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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集中起来的百姓被略微清点就归了家。
这一仗,让云州城成为半个空城,不一会儿城内就升起焚烧尸首的浓烟。
幸存的百姓谈起于王,无不露出畏惧的神情。
谁人不知,于王冷血残暴,无论是老子还是儿子,都视生命如草芥。
这回西离国进犯,正面没有防御的沙州直接被舍弃。而云州城内的主力驻军早就被抽空,云州城像一张巨大的网仿佛就等着离国的军队攻进来。
只是,荣逸轩似乎先来一步,提前冲垮了轻敌的离国军。
待到傍晚,于王才带着驻军回到城内。
兵荒马乱,总有些个不愿送死的将领叛逃,战斗一结束,便被捉回来,或吊死或枭首。就连没有叛逃的小部驻军将领也被革职充了奴役。
这老宅,肯定是不能回了。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最安全。
百泽说天颐王朝的军队势必会反扑,跟着军队走向便是。反正她穿着士兵的衣裳,姑且混进残余部队里,也是个办法。
只可惜,她在五大三粗的士兵中算是最瘦小和不起眼的,除了被派去伙房,谁都没有正眼看她一眼。
而百泽,待她被分派了,再次不知所踪。
云州城背靠崇山峻岭,除了敞开的西侧与可通行的东侧,竟是难以到达。
城后大片的原始林地光秃秃的树木的枝桠连成了片,只有宽敞的官道延伸到了东面高耸入云的姚华山。
到底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到了晚上一个个帐篷就支了起来,不久便陆续升起了炊烟。
城外,只荣逸轩住着,于王则是住进了城内,似乎死伤的百姓与他根本无关的心安理得。
若芸抱着柴禾穿过一个个帐篷,遥遥看见中央那最大、最宽敞的,镶着金边,顶头还有一只振翅的雄鹰。
她怔怔的看着发呆。
隔了这厚厚的帐幔,便是荣逸轩了吧?
还记得他曾让她好好活着,记得他坚毅的脸庞和时常冰冷的眉眼,他与她错过的又何止是真心。
刚走几步,几个侍卫见状就挡住了她的去路,呵斥几句便赶她走。
她哑然失笑。
这儿,的确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来的地方。
离开了京城,离开了王爷的庇佑,自己果然什么都不是,她与他们之间,竟隔着如此远的距离。
明明那雄鹰近在咫尺,可她也是寸步难越。
惆怅了下,她看着暗下来的天色,一溜烟小跑进了炊事兵的帐篷群。
早就有人蹲着烧火,她重重的放下那捆枯枝,动了动酸疼的胳膊,那烧火的人一抬脸,那面颊上熟悉的刀疤让她惊呼出声。
“张校尉!”
“是你!”
两人同时指了指对方,愣了一会儿便大笑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张校尉年轻的脸上疲惫不堪,还给熏的烟灰色,原本就有些干的唇现在裂了血口子。
若芸在他身旁蹲下,歪了歪脑袋:“我……和大部队走散了,后来遇见了离国士兵……打不过就躲了起来……呜……”
她正编着理由,反倒被张校尉捂住嘴。
他瞪了她一眼,小声警告:“不要命了!要是被人知道你逃跑,可是这样——”说着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幸好这从武之人五大三粗,他没有怀疑她脸上唇边的触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觉得这个矮小瘦弱且的小兵不觉天高地厚。
若芸缩了缩脖子,轻声道:“那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张校尉立刻露出了无奈的神色,苦笑道:“我不知道被谁打晕了,醒来便被冠上了无功的罪名被贬来烧火……”
若芸咽了口口水,他好好的做着校尉,要不是百泽把他打晕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张校尉叹了口气,朝她道,“你以后也不用喊我张校尉了,我叫张余。”
若芸轻轻复述了遍,随即忍不住笑的前仰后合。
张余?
章鱼!
张余丈二摸不着头脑,被她这么一笑憋红了脸:“你笑什么?”
“没……”若芸呛的咳了声,忙问,“你爹怎么给你取这个名字的?”
“我家穷,爹希望我以后富余,所以我就叫张余了。”他坦白道,完全没有明白眼前这个满脸脏兮兮的小兵在指什么,“那你呢?”
“我……”若芸转了转眼珠,“我叫苏云。”
“你是不是读过书啊?”
“啊?”若芸吓了一跳,奇怪他为何这样问。
张余笑了笑,又说道:“你没读过,你家里人也肯定读过,只有读书人才会起这云啊雨的名字。”
说完,他惆怅了起来,拨弄着柴火叹道:“我要是也能读书就好了……”
瞧着他渴望的看着火光的眼神,若芸心中一滞。
他方才提起家里穷,定是读不起书的,而这样的年纪从了军,怕以后也是读不了。
尽管爹娘都不在了,可她到底无忧无虑的活了十四年,琴棋书画爹爹更是请了师傅细细的教,三年来她虽再楚府委屈着,可也到底有个温饱。
比起读不起书的穷人、被迫卖儿卖女的人家,上苍已经待她不薄。
一只大手冷不防重重的拍到肩上,若芸痛的呲牙,听着他说:“苏云你放心!你我劫后余生,是共患难的好兄弟!有我张余,定不会叫人欺负你!”
