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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太傅脸上的笑意僵了片刻,登时又惊又气,瞪着眼睛呼了口气,突然扭头去找孔嬷嬷,急道:“这话是从哪儿传出来的?那丫头人呢?把她给我找来!”
孔嬷嬷听得陆衍的话,愣住了片刻,正惊讶担忧时,猛地听得齐老太傅这么一喊,一时又有些无奈,忙上前应道:“老太爷忘了,姑娘才刚说了要去观澜寺上香,只怕还得等一阵才回来。”
末了,孔嬷嬷又忍不住蹙眉叹道,“那外头的谣传,想来姑娘也不知道。我看姑娘今天倒是高高兴兴地。”
“那丫头脸上能看出来才怪了!”齐老太傅说着,忍不住气恨地揪了揪胡子,自言自语似地念叨气来,“那丫头鬼着呢!这京城的消息能有她不知道的!她必定早知道了!竟然一点口风也没露,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先生了?竟瞒着我……”
揪着胡子骂了一阵,老太傅才猛地意识到陆世子还在,气恼地呼了口闷气,一边走一边连哼了好几声。
默了片刻,齐老太傅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护短,又猛地顿住脚步,转身对着陆衍招了招手,没好气地训道:“京城里哪天没点谣言?那也能信?亏你还跟你老子打过仗,这点真假都辨别不出来?也不知那丫头得罪了哪些小人,这必定是有心人传的!”
齐老太傅眯着眼睛哼了一声,目光突然透出一股逼人锐利来,转瞬间又被恼怒取代,也不知是气那些小人还是气周冉不争气。“竟算计到老夫学生头上了!拿一个小丫头作伐,这京城里的人行事是越来越没章法了!那丫头也是,亏得她还是老夫的学生,竟这么不中用!轻而易举就让人给算计了,她还不跟老夫说!真是气煞老夫!”
陆衍无奈又好笑地听着齐老太傅含着怒气的念叨,却也不好冒然上去劝,想起先前无意中在瞥见的溪边的帕子,明显是姑娘家用的,再一想齐老太傅的话,便早猜到周冉必定在他跟二皇子之前来了这院子,只是不知为何又去了观澜寺。
这么想着,陆衍的目光突然闪了闪,想起先前周冉对他毫不掩饰的嫌弃态度,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这一笑起来,恰如晴空碧月一般,好看得让人不自觉地沉醉。只怕那丫头是想避着他!
齐老太傅扯着胡子骂了两句,猛地瞥见陆衍竟发起呆来,还突然一笑,一口怒气哽在喉咙口,心里头更添了一层闷气,点着陆衍骂道:“你小子发什么愣呢?老夫的话你听见没有?那都是传言,不可信!你别跟老夫打马虎眼!”
齐老太傅恼怒地瞪着陆衍,默了片刻,脸上的表情突然古怪起来,视线在陆衍身上来回扫了一圈,又往前走了半步,紧盯着陆衍问道:“才刚二皇子说你对冉丫头中意得很,老夫让你去提亲,你也没说不好。你小子跟老夫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瞧中了那丫头?”
陆衍一时失笑,脸上的诧异一晃而过,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先生这话,可让我怎么答?她还是个小丫头呢!我能见过她几回?也不过是瞧着那丫头合眼罢了。”
微微停了停,也不知想起了什么,陆衍眼底慢慢浸出一丝笑意,语气里带着三分自嘲七分无奈,感叹道:“我小时候还见过那丫头一回,想来她也不记得了,我倒是留了些印象。那丫头不管是小时候还是如今,对我都有些敌意,却也不知是为了什么。”
齐老太傅闻言,狐疑地盯着陆衍看了片刻,想起上回周冉对陆衍的态度,心里头也有些疑惑,却又忍不住瞪了陆衍一眼,没好气地哼道:“冉丫头性子死倔,不肯认输。还不是因老夫上回夸了你小子的字比她好,她还以为老夫嫌弃她呢!你小子又比她还长得好看,那丫头心里指不定怎么不服气呢!”
