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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宁侯府回来后,知萱先去了老太太屋里。这会子回了素心馆,知萱直接进了东暖阁,幽郁梅香飘渺袭人。檀木锦案上,还是上次那束红梅,深棕色虬枝梢头,血梅盛绽。
夏容帮知萱褪了外衣。
听莲捧了一叠糕点掀起防寒帘罩。
知萱穿了身白玉兰散花对襟阖眼,依偎着古纹双蝶云形引枕,神情很疲倦。夏容见听莲进了东暖阁,忙跟她挥手示意轻点。两人轻手轻脚的出去了。
周遭一片寂静。
她重重的吐了一口气,摸着额头。
今天这一仗,可谓是步步为营。除了楚铉译想必没人比她更紧张。楚铉译也算是聪明人,不但没有责罚夏容,还给她赏了些银子,算作安慰。当着众人,楚铉译答应会彻查此事。
知萱心里乐呵呵的暗叹,查自己吧!
这次看他怎么给秦府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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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便是秦穆怀和秦知行凯旋之日。
大清早,老百姓们自发的排起了长长的阵队,在盛京的街头夹道欢迎凯旋队伍。楚帝带着官员也在午神门前亲自相迎。场面热闹非凡。
秦府内,也是喜气一片。
老太太大清早就命家仆将秦府上下打扫一番,挂上了大红灯笼。
待秦穆怀和秦知行复了皇命,楚帝体系众将士劳苦,让他们各自回府好生休息。
庆功宴定于两日后。
未时三刻。
秦府门前终于一阵骚动。
管家常三见三爷和行哥儿的身影越来越近,忙跑进院里一阵狂喜呼喊:“三爷和知行少爷回来啦。”
秦家女眷早已都等候在外院,听闻常三通报,以老太太为首,纷纷沿着抄手回廊疾步往门口走去。
刚巧到了门口,秦穆怀和秦知行刚下了马鞍,迫不及待的步入府内。
“母亲,孩儿回来了!”说话的正是这次全军的统帅秦穆怀。
看秦穆怀也年近四十的样子,可是在母亲的心里,不管子女多大,在她们心中都是孩子。老太太双手拥着秦穆怀,老泪纵横,唇角微颤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穆怀一堂堂七尺男儿,眼角噙泪,“母亲,孩儿安全的把您老的孙子也平安带回来。”
“老祖宗,行哥儿给您请安,这些日子让您担心了。”
她就是秦知行!
这些日子,听莲经常在她耳边说些知行的事,让她深感这秦知行对妹妹的爱护。虽说这躯体的灵魂不似从前,但这肉体跟秦知行乃是一脉相连。
此刻,秦知行活生生的站在面前,秦知萱的手微颤,心口似万剑齐攒的痛。
本尊留给知萱的梦境中,蜀水之役,楚铉译率领五万精兵正面攻击大新,秦知行则亲自带着两千轻骑兵前往敌军后方突击,没想敌军早有防范,留守的人数是他们的五倍,他们被困与山谷内,山谷内唯一的出口亦被大石堵死,敌方采用弓箭远程射击,顿时山谷内血流成河。
后方突袭失败,秦知行和众将士战死杀场。
前方楚铉译率领的五万精兵轻松将大新国攻打的溃不成军。
自此,楚铉译显然成为了民族大英雄,也为他将来的太子位之争增添了不可或缺的一笔,而秦知行却因对敌方军情判断失误被扣上盲目冲动致使众将士性命于不顾的罪责,死后被削去爵位。
似乎眼前被蒙了一层雾气,知萱忙调整了心绪,含笑望着他们。
秦知行给老太太、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行了礼。
