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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容很是吃惊,她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太子系和秦王系掰手腕的棋子了。
但这并不让她感到荣幸,反而觉得恶心,前世作为奴婢她要一切听从安排,难道今世也要如此?
纵然她早就有为了家族牺牲婚约的心理准备,但也油然而生一股想要翻脸的冲动。
也许是自己这些年日子过的太顺了,竟然受不得委屈了,元容心想,若是十年前,她应该都不会感到愤怒,而是平静的接受罢?只是却没想到竟是两家相争。
其实元容本身而言,她更希望将来圣人百年后太子登位,毕竟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又未有失德之举,只可惜时也运也,他输给了自己的兄弟。当然这这也是秦王的本事,但就如同裴宁所说,若是秦王弑兄逼父成功,可谓是给后代子孙一个开了一个十分恶劣的头,往后的夺嫡之争也许会更加惨烈。而如此一来,内讧发生的可能性就更高,再严重些的话也许会直接导致大周崩溃分裂。
这样的猜想在前世就已经有人预见到了,而裴宁这个后世而来的人也证明了这一点。
但问题是自己成为了其中的一枚棋子,还是以婚姻为筹码。她虽然不介意夫君有别的女人,但是却不会愿意做小,太子想要崔家臣服,却只拿出一个世子侧妃的条件,坦白说,这个诱饵实在是不够大。倒是不如秦王更有诚意。
前世的秦王世子妃是崔家人,但当然了,绝对不会是崔元容,她见过秦王世子妃本人,生的端庄秀雅,气度非凡,既然崔元容丢了,难道会是龙凤胎中的十娘?论年纪,如今十娘已经九岁,跟亲王世子差距也并不大。
元容不由皱了下眉头,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她是绝对不愿意去给萧承嗣做小的,可嫁给秦王世子也非是好选择,因为秦王世子也就是后来的太子,他被废了!作为太子妃的崔氏女当然也没有好下场。
“居然是这样的叫人措手不及。”元容不由叹了口气,然后扶额道:“阿爹,这是阿翁要如何处理?”
这几乎就等于逼迫崔氏站队了!不论崔家选择了哪一个,都同时得罪了另一个,而且将来的道路都是一片黑暗!两个选择都是一般的糟糕,真真是欺人太甚!元容下意识的咬了咬嘴唇,攥起的拳头也是泛白。
“你阿翁尚未给出答复。”崔谦之捂着脸闷声道:“只是……”
崔谦之顿了顿,而后就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虽然崔善净还没有明确态度,但是他心里却有了个可怕的想法。如果只是崔善净自己,他也许会遵照元容的意愿为她挑个好郎君,但崔氏却又不止他们这一房。
眼下虽然说的是元容的婚事,但整个崔氏已经被牵扯到了夺嫡之争的漩涡里了,这个婚事的代表意义不用再提,而崔善为临终前刻意提到了当年丽妃入宫之事,难道竟是早有预见不成?
“九娘你放心,阿爹一定会为你争取!”崔谦之蓦得下了决心,他可是答应过伯父的,何况也舍不得最疼爱的闺女将来去受那份罪。世家女无论嫁到哪一家都能过得好,唯独除了皇家,那不是个善地儿。
元容看着忽然起身匆匆离开的崔谦之,心里不由得感慨,今世会有这样的父母真是幸事。然而崔谦之在崔家分量不重,恐怕便是努力争取,也不会有太大作用罢?他说了不算。除非……豁出去闹大了。
但这样一来付出的代价未免太大,毕竟崔氏世家大族,牵扯太深,闹大了不好看不说,还可能会导致旁的后果。
当然了,元容也并不打算就此认命。
只要不直接开罪两边儿,让他们觉得自家不识好歹,她觉得还是可以赌一赌这两位的心胸的。秦王行事如何前世她亲眼所见,而太子据说比秦王还要更宽和一些,难道还会斤斤计较不成?他们想要的是崔家,至于元容自己,有没有真的重要吗?她又不是倾国倾城红颜祸水。
郑氏原是打算借机提点元容一二,倒是没真想给自家夫君塞个女人,何况崔谦之也不想要,于是那件事便作罢了,郑氏还赏赐了一对金镯子给那个婢子作为补偿。
萧琅邀请饮宴的那一日是个大晴天,秋高气爽凉风习习,正巧适宜出行,元容换上了新做的首饰和衣衫,系上新得的墨玉玉佩,便拎着也是打扮一新的十娘出门了。
“今次赴宴的人不会少,难保不会有居心叵测之辈,你今儿初次出现在大家面前,务必要大方得体,细心谨慎,若是闹了笑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记住了?”元容扭了扭十娘的脸蛋儿道。
“我知道啦,你都说过八百遍了,我耳朵都要生茧了。”十娘抬手拨拉掉元容的胳膊,皱了皱鼻子道:“阿姐莫要小瞧人!我难道就是好欺负的人嘛?”谁敢对她出手,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十娘心里不由得回想起阿婆曾经给她说的往事来,当年阿姐才五岁就能混出名声来,将敢来找茬的小娘子把脸都给打肿了,她如今都这么大了,难道还能比阿姐差?!虽然她是不如阿姐聪明啦,但也就差一点点好嘛。
元容见妹子坐在那儿眼睛滴溜溜乱转,便料想她肚子里转着什么鬼主意,也不管她,只道:“你记住就好!保持风度仪态,若有不长眼的找茬,只管反击回去就是!”反正这长安城里更彪悍的小娘子也有的是!
