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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钰的死远没有她的生那样壮阔,匆忙的葬礼只在下一个雨天来临之前便草草结束了。靖安侯府给了她最大限度的宽容和忍让,将她这样一个名声败坏的女子入了祖坟,虽然安惠夫人一再阻挠,但是靖安侯爷却是一意孤行,这其中的谁对谁错倒是谁也说不清楚。但是关于少夫人这段儿旖旎的情史成了京城中很多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远远超过了那日轰动一时的君謇和宣平侯爷的凯旋仪式。
丽明轩内出人意料的寂静,沈苾芃揉着鬓角缓缓走了进来,郁夏将她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湿透的纱衫除去。
“沐浴的时候多放点儿薄荷片儿”沈苾芃抬手扫落了鬓角的白色绢huā,她对徐钰已经做到了仁尽意至,这孝也带的够些时日了。
润春将轩阁的门关好,在净房挡了一架纱绢屏风。沈苾芃整个人仰靠在浴桶边沿,闭着眼睛,让自己紧绷的神经得到暂时性的舒缓。
“润春,陈宏那边怎么样了?”沈苾芃还惦记着这个救了自己主仆三人的恩人。
润春脸色一红,想到了那个仗义相救的家伙每一次看到自己都会呆呆傻傻的死盯着,不知为何心头却是一阵甜蜜。
“按照小姐的吩咐,让他躲起来了!”
沈苾芃一阵沉默,突然道:“告诉他千万要躲着二爷,过些日子进府里来!”
郁夏和润春一阵诧异,不知道小姐为何这样说?
沈苾芃睁开了眼眸看着身边的两个丫头,这几日她算是想明白了。自己一次次被动,想逃又逃不掉。想活却又活不了,几次三番的生离死别,几次三番看着自己身边的人跟着受苦。而这一次宣平侯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这个世界上,若是真的要对抗强权你须得比他更强大,若是要对付富贵你须得比他更富有。自己之前的逃避只能是应付一时却应付不了一世。
君謇的一言一行,先夫人对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均是因为自己和自己的娘亲于他们眼中来看,还是不够分量的。沈苾芃的手指微握,世界上本没有永恒的情谊,相互之间所依托的,所希冀的只有自己的利益。从今往后她沈苾芃只愿做一个斤斤计较的生意人,与她有利。即便是磕破了头也要去争去抢。
“润春,郁夏,你们跟着我有些时日了,还没有尝过飞黄腾达的感觉吧?”
两个丫头更是面面相觑,小姐的心思她们越发不懂得了。
沈苾芃微微一笑:“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只有靠自己才是天都不敢欺,你们知道今天世子爷将我叫过去说什么了吗?”
“小姐?”郁夏看着沈苾芃的神情有些害怕,她模样虽然清冷一些。但是这样的冷漠确实令人惧怕。
沈苾芃垂眸轻轻捧了一抔水冲落了木壁的一片huā瓣:“他说给我〖自〗由,〖自〗由你们知道吗?那是我一直想要的东西。可是我如今想,我要这〖自〗由干什么呢?我能随着大哥离开吗?我能去哪里?宫中的人会放过我吗?失去了靖安侯府的庇护宣平侯会放过我吗?”
“小姐。奴婢觉得二爷他……”润春还是怯生生的说了出来“对小姐倒是一片心意。”
“呵!”沈苾芃唇角绽出了一丝无奈“他也只能将大哥之前的小妾囚禁在他的私人禁地中,可是我……不想被囚禁。他的好于我来说就像毒药,我不敢吞下,害怕万劫不复。”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我要做……”沈苾芃吸了口气“我要做真正的自己,我要做这府中的少奶奶,我要拥有我自己的势力和财富,我要站在一个很高的高度,看着那些想要谋害我的人统统被碾碎零落。”
沈苾芃垂下了头苦笑道:“你们都不知道当我说出来要做这府中的少奶奶时,世子爷的表情有多可笑,是他们逼我的对吗?”
郁夏垂下了头,偷偷抹去了脸上的泪珠,她低笑着:“小姐如果觉得好便去做,奴婢跟着小姐便是。”
“嗯!”润春嘴拙,跟着点了点头。
沈苾芃看着这两个丫头,心中慨叹,也是时候给这两个丫头考虑一下了。
接连几日,侯府中再一次恢复了宁静,半月汀唯一变化的是,世子爷之前住的丽明轩住了姨少奶奶。之前世子爷从来也不会去的望月堂,现如今孤零零住着世子爷。望月堂中徐钰的房间依然保留着,世子爷将自己关在〖房〗中几天几夜,陈妈妈早已经病倒了。那个来历不明的小产的孩子,在她看来倒有百分之七八十像是世子爷的骨血。那可是靖安侯府的第一个孩子,世子爷的第一个孩子。
沈苾芃穿了一件银色挑线的纱裙,虽然素净,但是发髻上却别着一朵耀眼的玫红色珠huā,看在君謇眼里有些刺痛感。
他透过窗棂远远瞧见了前来请安的沈苾芃,心头酸楚有之,痛惜有之,更多的是烦乱。曾几何时他竟然害怕见到她,就像害怕那只差点儿要了他命的有毒竹壶,或者是害怕一条有毒的美女蛇游弋而来。
绿罗打起了帘子看到了沈苾芃鬓角的明艳,先是一愣紧接着垂下了头:“姨少奶奶安好!”