若芸心口一热,点点头。
眼前的火光熊熊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似乎驱散了伤痛和阴霾。
“赵将军请起。”主帐内,荣逸轩双手扶起地上的将军,面色恭敬,挥手屏退左右,只留了书言在侧。
此刻他褪去一身铠甲、只着平日常穿的湖蓝衣衫,英眉微皱、眼角冷冽,火光衬着他英俊的侧脸时明时暗。
“谢王爷。”赵将军身负戎装,摘下头盔,岁月刻痕毕现,头发已是花白,侧边落座。
“这些年苦了赵将军了。”荣逸轩的目光落到他饱经风霜的脸庞上,神色沉沉。
没想到赵将军头一点,再抬起已是满面悲痛之色:“王爷,我赵天能保着命在边疆已是万幸。潇老将军在世我已为副将出生入死,如今老将军不在了,也只有我赵天能撑一口气,只盼着王爷好。如今王爷来了边关退敌,我说什么都帮着王爷!”
他正欲起身,却被荣逸轩伸手拦下:“赵将军言重,你如今驻守西北之地又无皇命,来见本王已是冒险,万不能动驻军。且古来征战几人回,这西边厮杀之事,由着于王去吧。”
“王爷……”赵将军脸瞬间涨红,神色由方才的悲恸转为恼怒,“王爷怎能如此说?!当年您自身尚危,若不是冒险在外戚之祸中力保,我赵天又岂能活着站在这里?这老于王当年神勇老夫没有亲眼所见,可于将军一门到底辅佐皇上。这边关战乱,王爷不趁机除之,后患无穷!”
荣逸轩面色已凉,将端着的茶杯“啪”的放回案上,沉声道:“赵将军此言差矣,这异姓王辅佐之事尚有蹊跷,且不论这于王多大实力,就凭他手下大军数目,一旦厮杀于我无益。”
“王爷难道就眼睁睁看这大好机会溜走不成?!”赵天重重叹息,语气急躁万分,涨红着脸瞪着荣逸轩。
“若传到皇兄耳里,你说我这荣亲王还当不当得了?”荣逸轩与他对视,丝毫没有松口之意。
“王爷这是贪生怕死?”赵天更为生气,喘着粗气,胸口连带胡子一起一伏。
书言眼看要争起来,忙上前一步赔笑道:“老将军息怒,京城势力不明,若只得了边关、挫了于王,同占地为王的流寇有何区别?这探囊取物难,里应外合就容易些,且……”
他飞快的瞥了眼荣逸轩的神色,咬牙道:“且这西边战事越低损伤越好,王爷有友人走失于边关,心念着他安慰,人尚未寻得,故而不宜太大动静。”
“友人?!”赵天错愕,旋即抬手拍了下案几,又重重叹气,瞪着荣逸轩道,“让王爷这么上心的友人老夫倒是没听说过,怕是哪个女人惹得王爷心心念念不忘罢!”
“这……”书言语塞,忙瞅了瞅荣逸轩的神色,心中叫苦不迭:
王爷自从上次失态般要寻苏姑娘,他就瞧出来王爷是动了心的,不然也不会上元节护着苏姑娘而迟迟不与他汇合,这一路行来也多次差人打探旅人,可怎么找都没有苏姑娘的身影。他就盼着苏姑娘只是走失,并未来这边关之地。
赵天见荣逸轩危坐不动,干脆起身似是语重心长抱拳道:“王爷,女人成千上万,缺一个不缺,多一个不多,有这天下还怕没有女人?”
荣逸轩方才只盯着他不曾动,听到这里才挑眉,启唇道:“哦?若是皇上指明要的女人呢?”
赵天见他默认,面色不忿粗声道:“这皇位是谁的,那人就是谁的!”
“将军……”书言比了个禁言的姿势,忙制止他。
赵天才觉失言,悻悻站着,但仍板着脸拧着脖子。
荣逸轩定定的看着他,良久才重新拿起茶杯,低头饮茶:“从长计议、按兵不动为妥,赵将军且回乾州,你就带了两人来云州候本王,时间久了恐生变。这仗不急于一时,你可明白?”
赵天看着他凝重的神色,哑口无言,僵了片刻只得抱拳道:“但凭王爷吩咐,老夫这就告辞。”
待他由书言相送、掀帘而出,荣逸轩这才伸出手指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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