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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从这个爆炸性的消息中回过神来,乌攸第一个关心的问题就是:
“他还活着么?”
林回今耸耸肩:
“当然活着呢,半死不活的,可非要去衙门,说要那对狗男女好看,人家都跑路了好伐?讲不听,死活要去,说不去就一头磕死。没办法,他们白家这代就他这一根独苗,是他们白家拿轿子抬着他去衙门的。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儿,现在已经成了街头巷尾的热门话题了。”
说实话,听到“他们白家这代就他这一根独苗”的时候,乌攸的同情心稍稍地泛滥了一下:
这根独苗现在被如此干净利落地结扎了,不知道白家的长辈会是怎样的心情。
可是还没泛滥起多少涟漪,乌攸就又意识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等下,白起竑……貌似还没有子女吧?
他唯一的一个,好像正在周约的院子里养着吧……
她抬起头来,和林回今的视线接触了一下。
从林回今的神情推断,他想到的,和自己所想的一模一样。
他促狭地压低了声音,小声问:
“你赌多少?我赌最多一个月之后,他们就会来接儿子。”
乌攸默契地点了点头,接了下去:
“不过你觉得他们是会公开出面,嚷嚷得全城都知道,还是在私下里要?”
林回今肯定道:
“肯定是私下里。这回的事情,他们已经把人给丢到全城了,要是带着一大家子到麦家门口摇旗呐喊要孩子,那后半辈子就别在这城里混了,擎等着被人指脊梁骨吧。”
对此,乌攸持保留意见,毕竟白起竑这回是身心都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搞不好一个荷尔蒙失调就变态了,到时候,连脸皮都不要了,直接打上门来。
正常人都知道,想要睡人家姑娘不成,被人家姑娘的老公当场抓住,还给人工结扎了,这不是什么值得宣扬的典型事例,外人听说了,也只会说,你蠢得真具有典型性。
可白起竑都能把这事儿闹上衙门,闹得满城皆知,难保不会到麦家大吵大闹要孩子。
这样一来,白家的脸虽然丢了个干净,但麦家估计也会被人嘲笑,以后,叫麦大正怎么做人,怎么在朋友圈里混?
两个人就此事展开了讨论,但是,很快,由于俩人的脑洞都开得挺大,所以,他们成功地转移了话题,让话题从“白起竑到底会不会来闹事”发散到了“如果你被这样凄惨地阉掉,你会怎么办”上。
林回今表态,如果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那样也不坏,他随时可以进入朝廷,成为一名光荣的公务员。
讨论在无比愉快的氛围中,被彻底歪掉了。
由于这件事实在是被炒得很热,久未和外界接触的周约也听说了这件事。
她又开始担心了。
看着在乳娘的怀里哇哇大哭的律哥儿,周约真心感到,自己抱了个烫手山芋在怀里头。
听说衙门的人正在追捕那对男女,不过,就算把他们抓回来,把那男的一截一截给剁了,白起竑的那东西也长不回来了。
白家人现在可谓是身心都遭受了重创,等缓过这阵后,白起竑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的话,必定会来讨要的。
到那时……周织肯定就活不成了,要是麦大正确定自己脑袋上那顶绿帽子是白起竑的,发起怒来,说不定连律哥儿都活不了。
而且,这些日子来她精心照顾律哥儿,已经快要把认生的律哥儿给养熟了,现在又要拱手交给别人……
不,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因为孩子在自己手上,万一白家人急躁起来,把火撒在自己身上……
万一周织知道儿子被抱走,发起疯来,把火撒到自己身上……
甚至,如果爷怒了,把火撒在自己身上……
周约越想越觉得生无可恋。
这特么过的是什么日子?自己挣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就这样,爷还诸多不满意,底下的人要么蠢,要么狠。
蠢的典型就是周织跟和田,狠的典型,就是那个绿帘!死了还不安分!把家里搞得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至于那个乌攸,哼,不叫的狗才咬人呢!
周约想得脑瓜仁子都疼了,晚上根本睡不着觉,满脑子都在想白家人如果闹上门来,应该怎么应对才好。
然而,白家人来得比她预想中更快。
大概在事情发生后半个月,白家就递上了帖子,说要来人拜访,来者是白起竑的母亲白夫人,一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女人。
当得知白夫人要来,周约就是喜忧参半。
喜的是,白家还讲点儿面子,没有撕破脸皮直接打上门来。
忧的是,这话要怎么说呢?