陆衍苦笑不得地听着齐老太傅的话,暗自叹了口气,心头亦有些自嘲,他这副样貌是太过好看了些。这样的皮相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他这些年也习惯了。
只是那丫头看他的眼神,隐隐约约透着股挑剔,甚至是——嫌弃?想着,陆衍又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丫头自己只怕不知道,她那样看人,一双莹亮的眸子盯过去,眉头微蹙着,脸上隐忍着挑剔,却掩不住眉间的那分灵气,整个人都透着股灵动,那模样就让人不自觉地想要看个究竟。
齐老太傅正气恨地数落着周冉跟陆衍,余光却瞥见后头孔嬷嬷得了回话,迎上来笑道:“老太爷,姑娘从观澜寺回来了,听说老太爷这儿还有客,便先往厨房去了。”
齐老太傅眉头皱成一团,又气又恼,点着孔嬷嬷恨道:“哼!她那是惦记着那几条鱼呢!老夫当年怎么就收了她这么个学生,真是……”
老太傅气得一时失语,呼了口气,又皱着眉头朝孔嬷嬷吩咐道:“你快去看看,那丫头怕是还没吃上饭!你让厨房的人赶紧给她做点。叫她吃了饭再过来!”说着又指着陆衍哼道,“你小子还没跟老夫说明白呢!什么叫‘合眼罢了’?那丫头上上个月就及了笄,也能嫁人了。你能有多大,倒嫌弃她年纪小……”
陆衍被齐老太傅一连串的问话问得一时失语,愣了片刻,方才苦笑着劝道:“先生消消气,我是真没想过要娶那丫头。再说……我如今求娶那丫头……也不合适。”
陆衍点到为止,也不说为何不合适。齐老太傅却转过了心思,面色微滞,随后便是无奈地叹了口气,盯着陆衍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看了一瞬,心里尚有些可惜。
陆衍是安溪侯世子。安溪侯手握重兵,在南边占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偏偏自十来年前的动乱开始,朝廷在南边就一直插不上手,到如今,圣上登基都十年了,朝廷在南边还是缚手缚脚的,远不如安溪侯的影响之大。
圣上如今要倚重安溪侯,可心里头未必不会忌惮。
要说安溪侯世子同周家的姑娘结亲,也算是门当户对。再者,周广廷死了十来年了,周冉又是个姑娘,连个嫡亲的兄弟都没有,若仅仅如此,让周冉嫁给陆衍,兴许还能合了圣上的心意。一来,周冉背后没什么助力,虽有个二叔周广南,可周广南明显是圣上的人,断不会为了个侄女儿去帮着安溪侯。二来,这亲事多少也能阻了陆家同别家结亲的路。
可问题就在于周广廷虽说死了十几年了,在南边的余威却还在,且这份余威不容小觑。当年他麾下那些将士兵丁,如今尚在军中的只怕也不少。尤其是南边的驻军,谁也辨不清那里头有多少是出自周广廷麾下、或者与周广廷有渊源的人。
按理说人死灯灭,就算周广廷当年再怎么英勇无敌威震四方,人已经死了十来年,余威应该也消磨得差不多了。如今这样的情形,里头多多少少有些人为的缘由。
朝廷对南边不怎么插得上手,这些年除了减免税负外,竟没拿出个有用的法子来!南边那些赈灾救济的银子也一直卡着。圣上到底还是缺了些魄力,怕为他人做了嫁衣裳,索性不作为。可如此一来,南边百姓对朝廷就更不能信服了。朝廷对南边的事儿大多都是后知后觉,连个可靠的消息都不一定能探得出。若不是因齐家祖籍在南边,齐老太傅先前又往南边游历了一趟,只怕也不能看得如此明白。
周广廷的余威尚在,一是源于朝廷不作为,二,只怕也是因着周冉这些年在南边扶贫就弱的义举。
齐老太傅拧着眉头叹了口气,心里暗忖,那丫头周济贫弱应是源于善心,可却也不一定是无意,她若是个男儿……
想起老友的一句戏言,齐老太傅脸色猛地一变,随后又暗自摇头,自嘲地叹了口气。罢了,且不说那丫头在南边散银子究竟是无心还是有意为之,如今让安溪侯世子娶她,却是真有些不妥当。圣上原本就忌惮安溪侯,若安溪侯世子再求娶余威犹在的镇北将军的独生女儿,圣上也该怀疑安溪侯的用心了。
听陆衍这话,至少安溪侯如今还想维持住南边的平静,齐老太傅心里大致有了数,也不再指着陆衍问,反而可惜地摇了摇头。
“也罢,你们小辈的事儿,老夫也不多问了。那丫头又是个讨人嫌的,老夫还懒得替她操心!”齐老太傅赌气般哼了一声,背着手进了溪边的阁楼。
陆衍一时失笑,只得跟了上去。
不多时,孔嬷嬷引着周冉也上了阁楼。周冉原本同孔嬷嬷低声说着话,脸上笑意弥漫,余光瞥见陆衍竟然还在,脸上的笑意滞了滞,眼里有片刻的怔愣,随后才敛了眉间的诧异,客气地朝陆衍屈了屈膝。
“我来得不巧,倒扰了先生跟世子爷。”
周冉说着,就要退出去,刚转过身,就被齐老太傅气急败坏的声音给喊住了:“站住!冉丫头你跟老夫说清楚,那京城里说你要招赘的谣言是怎么回事儿?别跟老夫说你不知道!哼”
周冉扬了扬眉,顿住脚步,扭头朝齐老太傅眨了眨眼睛,仿佛有些不解,声音平静地应道:“那话是我说的啊,不算是谣言。”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