大夫人、二夫人欢喜的受了礼,说了些吉利话。三夫人尹氏只听喉咙里哼哼了下,连句寒暄的话都没有。老太太瞧在眼里,满目深沉。
对于尹氏,秦知行向来都是止于礼,尹氏不识抬举,他也懒得赍恨。
目光在人群中搜索。
只见秦知萱一身素绒绣花袄,头上插了蜜花色水晶发钗,略施脂红,笑容清浅淡雅,似一朵傲世独立的雪莲,清冷中难掩贵族姐的矜贵。
视线相交,知萱斜长妖娆的眸微闪,比墨色宝石还要闪耀,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便在眉梢堆积,堪比褒姒。秦知行心下顿时一紧,眼眸波动。
秦知萱的后台现在是越来越大了,尹氏瞧着萱姐儿和行哥儿这般兄妹情深,心中恨得牙痒痒。可碍于秦穆怀在场,她还是要维护一下慈母的角色。其实她最怨的是自己生不出儿子,让秦穆怀那么注重行哥儿这根独苗。
“天气怪冷的,老三你和行哥儿先回自己院子梳洗休息一番吧。厨房的吃食早已暖着,一会儿就端过去。”老太太一早就吩咐好了丫鬟婆子们早早的准备,先下定是都送到各院去了。
秦穆怀和行哥儿拜别后分别回了自己院子。
尹氏小鸟依人般跟在三爷秦穆怀的身后,临走时,还不忘朝二夫人杨氏投来嚣张的眼神。
杨氏气得牙痒痒,但无奈众人在场不好发难,只得硬生生的吞下这口怨气。
“萱姐儿,这会子你就不用陪着我这老太太了,自去看看你哥哥,你们兄妹好些日子不见了。”老太太的窝心让知萱心下一暖,福了身便带着夏容和听莲去了外院。
古代礼教约束与今时不同,老人们住北房,儿子们住前院的东西厢,女儿们住后院,互不影响。
秦知行的院子就在秦府的东首西南角,称梨园。
刚穿来时,知萱时常找各种理由让夏容领着她把秦府上下逛了个遍。以前也路过过梨园,暗下记住这就是秦知行的住处,但从未踏足进去过。
刚进院子,只觉扑鼻的清新之气。
这个季节,满院的梨花绽开,远处山石被潺潺流水环绕。颇有水石同踪觅春色,山矾风味更梨花的意境。
“小姐,您来了?”被美景绊住了眼眸,听闻有人声,便闻声望去。原是薛妈妈。
知萱昨个儿就遣了薛妈妈去了梨园张罗。这会儿薛妈妈早已命丫鬟们备了浴液,服侍行哥儿净洗。见知萱来了,薛妈妈忙引了她进了暖阁。
屋内所有物品皆是焕然一新。
薛妈妈办事,她最是放心。审视一番见暖阁没人,知萱问道:“薛妈妈,哥哥安在?”
“回小姐,少爷正在净洗,估摸着一会儿就好,要不遣人去通传一声!”
“不必了!”知萱忙阻止道:“前线战事吃紧,各种资源不足,想必在军营想洗个热水澡都是件奢侈的事情,现下好不容易洗上热水澡,就让哥哥多泡会儿吧。”
薛妈妈应声退了下去,继续张罗琐事。
听莲瞧薛妈妈走了,终于舒了一口气道:“小姐,知行少爷终于回来了,你以后就有得依靠,再也不用低眉顺眼的瞧着三夫人的脸色了。”知萱听闻,闭口不做回答。
不一会儿,有人挑起罩帘。
知萱听门外有动静,心下一慌。
再探头一看,原是一个丫鬟端了茶水进来。
知萱难掩面色尴尬,一颗心更是说不出的慌乱。
这种思绪说不清道不明,她只得轻呷了一口茶水压一压。
清冽暖茶入口,唇齿间留着铁观音的茶香,那微甘似苦的茶水侵润五脏六腑,让人莫名的心田宁静下来。
大概半柱香的时间,罩帘再次掀起。
一个穿着雪白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挂了一枚玉质极好的墨玉。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米有插簪,但仅如此仍然气质优雅,气度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