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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过后,轮到了凯瑟琳。
奖赏很丰厚,可惜准备的时间太短,所以响应领主夫人号召提供赌局的人并不多,只有三个。第一个人架起一口大锅倒入凉水扔进几只青蛙,再在锅下生火,请领主夫人和贵妇们打赌哪一只最先跳出来。第二个人提议随便从谢瓦利埃挑出十个人来,打赌他们脸上的痣加起来是奇数还是偶数。这两样领主夫人都赢了,兴致更加高涨。用金币和银币的赏钱把第二个人砸得满头包之后,领主夫人急切地催促最后一人上场。
凯瑟琳和马修拎着箱子走入城堡前的广场,对坐在看台上的领主夫人和贵妇们行礼。
“你们抬的是什么?”领主夫人迫不及待地在座位上挪动。
马修默默掀开箱盖。两只直径约十公分的饼状物像奖牌一样立在箱子里。
看台上一片交头接耳。一名贵妇笑问:“这是什么呀。”
“这是赌具。”马修简短地回答。
赌具?什么样的赌局能用到这么奇怪的赌具?贵妇们的兴趣都被挑起来了。
“各位尊贵的夫人。”
凯瑟琳朗声说。
“很感谢领主夫人能给我们这个机会,参与到尊贵的夫人们这高雅的游戏当中。请容我稍作介绍。正如各位所见,这是两只泥饼。中间是沉重的石片,外面包裹了泥浆以保证它们的形状大小完全相同,但黄色的沉重,红色的轻盈。待会儿可以请侍从们取来天平,验证我所言非虚。本次赌局的内容就是,由我将这两只泥饼以同样的姿态同样的高度从城墙上扔下,看哪一只最先落入护城河之中。”
领主夫人挥手,很快侍从带着天平过来。果不其然,黄色的泥饼将红色的高高挑在半空。然后侍从检查了一番,确认这两个饼状物的确如凯瑟琳所说大小形状完全相同。
看台上又是一阵喧闹。贵妇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说得其实都差不多:当然是重的后落下啦。
领主夫人却一直没有开腔,两只眼睛好像照胸透的X光机,简直要把那两只泥饼切碎了一片一片地检查。
待看台上稍微安静,凯瑟琳尽量不显得冒犯地将贵妇们的注意力唤回到她的身上:“尊贵的谢瓦利埃夫人,还有各位夫人们,凯瑟琳有个不情之请。之前的两人只提供了赌局的玩法与赌具,并没有参与其中。而领主夫人曾说过,谢瓦利埃和纽芬的村民也可以参赌。凯瑟琳也想参与到这场欢快的庆典当中,请也允许我下注吧。”
“哦?你这个小姑娘也想下注?”又一个贵妇笑道,感觉很新奇,上下打量着凯瑟琳破旧的穿戴,“你能赌什么呀?”
“大概有什么猫腻吧。”第三个贵妇说道,“你不是想自己往下面扔吗?”
“这位夫人您多心了。”凯瑟琳说,“刚才侍从已经确认过了,这的确是大小形状完全相同,但一个轻一个重的泥饼。这就是这场赌局对它们做的全部的要求。就算我想耍花招,难道还能改变这个么?而接下来要做的,只是将它们在城墙上,一起从同样的高度,以同样的姿态推落而已。就算我想耍花招,也是无法改变这个的吧?既然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改变赌局的条件,影响赌局的结果,那么这两只泥饼出自我手,又由我亲自扔下,又对赌局有什么影响呢?”
这么说倒也是。看台上的贵妇们频频点头。另外这次的游戏并非正式的赌博,要求操作人保持公正,而是类似于打赌。在人们一般的思维中,一个人提出一种可能说他能做到,而另一个人认为他做不到。只要前者达到了他的目的,无论用怎样的手段,都算他赢。
“那好,允许你参与下注。”领主夫人同意了,但同时手一挥,表示要她们这边先下注。她的女伴们异口同声地选重的泥饼先落入水中。领主夫人沉吟一阵,露出高傲而自信的笑容:“两个同时落进护城河。”
“喂!你疯了吧!”
所有的贵妇都是这反应。
世人都知道,重的东西会比轻的先落下,就好像一块石子总比一片羽毛落得快。黛拉?德?谢瓦利埃还真是在穷乡僻壤呆久了。跟那些粗鄙的土包子天天混在一起,连这种常识都没有了。
贵妇们的心里无不对她们的东道主充满鄙夷,坐在领主夫人身后确定她看不见的干脆直接挂在脸上。
领主夫人却把这种反对当成了自己比旁人睿智的证明,得意洋洋地用下巴点向凯瑟琳:“该你了。”
凯瑟琳的脸皱成了苦瓜:“那是我想选的啊,夫人。”
贵妇们惊讶了,彼此间窃窃私语:哦,难道这丫头真的耍了花招?
