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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林越想越气,不需去验证,陆昀的身份已是昭然若揭,阿林一时气自己蠢笨,一时又气父母亲人都瞒着自己,到最后只气陆昀竟对自己隐瞒身份,明摆着是不拿自己当朋友!阿林气得靠在板壁上冷笑,木瓜叫她也不应,唬得木瓜直催车夫快些赶车回去。
阿林下了马车就直冲向沈夫人的丰乐园,可是到了近前又停住了脚步,径自带着木瓜回了六合园,只叫人去丰乐园说一声,连饭也不用,把人都赶出内室,蒙头就睡了。
沈夫人听说阿林回来就睡下了,与往常大异,不由心下狐疑,便叫了木瓜过去问话。木瓜无意中让阿林想明白了陆昀的身份,她自己也并非一无所知,心中同样惊讶,见沈夫人问起,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陆昀的身份阿林早晚都要知道,可是沈夫人没想到竟是这样知道的,想了又想,只叹了一声:“真是冤家!”又命人去厨房传话,做些粥品热在灶上,等阿林醒了就送过去。
且说阿林将人都赶了出去,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生闷气。家里人除了自己定然全都知道陆昀的身份,欺负自己年纪小不知事,竟瞒了这么多年。
怒捶了两下床板,阿林又颓然睡倒。也许父母和哥哥们那时都没想到会这么快就举家迁入京城吧,再联想起父母偶尔提起“后/宫”时的复杂表情,阿林不难想象他们是基于什么原因才对自己隐瞒此事的。
历朝的正史野史阿林都有涉猎,清楚知道要是想过太平日子,最好离皇帝和皇宫越远越好,陆昀如果真的是睿郡王,他的处境便是极微妙的。这么一想,阿林突然就不那么生父母哥哥的气了。可是陆昀那小子竟然也不告诉自己真相,难道是自恃身份高贵,看不上自己做他的玩伴?
想着自从陆昀小时候离开源州,便再也没有了音信,他是皇帝的亲弟弟,难道连封信也不能送吗?再说了,自己来了京城半年多,他居然一次都没有上门过,若不是上元节偶然见了一面,自己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
阿林坐起身来,把软枕当做陆昀狠狠揍了一顿,抡圆了胳膊又使劲扔了出去,软枕冲破床帐的封锁,直直摔到了窗户下面。阿林自觉出了气,冲着软枕狠狠道:“让你不理我,我还不稀罕搭理你呢!”暗暗发誓以后就算见了陆昀也绝不理他,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各不相干!
出完了气阿林安心睡着了,她还不知道自己发的誓这么快就要被打破,在梦里犹自冲着陆昀出气。
翌日阿林早早便醒了过来,神清气爽的洗漱过,又喝了一碗生滚田鸡粥,像往常一样喊了木瓜去后山练拳。木瓜和丁香看阿林像个没事人一样,都松了口气。阿林自幼鲜少发脾气,像昨日这样连饭都不用,又把人都赶出去的情形从没见过,还好阿林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现在看来她已是自己想通了。
木瓜跟着阿林去后山,丁香则赶紧去了丰乐园回话,好叫沈夫人不再担心。
早饭时,罗文简一直偷偷看阿林,就连低头喝粥的功夫都瞟了阿林好几眼,见她全然没有算旧账的意思,心里极为纳闷,恨不得阿林立刻就掀了桌子大骂起来,也好过这样不上不下的悬在半空。
可惜直到大家吃完饭喝完茶,阿林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罗文简被沈夫人催了好几回,只好往礼部去了。
虽然罗文简仍旧不上早朝,不过明年的鞑靼大汗朝拜这种盛事他还是要参与的。看罗文简不情不愿的出了门,阿林心中窃笑,让你瞒了我那么多年,我就偏偏不发脾气,看你会不会急得抓耳挠腮。
知女莫若母,相比较之下沈夫人就淡定得多了。只要阿林心无芥蒂,说不说出来又有什么要紧呢?
下午时分,罗文简从礼部衙门回来,阿林正在丰乐园同沈夫人一起欣赏新制的衣服,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疑惑,脱口而出道:“阿林啊,那个睿郡王……”
话未说完,门外就有婆子匆匆回话,道:“老爷夫人,前院有两位陆公子求见。”便递了一封拜帖进来。
罗文简看了落款“陆祯”两字便大吃一惊,看了看自己身上依旧是出门的衣服,忙抬腿就往外走,一边吩咐沈夫人和阿林:“去换上见客的衣裳,待会儿说不定有贵客来。”话音未落就已走得远了。
阿林看了看沈夫人,沈夫人也是一头雾水,只好先照着罗文简的吩咐做,便叫人去取见客的广袖礼服,想起两个儿媳妇和元哥儿,又打发丫鬟去传话。
且说这两位“陆公子”便是微服出宫的皇帝陆祯和睿郡王陆昀了。这几日春意正浓,皇帝是偶然间心血来潮,想要到靖国公府赏一赏春色,顺便叫靖国公养好伤便仍旧回去上朝。
靖国公的案子前后折腾了两个多月,如今朝廷上下都消停了,论理靖国公也该回去上朝了。可是靖国公毕竟与普通大臣不同,若是只下一道口谕就命他回去,毕竟于他的面子上不大好看。因此上,皇帝便纡尊降贵,亲自来请靖国公还朝。又因陆昀幼时在罗家住过两年,便也带上了他。
靖国公府的前院偏房此时可真真是蓬荜生辉,皇帝悠然自得的欣赏了一遍偏房墙壁上的字画,摇头道:“这四幅画里竟有三幅是赝品!靖国公果真是穷得叮当响。”
陆昀之前一直在担心阿林会不会当众发飙,这时听见皇兄这般说,不由起了兴趣,走过来问道:“哪一幅是真品?”
皇帝指着一幅松下老人图,道:“便是这一幅。这画虽然立意不错,不过笔触稚嫩,只能勉强一看,下面又无落款,想来应当是府里的女眷所作。”
陆昀失望道:“我还以为靖国公府至少有一幅值钱的真品,没想到虽是真品,却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