璞凡痴痴地在楼梯上站了一会儿,才如梦方醒,拔足就追了上去。
林回今对于楼璞凡猴急猴急的反应表示,切,你跑还赶得上我飞么?
顷刻间,林回今已经到了准备进入包房的乌攸身边,而乌攸的表情模式,切换得那叫一个流畅自如,瞅见林回今,她就毫不留情地丢了个白眼过去,眼神的意思显而易见:
“说好的半年都出不来门呢?”
林回今担忧地看了一眼乌攸看似风平浪静的小腹,而乌攸也明白林回今的意思。
胎教……
也不知道林回今为什么对孩子的胎教这么有执念!
但在林回今看来,楼璞凡是绝对不能和乌攸再有正面接触了。
首先,乌攸就算仅仅是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考虑,也不适合在孩子刚满三个月还不怎么踏实的时候做太激烈的运动,万一楼璞凡一会儿情深意重地要求和她来一发,那她怎么办?
退一万步说,就算不做什么激烈运动,但如果影响到将来孩子的三观,那怎么破?
设想一下,孩子在乌攸肚子里的时候,就被随身带着和各种男人打情骂俏,那孩子生下来,还能认得清谁是亲爹么?
如果乌攸知道了林回今脑袋里居然转着这样不科学的念头,非揍他一顿帮他校正下智商不可。
然而,林回今采取了另一种安全的、无痛的、绝对不会挨揍的表达方式。
他担忧地看了一眼乌攸,表情看上去略有些纠结,声音放得沉了些:
“可不可以别和他聊得太长?我担心你的身子……”
林回今这话一出,乌攸顿时就受不了了。
林回今耍贱,她接受得了,可是他卖萌体贴,她完全接受不了啊!
她的心软了,看着林回今满目的担忧,叹了口气。
此时,楼璞凡已经一路冲锋陷阵,来到了自己的面前。
乌攸发现,他身旁还带着个面生的小厮,一脸警惕地盯着自己,同时还一脸担忧地盯着自家的公子,一看他的表情,乌攸就认定,这货八成是楼夫人派来盯着楼璞凡不叫他乱跑的。
哎,既然楼夫人这么不喜欢让自己和楼璞凡见面,那她就稍微尊重一下长辈的意愿吧。
被情冲昏了脑袋的楼璞凡满面欣喜地准备上来拥抱自己的女神,可是,还没近身,乌攸就丢给了冬青一个眼神。
冬青这丫头是在市井长大的,对于楼璞凡那种色眯眯的眼神相当敏感,而且,应对措施也是相当干脆利落。
她的思维过程如下所示:
这特么一定是个流氓。
快看他的眼神,快看他的动作,冲着二夫人就来了!
大家一起打流氓啊!
再加上乌攸那个若有若无的求助眼神示意,冬青顿时会意,一步拦在了乌攸身前,结果,楼璞凡不偏不倚地和她撞了个满怀。
楼璞凡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而冬青,由于主子被这人视奸,加上自己也被这个流氓碰到了,理所当然地愤怒了。
她扬起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盖在了楼璞凡的脸上,同时尖声大叫起来:
“快来人啊!来人啊!!”
楼璞凡这张保养了十好几年的公子哥儿脸怎么经得起这么扇,几乎是立刻肿起了半边。
乌攸一边纳罕着人的脸居然这么不禁扇,一边按住了冬青,用一种听起来挺稳,但是带着克制的担忧的声音小声道:
“嘘,冬青,不要叫了,这是楼员外家的楼公子。”
冬青一怔,但她立刻替乌攸抱起不平来:
“楼家的公子又如何!能这样随意近良家女子的身吗?!”