沈苾芃点了点头缓缓走了进来,君謇正在案几上练字,沈苾芃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怎么也到不了眼底。
“妾身见过世子爷!”
君謇抬起了眸子,看着面前那个曾经让他万分心动的女子,点了点头:“来了!”
沈苾芃毫不在乎他语气中的疏离,接过了君謇手中的毛笔搁在翠玉笔山上,转身泡了一壶茉lìhuā茶端了过去。
“世子爷喝茶!”
“搁那儿吧!”君謇有些累,最近九殿下频繁的召见,让他有点儿力不从心,其实他明白自己不愿意面对对沈苾芃的失望。她是故意在自己面前故弄玄虚吗?
沈苾芃丝毫不在意他的冷落,笑道:“昨儿怡妃娘娘请我们明天进宫一趟,一来正君公主庆寿我们总的表示一下不是?二来怡妃那边的十五殿下也是很喜欢妾身做的酥酪,今儿我就做了几样明日里一同带进宫去。”
君骞揉着眉角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她:“芃儿!”
沈苾芃停了话头看着君謇那浓黑的眉毛,却是将视线越过了他恼恨的眼睛:“世子爷有何吩咐?对了,妾身这几日编了梅huā络子,将世子爷腰间的那条换了吧。”
“有意思吗?”君謇的语气冷了几分。
“什么?”沈苾芃故意张了唇看着他,显得娇憨可人。
“芃儿,告诉我钰儿是怎么死的?”
沈苾芃眼眸中的冷光划过随即笑道:“这个妾身不敢说,谁能想得到她会同福来在一起……”
“你相信吗?”君謇一把将她的手腕握住,逼视了过来“芃儿不要将我当傻子!好吗?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
沈苾芃冷冷一笑抽出了手腕:“世子爷的想象也真的是丰富啊!妾身听不明白,赶不上世子爷您的趟儿!”
哗啦!案几上的茶杯突然被君謇扫落在地上,他再也忍受不住被沈苾芃当傻子的痛楚和怨怒直接将她拽了起来,垂下眸子一字一句问道:“她腹中的孩儿可是我的骨肉?”
沈苾芃心头一跳,咬着牙坚持着:“世子爷这话问的蹊跷,妾身怎么能知道少夫人腹中的骨肉究竟是不是世子爷的?这个世子爷若是真想知道还需要问她啊!可惜了的,少夫人却死了,妾身实在是无能为力。倒是坊间流传着一个说法,那野种死了也是活该!”
啪!君謇的巴掌毫无征兆的落在了沈苾芃的脸上,却被推门而入的君骞猛地撞在眼中。
“大哥!!”他不禁失声。
“滚!!半月汀没你说话的份儿!”君謇冷冷喝斥,君骞看了一眼捂着脸颊的沈苾芃,眼眸中掠过一丝恨意,缓缓退了出去。
君謇快要被沈苾芃的无情逼疯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一尸两命后还能谈笑风生,她怎么可能在亲手杀死了自己的骨肉后还能这样在自己面前嫣然巧笑。她太可怕了!
沈苾芃温婉的笑道,那笑容却是没有半分暖意:“君謇你恨我吗?可是你这样的恨确实好没道理,少夫人死了,你难过,你悲伤,你痛惜妾身都理解,但是请不要将自己的不痛快强加给别人,世子爷,我们还是要活的。”
她缓缓转过身,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让她眼眸中的恨意瞬间被点燃。她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她踩着阳光,开始奔跑,却怎么也踩不上命运的鼓点。是啊!她沈苾芃仅仅是君謇的一枚棋子,活该如此,可是,她偏不让他如愿。君謇,下一盘棋局该换换了。你才是我的棋子!我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她跑过了半月汀碧蓝的湖水,跑过了万字形的huā径,猛地撞进了那片寂冷干枯的梅林,却一下子撞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她好像不能呼吸了,缓缓抬了头看着那双微沉的凤眸,拼命的吸着气。
君骞眼眸中的疼惜掠过,伸出手抚上了她的脸颊:“芃儿,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