看来是这样了。谢瓦利埃夫人还的确有两下子。贵妇们不由得对看穿了设局者心思的领主夫人多了一丝佩服。
就在贵妇们交头接耳的同时,领主夫人霸道地命令:“换一个!”
换一个?那……好吧!
心中默默祈祷未来伽利略在比萨斜塔掉链子,凯瑟琳一咬牙:“我也选择轻的后落下,重的先落下。”
顿了顿,凯瑟琳清了清嗓子,反而把嗓子搞得更嘶哑:“夫人,如果我真的侥幸赢了这场赌局,可否不要赏金,连同设计赌局的奖金也不要,换成另外一个奖赏?”
“什么?”领主夫人问。
“您的一个承诺。”凯瑟琳说。
这语气跟临终遗言似的。领主夫人被逗乐了,当即答应下来,也懒得问她想要什么承诺。反正她也赢不了,什么承诺都是空。
瞧那丫头一副马上要上断头台的架势,领主夫人忽然玩心大起,手指朝她一点:“如果你输了,打算赔点儿什么呀?”然后也不等她回答,直接说:“要是轻的没有比重的后落下,那你就归我儿子了。”
啥?!
凯瑟琳懵了!风太大,她听不清啊啊!!
卡特琳娜小姐一直坐在母亲身边,急忙拉住母亲。她老妈却把她的手推开,碰碰她的肩膀:“你瞧这丫头,长得还可以吧。”
“母亲!”卡特琳娜无语。看来母亲想孙子已经想疯了。
马修往前跨了一步,不动声色地遮住妹妹:“领主夫人,这样的话我们还是不要参赌了。”
“你是谁呀?”领主夫人对插话的人很不耐烦。
马修禀告说自己是凯瑟琳的长兄。领主夫人不对他的插话生气了,但仍然没商量:“不行。谢瓦利埃家族面前,哪里有你想参与就参与,想退出就退出的道理。”
马修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是他在忍耐愤怒的证明。在他身后,凯瑟琳拽了拽他的衣襟,对他默默地摇摇头。
马修让开了。凯瑟琳再次拿起这两只泥饼:“各位夫人,黄色的沉,红色的轻。”然后和哥哥一人一边拎着箱子进了城堡。过了一会儿,两人出现在城墙上。凯瑟琳先两手托着黄色的泥饼向下面的人展示,然后两手托着红色的同样展示一遍。接着她把这两只铁饼并排平着放在墙垛上,伸出两只手,一起平推。
两只泥饼离开墙垛,同时做自由落体。
谢瓦利埃夫人,贵妇们,还有周围围观的村民,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这一红一黄之上。
不,是只集中在红色之上!
因为黄色的泥饼一离开墙垛,便如陨石一般迅速跌落,在人们的眼中只留下一条黄色的虚影。
而红色的虽然速度也很快,却好似被施了减速魔法一般以眼球能够追上的速度下落。
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连红色球落入河中也悄无声息。
但很快的,看台上的欢声笑语便将这份寂静击破了。贵妇们笑语晏晏,庆贺自己赢了这场赌局,并感谢领主夫人的慷慨解囊。凯瑟琳不要赌注和设计赌局的奖赏是凯瑟琳的事。贵妇和领主夫人一直有赌注,互相赢钱。
“结果怎么样?”
从城堡中出来,凯瑟琳问马修。她当时推泥饼,没往下看。
马修不着痕迹地朝看台指了指。看到领主夫人那张铁青的脸,凯瑟琳立马明白了。
不把心中的兴奋与庆幸表露出来,凯瑟琳和马修又回到广场中央,恭恭敬敬地立在领主夫人对面。
“那个。”
领主夫人又是颐指气使的一指,兼带气急败坏。
“打开。”
意识到领主夫人指的是装泥饼的箱子,凯瑟琳顺从地掀开箱盖,露出亚麻布。
“掀开。”
凯瑟琳犹豫了一瞬,仍然默默地掀开了亚麻布。下面是用麦秆编织的一个底座,有两个长条形的凹槽,这样扁平的泥饼才能立在箱子里。
“拿出来。”
“回禀夫人,”凯瑟琳不得不说了,“这个拿不出来。”
“怎么可能拿不出来。这肯定是你们家里用来装东西的箱子,那个底座和箱子肯定不是连在一起的。”领主夫人皱紧眉头倚坐在座位上,坚信箱子里头有问题。
“这个底座做得比较大,塞得很紧,这样才能稳固。”凯瑟琳解释说,“用手是拿不出来的。”
“那就用剑划开。”领主夫人挥手,叫来一名侍从。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