乌攸在楼璞凡的随身小厮看不到的地方,给了楼璞凡一个深情的眼神,但是,她的口气已经恢复了严肃:
“楼公子,希望你不要再来叨扰我了,我已经嫁给了表哥,现在……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你再来的话,表哥他说过,他真的会打死你的。”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绝情,但,楼璞凡和白玉及一样,都把乌攸的真话听成了玩笑。
楼璞凡本来是想好好倾诉一番的,倾诉他对她的相思,可没想到刚一见面就被个面生的小丫头给迎面抽了一耳光,但是,乌攸是他的知己,是他的情人,他怎么会不懂她的心思?
可怜的小人儿,一定是在担忧他吧。自己挨了打,却痛在她心呢。
看她看自己的眼神,充斥着深重的情意和痛楚,这不是真爱,能露出这样的眼神么?
楼璞凡永远是这样擅长安慰自己,他捂着自己的脸,依依不舍地看着乌攸,在店里的伙计上来查看情况前,圆润地滚掉了。
成全了自己三贞九烈的名声,还揍了楼璞凡一巴掌,嗯,还挺划算的。
望着楼璞凡的背影,乌攸瞄了一眼林回今,悄悄对他说:
“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叫他永久性地滚开呢?”
林回今略沉吟了一下,露出了一个阴险的微笑:
“嗯,有个办法。你进去先慢慢地观摩着,我会送他去个地方,叫他爽歪歪的。”
乌攸刚想问他是不是想送楼璞凡去什么偏好男色的ji.馆,就见林回今一脸志得意满地尾随楼璞凡而去。
没有道德地为楼璞凡点了个蜡后,乌攸就进了茶室里,叫了一壶山泉水后,她便状似无意地从窗外看了出去,并顺利地看到了街对面端坐着的那朵盛放的奇葩。
白玉及正穿着那天他被丢出去时穿着的衣服,不过倒是洗干净了,老老实实地在对面的一家面馆里擦桌子。
冬青眼睛也尖,往窗外随便一看,一下子就看到了白玉及,当即面色就变了:
“二夫人,这不是那个……”
乌攸淡定地挥了挥手,说:
“是他,不过我们无需招惹他,别惹祸上身。被这样的人缠上了,麻烦一大堆。”
冬青点了点头,但眼睛还是忍不住地往白玉及的方向瞟。
这一瞟,她就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对乌攸说:
“二夫人,你看,好像吵起来了!”
乌攸扭头一看,果然,就这么点儿工夫,底下就闹腾开了。
白玉及那身书生装,看上去蛮玉树临风的,可惜穿的地点不对,在给别人送酒壶的时候,成功地把袖子浸到了人家的面汤中。
人家不干了,叫嚷着要换一碗,但白玉及不肯。
按照白玉及那种奇特的脑回路,乌攸大概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
劳资给你端酒壶已经是看得起你了,袖子被面汤泡一下怎么了?就不能吃了?你能不能不这样难伺候?
白玉及是这样想的,嘴上也是这样实诚地说出来了。
乌攸看向底下的骚乱时,看到,白玉及正在嘚啵嘚啵地说着些什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坐在二楼的乌攸隐约能听到几个词汇:
“尊严”、“不食嗟来之食”、“无理取闹”……
而那客人的面色也越来越黑,最终,忍无可忍地抄起面碗,劈头盖脸地兜了白玉及一脑袋。
顶着一脑袋清汤挂面的白玉及登时傻了眼,而白玉及的倒霉老板,才听到风声匆匆赶了出来。
围观群众看来也对白玉及这种自己先做错还想把屎盆子扣人家头上的举动颇为鄙视,具体表现就是,没一个人替他说话的,所有的人都在声讨白玉及的恶劣态度,骂得白玉及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
最终的结果,是老板勒令白玉及向客人道歉,并赶快去给客人端碗新面,否则就爱滚哪儿滚哪儿。
在生活的压力下,白玉及终于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满怀怨愤地说了声对不起。
在围观群众得到说法,纷纷散开后,乌攸犹听到了一句妙语:
“又想要钱又想人捧,你青?楼的啊?”
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像白玉及这种人,还是把他丢到人民群众之中改造,才更有效果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