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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钰远远看到那个清绝的男子披着一身朝阳,急匆匆走了过来,想起了那个清晨也是这样雨后的清新,也是这样的阳光静好。她顺着雕huā门边狭长的缝隙看着同大哥坐在一起品茶阔谈的君骞,云水纹路的锦袍迷了她的眼睛,毁了她的一世。
当君骞在亭角边站定,投过来诧异的目光时,徐钰缓缓闭上了眼睛,犹如死了一样。
沈苾芃的心头终于缓了一口气,徐钰此时的脸上再没有了那份噬人的傲气,像她这样从来没有卑微过的女子,活得便是一口傲气,现如今没有了,她……也就终结了。
君骞的眼神忙收了回来,虽然自己邪魅阴毒但是于这样男女欢爱的场景却是第一次见,他别过头看着脸色发青的沈苾芃。
沈苾芃的视线安然的回视着君骞,倒是让君骞有一丝意外,这个女人昨夜究竟做了什么?
“二爷!这件事情妾身不敢私自定夺!”她福了一福“还请二爷做主!”
君骞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诡色,下令道:“当然是禀报主母了!”
“好!”沈苾芃眼眸中闪过一丝光芒,转过身吩咐郁夏道“你去夫人那里一趟。”
“是,小姐”郁夏忙匆匆离去,脚下的步子却是坚稳异常。
“等等!”君骞突然想起了什么“这件事自会有看到的人去回禀,你们梅亭的人就不要参合了。”
沈苾芃一愣,随即了然。
“听着。”君骞突然压低了声音,冷冷注视着她“你随我来!”
沈苾芃心头一跳,莫非他猜到了什么?随即冷笑道:“二爷唤妾身去哪里啊?现如今出了这档子事儿,我觉得还是呆在原地少惹事的为妙。”
君骞俊逸的脸颊顿时绷得紧紧的,凑到她耳边:“你信不信我将你从这里抱走?反正大清早的丑闻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你?”沈苾芃抬头看着君骞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这是一个不好的动向,一出现这种表情便是这个家伙要发疯的表现。
她慌忙垂下了头随着二爷走了过去。好在现如今院子里慌乱不堪,丫鬟仆从们都将猎奇的心思放在了少夫人和福来的身上。他们根本没发现二爷和姨少奶奶这样一前一后离开,应该是很反常的一件事。
到了一片芭蕉丛中,君骞猛地停住转过身,唇角微挑,眼眸中却是一片冷意:“出息了啊?”
“妾身听不懂二爷是什么意思?”沈苾芃一惊,很快平静如水。
“小姐”润春和郁夏跟了过来,随后看到君二爷这样凶神恶煞的一幕。不禁喊了出来。
“不想你家小姐死,就给爷在外面好好看着去!”君骞的语气中有一种绝对令人不容反抗的压力。
两个小丫头忙退出了芭蕉林,浓密的叶子在沈苾芃脸上留下一个暗色的影子。她抬起头:“二爷想知道什么?妾身昨夜睡得很香。今早起来后便听得院子里到处是丫鬟们的呼喊声,夫人又是在前院隔得远,妾身不得不尽半个主子义务。二爷,姨少奶奶算半个主子吧?”
君骞清冷的视线几乎要逼视到沈苾芃的骨髓里去:“她是谁?你以为她是那个梅红?”
“妾身听不懂?”沈苾芃抬眸看着他,但是心头有些跳跃,为什么在这个男子面前自己不管怎么样都算计不过他?
“听不懂?”君骞唇角微翘。“徐钰可是宣平侯府的嫡长女,我大哥的正妻,当今皇后的义女,圣上亲自册封了的郡主!你惹下大麻烦了知道吗?!!”他从来没有这样呵斥过她,哪怕她将自己的感情贬到一无是处。他数次恼羞成怒也没有呵斥过,现如今看着她他真的有一种恐慌在里面。
沈苾芃被他一激。只觉得气血上涌突然冷笑道:“好一个名门闺秀!好一个知书达理!难不成就因为出身好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命吗?就因为她喜欢着你,就来报复我吗?就要处处置我于死地么?我是命贱!我是庶出,我如今还是罪臣之女,可是再如此她徐钰也不能同安惠夫人使这样毒辣的计策算计我?难不成今早在那凉亭之中该死的是我吗?”
“你说什么?!!”君骞神色巨变,一把擒住沈苾芃的手腕,沈苾芃一时气恼,自己为何会如此失策,竟然将这个秘密全部告诉了君骞。难道说自己下意识中真的将他当做了自己可以依靠的那个人,那个可以放下心中防线的人?
她想奋力挣脱君骞的手,却不想在抽出手腕时将衣袖扯落了下来,雪白似玉的手臂猛地毫无保留展现于君骞的面前。
但是君骞的眼眸却是死死盯着沈苾芃手臂上的一粒鲜红的守宫砂,他的心顿时翻腾起来,怔怔看着沈苾芃的眼眸:“你……你竟然……”
一丝狂喜涌上了君骞的心底,她竟然没有同大哥行夫妻之礼,她竟然还是完完整整的一个人!这抹狂喜几乎要让君骞抓狂了!他强忍着心头剧烈的跃动,随即一股寒意登时升腾起来,这个女子不知道在昨天夜里经历了怎样的惊心动魄。君骞有点儿心疼地将垂落下来的衣衫重新裹在了她的身上。
“告诉我,昨夜发生了什么?”他的语气刻不容缓又带着一种令人沉稳的安心。
沈苾芃紧了紧衣衫,动了动唇却说不出话来,她终于还是缓缓指了指君骞站着的地方:“你身后的芭蕉树下埋着一个人!”
