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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苾芃硬着头皮坐了下来,素锦又拿了一套干净的碗筷放在君骞的跟前。她屏退了所有的小丫头,自己亲自布菜,还取了一坛米酒。又在桌子上添了几样菜,缓缓退去。
“素锦姐姐,”沈苾芃慌了神,她实在不愿意同君骞单独呆着。
素锦抬起头看着君骞不动声色的脸,随后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从外面关上了门。
沈苾芃只得重新坐好,垂着头,听着心头不太规律的跳动。她真的不喜欢这样,实在是太不喜欢了。
君骞突然夹着一个小巧的鸡蛋果子放进了沈苾芃面前的盘子里:“吃吧,”他声音有些嘶哑,感觉很疲累。
沈苾芃点头道谢,小心的夹起了鸡蛋果子,樱桃般大小,小小的咬了一口,香甜可口。神情一顿,没想到鸡蛋里面竟然还放着糖腌制过的梅瓣。
“你喜欢吃,我命人多做一些送到你的梅亭去,”君骞又夹了一筷子青笋放过来。
“谢谢二爷,这个……妾身自己来……”沈苾芃不知道他自己为何不吃,一个劲儿的夹菜过来,太热情了些。
“我说过,这里不必多礼,没有什么妾身和二爷,只有君骞和……”他突然抬起头看着沈苾芃带着羞红颜色的脸,在灯下更是妩媚动人。
“吃吧,”君骞将后面的话藏了起来,藏得很深。
沈苾芃如坐针毡,草草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
“你的手好了吗?”君骞凝神看了过来。
沈苾芃许是捉急,以往掩饰的笨拙这时也无心掩饰。
“大好了的,谢谢二爷挂念,”沈苾芃轻轻搪塞过去。
君骞倒了一杯酒,冲她邪魅一笑:“芃儿,喝一杯?”
沈苾芃没想到他终究还是将那轻佻演绎出来,不知道是不是一种别样的侮辱。但是虱子多了不咬人,羞辱多了沈苾芃将这些都当做了历练。
既然他没有赶走自己,那么她也愿意奉陪到底。终究谁侮辱了谁,谁又游戏了谁,现下还说不分明。
“二爷自便,妾身不胜酒力。”
“呵!”君骞一饮而尽,看向沈苾芃的眸子带着些火热。
“人生最难得的便是红颜知己,芃儿,你何时陪我醉笑三千场不述离殇?”君骞只一杯便醉了。
沈苾芃猛地心头一跳,这句话她只对欧阳云阔说过,他怎么知道?
君骞看到了沈苾芃脸上的疑虑,笑了笑,又满了一杯:“昨日你可知我与谁喝酒了吗?”
沈苾芃额头微微有些汗意,不动声色端坐在那里。
君骞摇了摇手中的翠玉杯子,显得神情落寞:“欧阳公子昨夜喝醉了。”
沈苾芃猛地站了起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忙笑道:“二爷醉了,妾身告辞,”今夜看来不适合谈论对牌的事儿。
她不知道君骞究竟是什么意思?欧阳云阔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喝酒,是胁迫还是密谋还是……她不敢想下去。
“坐下吧,没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君骞眉头蹙了起来,一丝痛楚划过眉心,她还是防着他,可是她为什么这么恨他?
“二爷,妾身走了,”沈苾芃觉得再谈下去没必要了。
她刚转过身,突然身体一紧,整个人被拽进了君骞的怀里。
“君骞!!!”沈苾芃厉声呵斥。
君骞抓着她的手松开了些,却还是环抱着,眼眸中隐藏着深不可测的颜色。
“昨天看到了你和大哥在枫林中的舞蹈,呵呵呵,欧阳云阔几乎要抓狂了。也是个有趣的人,明明喜欢到极处却还是隐忍着,可不巧被我遇上了他醉酒的模样。”
“妾身不知道二爷在说什么?”沈苾芃挣脱了君骞的怀抱,却又被抓了进去。
“芃儿,”君骞俯下了身子,看着她,声音嘶哑的厉害,“芃儿,告诉我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我真想剖开了看看,你这只……妖精……”
“够了,二爷,”沈苾芃将他推开,眼眸中掠过一丝厌恶,这股子厌恶深深刺痛了君骞的心。
“妾身告退,”沈苾芃绕过耸立在面前的君骞。
“你想拿对牌是吗?”
沈苾芃停下了脚步,缓缓转过了身,咬着唇。尽管他极尽侮辱之能事,但是她现在真的很需要对牌。
“你拿着对牌准备找谁呢?”君骞恢复了之前的慢条斯理。
“这个二爷不必知道,”由于之前君骞不当的行为,沈苾芃话语间略有些动气。
君骞笑了笑,不知为何每每看到她生气的模样自己心中竟然有些小欢喜。
“你若是要找欧阳云阔大可不必找了,他回临安成亲去了,”君骞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蛮有深意的看着沈苾芃。
沈苾芃突然意识到今天来找君二爷绝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她也不搭话转过身子。
“姨少奶奶不想知道欧阳公子同谁成亲吗?”君骞轻佻的声音传来。
沈苾芃停下了脚步。
“也难怪,沈家上下现如今都要被卖身为奴了,你那嫡亲的姐姐若是再寻不到一处好人家……”
沈苾芃猛地转过头看着君骞的似是而非:“你说什么?”
“呵呵,欧阳世家这一次可是倾其所有帮沈家渡过难关,替沈家保留了庄子,从妓院里买下了沈家的许多丫头,还有娶了沈家的嫡长女。”
沈苾芃的眼睛火辣辣地疼痛,大睁着眼睛,不敢去想象一个家族的败亡是何等的凄惨。
但是最让她痛楚的竟然是欧阳云阔与长姐的亲事,她垂下了头,不知为何心头痛得无法呼吸。
君骞慢慢走到她身边,看着她耸动的肩头。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凄冷。
沈苾芃不敢抬头,她的双眼一片水雾。
“是不敢吗?怕抬起头一看沈家什么也没有了,自己什么也没有了,怕了吗?”
沈苾芃倔强的抬起头瞪着君骞,她狠狠的瞪着,哭了又怎么了?在仇人面前尽显孱弱又怎么了?
眼泪冲刷着她的容颜,她猛地抬起手抹了一把脸,却依然抹不尽无限哀愁。
看着沈苾芃前所未有的绝望,君骞的眉心凝成了大大的川字,一把抓起了沈苾芃的手。
一块儿铜牌放在了她的手上,两指宽,两寸长,挂着大红络子,另一头雕刻着貔貅头,写着“靖安侯府甲”五个古朴的小楷。
沈苾芃看着手中对牌,抬起泪眼看向面前这个让她说不分明的男子。
君骞放开了她的手冷冷道:“今夜我带你去见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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