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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0.逗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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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0.逗比

    “今天都把自己洗干净了,明日验身。”

    容嬷嬷对我们丢下一句,扭屁股就走。

    几个小宫女送来三箱样式一样的衣服,让我们按着自己身材挑了明天要穿。

    那个扶过我,还跟容嬷嬷喊我是残疾的小宫女走到我面前,“嬷嬷说你腿脚不便,让奴婢留下来照顾。”

    我问她叫什么。

    她说她叫黄花,黄花大闺女的黄花。

    我这人不但吃软怕硬,也挺记仇,冲着黄花那句残疾的,我决定让她好好服侍我。

    而这宫里的确是个能感染人的地方,那些姑娘一进宫,仿佛被这深宫里的女鬼妃子们附身,很快就进入宫斗模式。对我尤其刻意,因为就我有特殊待遇。那个借我汤婆子的姑娘跑过来十分关心地问我的脚怎么样,又说是自己的汤婆子不好,害我伤了脚。可我听见她转头对别人冷嘲:“我好心借给她汤婆子哦,却把自己搞成这样,真是笨死了,莫不是为了引起皇上注意?”

    “至于么。”有人不认同。

    “怎么不至于,你看这不是专门有人伺候她了么。”听上去是很羡慕我的样子。

    黄花也听到了,她却对我说:“姑娘,是有人贿赂了容嬷嬷让她派个人来照顾腿脚不便的你,容嬷嬷才派我来了,那钱我也得了一些,让我将你照顾仔细些,断然不是皇上的意思,你别听她们胡说。”我瞧她一脸为了我好的样子,似乎是怕我自己也觉得是皇恩浩荡到我头上瞎乐乐坏。

    我好奇,问黄花可知道是谁贿赂的,黄花皱眉,“名字是不知道,人高高大大的,脸蛋十分好看,不过品味有些奇怪,穿的衣服上画着奇怪的花纹,转身走的时候被容嬷嬷嫌弃了呢。”

    脑海中就不自觉浮现出季越那个背着“囧”字潇洒而去的背影。

    一下子说不出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将我养那么大,到底也有些感情的。可突然有一天又把我卖掉,我纵使抗击打,但也实在接受不了,且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还有许多细节没搞明白。想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一个人,试探地问黄花:“宫里可有什么和先皇后有关的故事?

    黄花顿时小鹿般惊恐,直摆手,“姑娘,这宫里饭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先皇后三个字万万不能提,这是宫里的禁忌。若是被皇上听到,小命不保。”

    这么严重?

    看来老皇帝是对自己老婆恨之入骨。

    “那你知道不知道从前有个极受皇上宠爱的妃子盼夫人?”

    “咦……从来没听过。”

    我略略失望,可瞧黄花这丫头比我年纪还小一些,那些宫里的旧事知道的确实有限,且就算知道也全是道听途说,不全然可信,遂换了话题,说选秀的事情。黄花为了挽回面子,与我滔滔不绝,她说这宫里的选秀一般要进行半个月,跟筛毛豆一样一轮一轮筛选。

    “明天验身是第一关,身子不干净的直接淘汰。过几天会有礼部的女官来检查你们是否知书达理,不过你们都是民间采选上来要求应当不高,容嬷嬷则会给你们做一些小测试,测试你们的品行,到最后按着成绩分成好中差三档,待皇上亲自挑选时,以供参考。皇上还会出一些问题考你们,到时候得随机应变。”她说着,用担忧的眼神瞟了我一眼,分明是觉得以我的水平能挤到中档就极困难。

    笑话,你们不给我评个差的等第,我还跟你们急呢,谁稀罕一个优。

    “黄花,去铺床。铺的舒舒服服的啊。”

    “是——”

    正准备睡觉,皇家大内忽然出来个太监来到这小雅苑里,大家都管他叫笑公公,是个精瘦矮小的老头,佝偻着背,我乍一听还以为是小公公,后来才知道那是皇上身边红极了几十年的人。

    笑公公径直走到我房里,笑眯眯道:“这位就是宋小迷吧?”

    我点头,顿时有种乌云笼罩头顶之感。

    “咱家来接宋姑娘,请跟咱家走吧。”他做个了请的手势,等着我。

    “去哪儿?”我咽了口唾沫,压力巨大。

    “去鸿蒙殿,皇上想见见你。”笑公公说得一脸轻松。

    我却全身软如泥,因着脚伤,这公公进来时我都没有起来迎接,这会儿屁股赖在凳子上更加不肯走。他递给黄花和身边的小太监一个眼神,黄花过来悄声劝我一声“姑娘,别逗了”,然后一把把我拉起来,两人架着我就走。

    私以为,她这个逗字用的十分有深意,你丫儿是指逗留的逗还是逗比的逗?

    出去的时候,我又听到那些秀女们窃窃私语,不堪入耳。

    一路上,我想,皇上这么急着见我,无非是因着我的娘亲是从前给他带来侮辱的人,见到我再把仇恨转移到我的身上。如此,通往鸿蒙殿的这条路让我感到布满了荆棘,也从来没有比这一刻更恨季越。

    估计我的脸上的表情太过纠结,笑公公走在我边上,冷冷清清说:“姑娘莫鸡冻,从前有个宫女半夜里突然被皇上召见,她以为是自己要被临幸,硬生生一口气没接上来就死了,其实皇上就想问问她一支用惯了的玉冠放在哪儿。”

    ……

    鸿蒙殿不是皇上的寝宫,而是在宫里安置的一处小道观,表面上普普通通看不出来是个道观,进去则是空旷的殿堂,没有供奉的神仙也没有进香的地方,亦看不出是个道观。只在墙壁上贴了几张道符,黄灿灿的底上画着红色的符咒,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笑公公带着我来到后殿,那里有一间房间亮着灯,在寒风瑟瑟中显得十分孤单寂寥。

    “皇上,人带来了。”

    有个疲倦的声音应了一声,笑公公便转回来,打发黄花去鸿蒙殿外头等,他亲自扶着我,往房间里去。我本就很紧张,他这样一来,整个人彻底瘫软,那笑公公的个子又矮,比我矮半个头,最后我就像那种大牢里受了酷刑之后半死不活的被拖出来审问的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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