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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掌柜的表情着实的好看,诺大的一个分舵舵主几乎有些语无伦次:“沈小姐……呃……这个君夫人……”
沈苾芃苦笑道:“陈掌柜不必多礼,只是小女子……”她忍着心中的忐忑,“不知陈掌柜能否告知欧阳大哥的消息?”
陈掌柜猛地一怔,看了一眼楚天等人,知道现如今的情势已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清镇分舵的舵主能处理的了的。
“你们随我来……”陈掌柜缓缓向前走去,却将楚天等人领到了后面的角门,如此这般吩咐一番,两辆不显眼的马车停在了门口。
“各位请!”
沈苾芃同素锦坐在了一辆马车上,楚天自是同陈掌柜坐在一处,不多时便到了城郊的一处码头。码头停泊着一只乌篷船,艄公看了一眼陈掌柜神色陡然肃穆,也不多问将一群人载着渡到了码头对面。
又是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拉着楚天等人走进了迷宫一样的巷子,素锦唇角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没想到暗门搞了这么多弯弯绕,简直是匪夷所思。
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处院落前,陈掌柜对门口守门的几个人显然恭谨之极,楚天眉头一挑暗道莫不是这一次遇到大主顾了?
两个一模一样的彩衣小童,眉清目秀,粉妆玉雕般的模样儿,看起来煞是喜人。一前一后迎了过来,陈掌柜突然走到二门处再也没有往里迈进一步。
彩衣童子掀开了二门的门帘,楚天摸了摸鼻子率先走了进去,素锦和沈苾芃跟在其身后。穿过穿堂直接走到了里面的书房,书房布置得十分清雅简朴,红松木架上放着一叠叠书卷,壁上悬着一口龙泉宝剑,墙角一只美人耸肩瓶中插着孔雀翎和野鸡毛掸子,挨着书架的绳床上坐着一个闭目养神的老人。
沈苾芃暗暗打量过去,那老人衣着简单,用料却上乘,身形清瘦,年约六旬。留着长须,鹤发鸡皮。黑帕缠头,面色有些颓丧。
楚天等人刚一进来,那老人的双眸猛地一睁,饶是楚天见多识广可还是被老人这一双烁利的眸子震慑住了。
他缓缓拜了下去:“楚天见过老先生!”
沈苾芃暗自诧异,楚天这人自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没曾想竟然对这老人如此恭敬。随即两个人也随着福了福。
那老人眼皮微微一抬,早已经察觉素锦和沈苾芃这两个人自是女扮男装的身份,微微点了点头。
“楚爷身后的尾巴来头可不小啊!”那老人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威自怒。
楚天尴尬的笑了笑,沈苾芃暗道莫非君骞又派人追来了?可是他……她突然心头一沉,怎么会对这个混账的伤势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担心之情呢?是担心他活还是担心他死,乱糟糟的令人心烦。
“老先生果然英明。”
“呵!楚爷你的医术高明的很,老夫近几日却是身子不适,你倒是来的讨巧至极,为老夫把把脉如何?”
楚天忙应了下来,一边的童儿搬了一只锦凳放在了那老人的身边,素锦却是有些不满。一个糟老头子而已架子怎的这么大?难不成就这么让她和沈苾芃一直站着吗?
影门和暗门斗了如许年,虽然自己如今反出了影门但对暗门多多少少有点儿成见在里头。
那边的楚天却更加恭敬了几分,抚上了那老人的脉搏。
“诊什么脉?”老人的眼睛始终死死盯着楚天的表情。
“太素脉!”楚天笑了笑,突然微闭了眸子,许久摇头晃脑吟唱道,“小桥秋水柳如烟,孤影空悬天际边。黄落萧索残枝摇,风雨昏杀叶蹁跹。”
那老人眼神陡然犀利起来,沈苾芃暗自摇了摇头,楚天着实不会讨老人家欢心。怎么竟说这些过气凋残的话呢?
“何解?”老人的语气中多了几分不确定的冷漠。
“按脉比象,乃是一只惊鸿孤雁,力穷而志远,心高而胆寒……”
那老人突然打断楚天的话冷冷道:“为什么将惊弓改为惊鸿?后头应该还有四句,蛇无足,归有穴,委屈而行,中道而僵,怎么不一并说了?”
楚天一愣只是讪讪地笑。
那老人倒是滔滔不绝起来:“我堂堂一代门主被仇家灭了门,绝了后,岂不是孤雁?好在天不亡我让我遇到了阔儿,认了义子,谁知道那个孽障竟然因为一个女人将我传给他的衣钵丢弃。我这把老骨头临老还要卷入朝廷的纷争,被君骞那个小子追到此处躲了起来。岂不是连丧家之犬也不如吗?”
