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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倒是说呀!”周杨氏掐了他一把。
“青墨,你那姑姑徐氏,在多年前就,就去世了!”
这……“怎么会这样……”青墨讶然,居然真的有这个人名么?
周杨氏看向丈夫,悄悄的吐了一口长气。
周家三个孩子一听,都怔住了,纷纷同情的看向青墨。
周致方一瘸一拐的走过来,把手里剩下的麦芽糖塞到看似呆住的青墨手里。
周亭揽住青墨,拍拍她的肩,安慰道:“青墨别伤心,”然后抬头看向自己的爹娘,小心翼翼的提议道:“爹娘会收留她的,对吧?”
“对,爹,娘,就让青墨呆在咱们家吧!”周致林也赶紧央求道。
周杨氏赞许的看向自己的儿女,这真是她的亲儿女啊!
她立即点头道:“青墨就在咱们家,以后就当咱们是你爹娘,有我们一口饭吃,就有你一口饭吃!”
“青墨啊……你,你愿不愿意?”周大海心里还在忐忑着。
“哪里有不愿意的!”周杨氏走过去牵起青墨的手,喜滋滋的说:“走,娘给你做好吃的!”
啊……
青墨别扭的扭了扭手,却被周杨氏捉得紧紧的。她一边又幻想了自己一个人走出去,被怪蜀黍逼到墙角左右摆着头大喊“不要,不要,不要啊!”的情景……
好吧……那就从了吧。
好吧好吧。
青墨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脆生生的唤道:“娘~~”
“……诶,诶!”周杨氏心里一块大石落地,此时神情激动,颇有母女失散多年总算相逢的味道。
周致方一听,赶紧冲上去,黑着脸从她手里把刚才的麦芽糖又夺了回去。
周大海家将捡来的女娃收做女儿的事,没多久就传遍了全村,倒也不是他们家自己传出去的。
两口子没说过,几个孩子也不可能说。周致林去了学堂,每半个月才回家一次;周致方性格孤僻不爱出门;周亭每天都跟着爹娘下地干活。消息却能不胫而走。
“你听说没有?周大海家把捡来的那个野娃当宝贝呢!说是收做了干女儿,啧啧……就他家有那闲粮养。”
“他家二丫头说没有哩,我上回洗衣亲耳听见的。”
“娃子说的话哪里当得真?我可是听周大河家的在说。”
“那分了家的妯娌说话就能算数?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俩……”杨四婶给了李大娘一个只可意会的眼神。
妯娌俩不和,在周家村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周胡氏阴沉着脸站在树后。什么意思?没有依据难道我会张口胡说吗?爱信不信!
暗骂了那两个嚼舌根的老婆子两句,抬眼扫向坡头稀稀拉拉干活的人,目光很快就锁定了面朝黄土的兄嫂,他家里的两个女娃正蹲在地里拔野草。
周胡氏哼出一口气,心道老娘这就让你们看看我说的是不是事实!随即便扭着腰走了过去。
“哟,大哥,大嫂,你们这块地都快干完啦?”周胡氏佯装惊讶,嗓门出奇的大。
周杨氏抬起头,蹙着眉没好气的说:“你吃错什么药了?”
周胡氏一笑,瞄到经她刚才那一嗓子,杨四婶、李大娘和地里干活的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这便转身朝向跟在周亭身后玩泥巴的女童。
她似笑非笑的说道:“大嫂,你真是好打算啊!”
“你地里的活都干完了?尽知道胡言乱语!”
周杨氏不想理会她,继续干活。
而周大海却无意间看到周胡氏正笑嘻嘻盯着的不是他们,而是一旁的青墨。
他有点做贼心虚,赶紧咳嗽两声,一边对青墨说道:“你回家去让致方送点水来。”
“哦。”青墨手里还捧着一块泥巴,站起来一溜烟的朝家里跑了。
看周大海把那女娃支开,周胡氏便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她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还当大哥家有粮食不养娘,倒养一个野……咳,现在可不能说她是野种了,既然大嫂打的是那个主意,今后迟早都会是一家人的……”
她尾音拖得老长,吊足了围观众的胃口。
周杨氏握锄的手顿了顿,回身盯着周胡氏。
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自己当然清楚,此时心里突突的。
“哎呀,也难为你了!生了个跛子,将他拉扯大就不容易,将来还要给我那跛侄子娶亲就更不容易了……”周胡氏继续笑嘻嘻的说道:“大嫂,你的目光可真长远啊!捡一个女娃来养,养大了也不用嫁妆不用彩礼的,省了多大的事啊是不是?”
说完,她就半掩着嘴笑了起来。经过她这么直白的一说,地里干活的乡亲也都明白了,不免开始鄙视周杨氏。原本以为她是好心做好事,收留无依无靠的孤儿,没想到原来是为了自己家的跛儿子。
“胡说八道!”
此时周大海的脸色已经黑得像锅底一般了,周杨氏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恨恨的盯着对面的女人,两张嘴皮子直哆嗦,说不出解释的话来。
“我娘是看青墨妹妹可怜才收留她的,不是你说的那样!”对于二婶这样曲解他们家的好意,周亭委屈得不行。
“大人说话,小孩子家插什么嘴!是不是我胡说,过几年就知道了。”
周胡氏丢下这句,一甩手,得意洋洋的走了。留下一众乡亲对着周大海夫妇俩指指点点。
青墨回家晾凉了开水,灌进皮壶里,一溜小跑着出门,却突然被迎面跑来的人撞倒在地上。
“诶?娘?”青墨抬头,看清是周杨氏,她的双眼红通通的,好像马上就能哭出来。
“娘,你怎么了?”
青墨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去牵她的手,周杨氏却将她甩开,独自进了院子。
后面跟上来的周亭拉过青墨,给她拍拍衣服上的泥。青墨问:“娘是怎么了?”
周亭紧闭着嘴没说话,只是下巴朝着二叔家的院子点了点,便拉着青墨进了屋。
周大海回来的时候,周杨氏还坐在房里垂泪。
如果不是周胡氏多嘴,将来等孩子长到适婚的年纪,一切都可以顺其自然。可是现在被周胡氏这么一闹,她的计划算是白费了,今后要还让青墨和致方成了亲,那她还不得被人戳弯脊梁骨啊!
如今可好了,捡来一个丫头白养着,得不到好处,还得被人指指点点,将来不仅解决不了致方的婚事,还得多填嫁妆送那丫头出门!
她可怜的儿子!要是生在有权有势的富贵人家就好了,偏生出生在他们这样的穷困人家,别家的姑娘要不是傻了瞎了,能嫁给一个跛子?
在地里平白的被乡亲们指着鼻子说了一通,回到家又想到苦命的儿子将来的一生,周杨氏越想越是伤心,眼泪止都止不住。
都是那妇人多嘴!害得她被逼无奈,只能顺着二丫头的话说自己是好心收留孤女,将来是绝对不会干涉她的亲事的……
想到周胡氏那得意的嘴脸,周杨氏两排牙齿就咬得咯咯响,恨得不行。
周大海在一旁安慰道:“将来等青墨长大了,就让她自己对乡亲们说,她自愿要嫁给致方报恩不就行了?”
周杨氏的抽泣声乍停,过会儿脸上就露出了笑意,食指点在丈夫的肩膀上,“没想到你这榆木脑袋也有开窍的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