不知道是从何时兴起的风气,当年元容厉害一点儿就成了典型,但如今几年过去,似乎小娘子们都被激发了野性似的,一个赛一个的彪悍,一言不合即动手打架的都不稀罕了,还有的干脆拉开架势打群架,还有旁边不劝架反而悠然开了赌局的。
正想着,便听见外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可是崔家哪位长辈出行?”
元容闻言便挑起了车帘子探了头出去,一眼就看见了挺直腰背坐在马上的青年,不由笑道:“居然是你,何时回来长安的?竟然连封信都没有,若非今儿凑巧碰上了,你竟不打算告知我一声儿?”
这街头巧遇的青年正是裴宁,说来也确实是挺巧的,当年她就没少跟裴宁偶遇,倒真真是缘分了,只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样的缘,但求别像萧承训那样儿就好了。
裴宁对着元容淡淡一笑,催马上前来到元容跟前,道:“我也是才回来,各处都没有通知的,今儿才是第一回出门,却不想就遇见了你,你这是要往哪儿去?”正说着,却盯着元容头脸上下一打量,见她是仔细打扮过,顿时便反应过来,“哦,莫非是去赴萧琅之约?”
元容初回长安就守了三个月的孝,如今可不是正需要这么一场宴会来亮个相,告诉大家她回来了,裴宁看着元容清新淡雅的装扮心里默默给了八分,刚要说点什么,就听见一个童声忽然响起。
“阿姐,碰上熟人了?是谁呀?”十娘挪了挪身子凑到元容身边,一眼就瞅见了裴宁,顿时眼睛一亮:“是裴家阿兄!几日不见,裴家阿兄又更好看了!”
裴宁闻言失笑,不知道是该为这夸奖高兴还是说这妮子嘴够甜会哄人了,他天天儿照镜子咋就没发现自己变更帅了?
元容忙瞥了妹子一眼,警告她莫要乱说话,见十娘捂着嘴巴一缩脖子退回去,才回过头来对裴宁道:“裴九郎莫怪,我妹子她不懂事,口无遮拦了些儿。”
裴宁点点头道:“无妨,总归是夸我的话么,九娘不用客气,既然你还有事,那我便不耽误你时间了。”说着便点了点头,然后勒马离去。
看着裴宁的身影转入拐角,元容便放了帘子叫车夫走,而马车里十娘却嘟着嘴巴有些不高兴道:“阿姐干嘛不叫我说话?我跟裴家阿兄打个招呼都不行嘛?”她从前还被裴宁抱在怀里过呢,元容自己也没少跟裴宁品茶论道,怎的这样生疏!
元容扶额,你跟他熟悉也不用非得让大家都知道啊,你不知道这长安城里还有一个大杀器吗?据元容猜想,安乐公主这会儿怕是还没对裴宁死心呢,别看安乐公主嫁人了,前世她也没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啊,还养了个面首来着!
没看裴宁的态度也是不远不近么,这也是两人心照不宣之事,虽然元容本就跟安乐公主不对付,但也不想刺激她,若是跟裴宁过从甚密叫人误会,万一安乐公主发疯作出啥事来,倒霉的还是她,倒不如跟裴宁保持距离罢。
便道:“男女授受不亲,你都多大了,要懂得自持!何况这长安不比清河,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盯着呢,无事都能给你弄出事来,眼下裴家正盛,咱们崔氏反而——你也不想明儿就出现崔氏巴结裴氏的传言罢?人前时便避着些儿,有什么话回头私下里见面说就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