君骞眼眸一闪,这个女人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向后挪了几步,拔出腰间的长剑在芭蕉树下刺了下去不多时便将昨夜那个全宝挖出来一截。
“怎么死的?”君骞厌恶的看着眼前露出土的半截尸身,这样亲自挖死尸的活儿没想到自己还要亲自去做?
“我杀的。”沈苾芃平静的说道。
“呵!你的个性越来越像我了,他是何人?”
“昨夜徐钰派过来加害我的人,若不是润春认识的一个叫陈宏的小哥相告,现如今怕是被毁尸灭迹且臭名昭著的可都是我们主仆三人了。”
君骞神情一冷,眼眸中突然涌出了一抹慑人的锋芒:“你且记着替我好好留着那守宫砂,接下来的一切都交给我!”
沈苾芃猛地一顿,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什么叫替他留着守宫砂?
此时的君骞凤眸中精光一晃而过:“芃儿!我说一切都交给我!你一定要信我!”
他转过身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将里面的药粉洒在了全宝的尸身上,不多时竟然化成了一滩脓水。渗进了泥土里。
“要么不做,要做便开弓没有回头箭,昨夜谁还知道这件事?”君骞将浮土踢了踢遮掩了全宝最后的痕迹。
“没有……”
“我不会动你那两个丫头的,我说还有谁知道?对了,你刚才说了陈宏……”
“不要!!”沈苾芃猛地揪住君骞的袖子“不要杀他!”
君骞俊眉一挑,眼眸中的杀意却是遮也遮不住,沈苾芃固执的拽着他的手臂:“不要杀他!我沈苾芃向来知恩图报!你是知道的,君骞……我如今已经下了地狱。但是我不想沉得更深。”
君骞缓缓转过了身:“你若是下地狱,我便陪着你一起去!我先去处理凉亭那边,你且在倒厦呆着半个时辰后去我母亲那里。让那两个丫头时刻不离开你的身边。免得生出多余的事端,总之一切交给我。”
沈苾芃看着他的背影匆匆消失在芭蕉林外,只觉得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她晃了几晃才发现自己真的是没有了力气。既然他如此之说,她便再信他一回,也许这就是命运。就像两颗缠绕在一起的紫藤,早已分不清谁是谁非,谁对谁错,谁依附着谁,谁又牵绊着谁?
“夫人!夫人!”张妈妈脸色煞白冲进了暖阁。安惠夫人正抱着一个汤婆子仰在榻上,最近一段时间被侯爷气得够呛。生养君骞那时候落下的寒症发作了。
“怎样?”安惠夫人猛地坐了起来,用的劲儿大了些,头有点儿发晕。她屏退了左右伺候的丫鬟婆子,神情有点儿激动。莫非沈氏那个狐媚子丑事发作,这一下任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张妈妈扑通跪在了安惠夫人面前,早已经痛哭失声:“夫人,夫人,救救我家福来一命啊!求求夫人救救我家福来!!”
安惠夫人一头雾水,今儿张妈妈这是唱哪出啊?
“你且起来说话!究竟是怎么回事?不是沈氏……”
“夫人啊!是……我家的福来被人陷害啊!!”张妈妈早已经慌了手脚,事情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一时之间她竟然说不清楚了。
“你别慌,好好说,一切有我呢”安惠夫人看着张妈妈这样失态痛哭心头不禁升腾起恻隐之心,毕竟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陪嫁丫头,多少有些情分在里头。
“夫人!”张妈妈听安惠夫人如此说,知道现如今能救福来的也只有她了。再怎么说安惠夫人是二爷的生母,这份人情二爷不能不给。
“夫人,今早我家的那个小畜生同少夫人……”她顿了一下,这件事实在太过诡异离奇,她的福来再怎么不着调也没那个胆子去碰少夫人啊!
“快说啊……”安惠夫人一听是少夫人出了事,心中顿感不妙。
“福来真的是遭人陷害啊……也不知道为何……今早同少夫人一起在那凉亭……两人均是衣衫不整显然是做了那……那丑事……”张妈妈实在说不下去了。
“什么?!!”安惠夫人一惊。
“母亲!”君骞颀长的身影此时快速走了进来“母亲不要惶急,孩儿已经将少夫人请进了后面的仓房关了起来。”
安惠夫人一怔,君骞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这没有道理啊?为何自己生养的孩儿,自己一手疼爱大的孩儿会是那样的表情看着自己?悲哀,痛苦还有生生的失望。是的,失望,这是君骞以前从来没有过的表情。她作为一个母亲看着有些害怕。
“母亲,那作奸犯科的福来已经被我杖毙了”君骞扫了一眼张妈妈,唇角微冷,福来竟然敢动他的女人,若不是看在母亲的脸面上非将他拉到自己的密牢里活活折磨死。现如今赐他一个全尸,算是便宜他了。
啊!!张妈妈凄厉的尖叫了一声,直直倒在了地上。
安惠夫人猛地站了起来,脸上血色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