不管周约心中如何忧虑,白夫人还是如期而至了。
丫鬟把白夫人引进了会客厅中。
看着憔悴瘦削了不少的白夫人,周约心中没有半分同情,但面上还是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
“白夫人,看您脸色不似上次见面的时候那样红润了,身体可还康健?”
白夫人闻言,迅速地红了眼圈,掏出手帕,擦起眼泪来:
“我真傻,真的,我要是把竑儿教导好,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周约没心思去听变身祥林嫂的白夫人对自己的检讨,可又不能打断,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看白夫人哭得伤心,就劝两句,敷衍的态度显而易见。
她满心都在猜测,白夫人此行,是来探自己的口风,还是打算直接向自己要孩子?
在周约跟白夫人打太极拳的时候,白起竑的父亲,也来到了麦家的棺材铺中。
麦大正以前和白起竑玩儿得好的时候,去拜访过几次白起竑的父亲,可是,这个脾气暴躁、养尊处优惯了的老爷,对于麦大正这个卖棺材的并不感冒,甚至还有几分厌恶。
所以,当这位老爷出现在棺材铺里,口气蛮谦恭地说要见麦掌柜的的时候,林回今真想扭着小腰捏着兰花指凑上去,说声,哟白老爷您可来了。
被自己的脑补给寒了一下的林回今,还是正常地接了客。
把白老爷也带到了会客室里,上了茶,他就优哉游哉地翘着二郎腿和白老爷唠起了最近的市场,比如说东家布的价格又涨啦,木板的价格也涨啦,棺材铺最近的收益降低啦,白老爷最近的生意又怎样啦?
……他唠唠叨叨的劲儿,让本来想开门见山的白老爷憋得那叫一个难受。
周约那边,是想尽办法想让白夫人给自己一个痛快,但是林回今却是想尽办法让白老爷不痛快,单从夺得话语权的方面来说,林回今完胜。
好容易抓住了林回今拿起茶碗喝茶润嗓子的机会,白老爷立刻开口道:
“麦掌柜的,这次我来,是想和你商议一件事。”
林回今微微一笑,也不调戏他了,说:
“白老爷有何事?”
林回今乍然变得这么痛快,白老爷却有点儿难以启齿了,嘴唇嗫嚅了半天,半个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看着白老爷的脸涨得通红,连眼角的皱纹都有点儿哆嗦,林回今不由地产生了那么一丢丢的同情心:
你看看,白起竑,你一时兴起造的孽债,非得叫你父母来承受么?
然而,林回今转念一想,乐开了:
也是哦,白起竑好像已经付出深重的代价了。
强忍住幸灾乐祸的心理,林回今一脸疑惑地看向白老爷,而白老爷也终于忍不住了,把老脸一丢,说:
“事情是这样的。小儿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您也知晓了,他现在已经没法……可怜我们白家几代单传,现在又断了唯一的男根……”
林回今内心吐槽:谁让他放荡不羁爱人妻,现在绝壁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当着人家父母的面,林回今不好这么说,只得作沉痛状。
看林回今面上似有所动,白老爷心中的愧疚之意更盛。
想起昨天晚上儿子痛不欲生地躺在床上,向他们老两口说出,麦大正的妾室周织所出的儿子律哥儿其实是自己的种的时候,老两口的三观都要被震碎了。
不过,回过神来后,他们才意识到:他们白家没绝后!
但是,问题来了。
人家麦大正也是膝下无子,好不容易有了个儿子,肯定是当眼珠子疼的,现在自己去要,麦大正不把他们用粪耙子耙出来才怪。
细想之下,老两口的头发都要愁白了:自家儿子招惹哪家的良家姑娘不好,非要去招惹人家家里头的妾室!虽然说白家有了后,可这口张不开呀!
怀着无比纠结复杂的心理,白老爷还是开了口,把自家儿子昨天给自己传达的意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回今。
白老爷认为,任何正常的男性,在听到自己的小妾在外面勾搭汉子、给自己戴绿帽子,还让自己喜当爹,都会怒发冲冠的,然而,林回今的表现,却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他抿了一口茶,优雅地点了点头,说出了一句叫白老爷根本不知道怎么往下接的话:
“哦,我知道了,然后呢?”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