素锦瞬间明白了这便是暗门前任门主单浔,她的心头狂跳起来,幸亏刚才自己没有将不快发作出来。
楚天垂着头等着那老人发泄完毕恭敬道:“单前辈,今儿在下便带了解药来,定能解开老先生心中的困局。”
“解药?”单浔冷哼了一声,“一个连自己屁股都擦不干净的人,能带来什么解药?”
楚天倒是不生气嘿嘿笑道:“因为那些个尾巴对我带来的解药也是很感兴趣。”
“说说,”单浔知道楚天和自己的义子欧阳云阔是结拜兄弟倒也没有难为他,否则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都能来见他的。
“沈丫头,你来说吧!”楚天带着鼓励的眼神看了看沈苾芃。
沈苾芃冰雪聪明早已经猜出了这个老人家的身份,带着一抹敬畏恭恭敬敬行了一个礼:“沈氏见过前辈!”
单浔猛地一愣,突然坐了起来,表情阴晴不定甚至带着几许可怖:“你说你姓什么?”
沈苾芃倒也不慌,缓缓道:“小女子姓沈,临安沈家,恳求前辈告知欧阳大哥的下落。”
“告知你下落?”单浔脸色分外恼怒,“告知你便是还要害他吗?”
沈苾芃心头一痛,那一夜为了激欧阳云阔离开京城,她说的那番话确实绝情至极,受到单老爷子这样的一番编排自是该着的。
楚天突然笑道:“前辈莫不是生了欧阳大哥的气吗?大哥重情重义,如今沈丫头……呃……沈小姐亲自来见大哥,还求老爷子行个方便。”
单浔突然缓缓坐回到了榻上,点着沈苾芃的鼻尖道:“你干的好事!还有脸来寻他?”
沈苾芃和楚天俱是一震,脸色均是一变,看那单老爷子也不像作伪,难不成欧阳云阔出了什么没事儿?
“前辈!欧阳大哥怎样了?”沈苾芃惊慌失措起来。
“怎样?”单老爷子暗道若不是看在欧阳云阔的面子早将这个红颜祸水一掌毙掉了,“你干的好事你自己看看去吧!”
沈苾芃愈发惶恐不安起来,这老爷子说话怎的如此糊里糊涂,什么叫自己看看去?君骞说欧阳大哥同自己的大哥在涿州出现过,此后便消失不见了。难不成出了什么意外?
这下子连楚天也是一片狐疑不禁脱口而出:“欧阳大哥莫不是就在此地?”
单老爷子点了点头,沈苾芃猛地脸上掠过一丝喜色,暗门将君骞也骗了过去,制造了欧阳云阔在涿州的假象。君骞肯定是要来衡阳这个地方搜的,只是欧阳云阔竟然就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沈苾芃忙福了福:“还请前辈告知,小女子这便去见欧阳大哥!”
单老爷子看她倒也懂些礼数,自己的那个义子对这女子着实欢喜得紧,此番若是能见到她说不定会有所转机。
他想到此处再也不想争论一个是非曲直了,自己已然老了,争论这些又能起什么用呢?
“小瑜你带着他们去见少主!”
那彩衣童儿应了一声带着沈苾芃等人走了出去,依然乘着那条乌篷船过了江,身后却是跟了不少暗门的高手。下了乌篷船,上了岸,绕到了坊市却发现这里是清镇最热闹的地方。
沈苾芃越是看到这样的热闹,心头竟然越是凄凉的厉害,去冬一别今春再见,却恍若隔世。一个威猛的大汉猛的冲了过来,却是将沈苾芃吓了一跳。
“贱人!你竟然找到了这里?”那大汉正是沈苾芃多次见过的大胡子,他此时看着沈苾芃确实要一巴掌拍过来。
“兄弟!火气够旺啊!!”楚天抬掌将大胡子的暴戾格挡开来,身后素锦的月华剑几乎抽出了一半儿,看到楚天能够应付缓缓放了回去。
大胡子瞪着沈苾芃压低声音骂道:“你好毒的心思,竟然装死!差点儿害死了门主!!”
沈苾芃一脸茫然,她确实是死过一遭,可是利用她的死给欧阳云阔设圈套的人却并不是她。但是她现如今不想解释,只想找到欧阳云阔。他们越是这样紧张万分,说明欧阳云阔真的出事了。
“他在哪儿?!!”
“你自己去看便罢!!”大胡子脸色懊恼表情却悲愤异常,沈苾芃忙顺着他的手臂看向了远处的酒肆。
此时门口躺着一个脏污不堪的醉汉,一袭银色锦袍滚成了黑色,身上到处是呕吐的脏污和街角泥坑里的淤泥。
他怀里揣着酒坛子被几个无可奈何的小伙计从酒肆里拖了出来,那些小伙计却也不敢过分造次态度倒是谦和万分。
“公子爷,今儿就别喝了吧?小的实在是不敢再给您喝了!若是如此喝下去,您喝死了小的的小命就没有了,公子爷求求您了……今儿打烊了……明儿再来喝好不好?”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