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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人少的时候,我顺势给那公公手中塞了点银子过去,他接过后并未看我一眼,依旧若无其事的向前走着。
走进暴室,一股刺鼻的腥味扑鼻而来,忍不住用手捂住鼻子。茶青看了我一眼,我又只好把手放了下来。
四周挂着的都是浣洗的棉被,还有各色衣服,一层又一层,将整个园子围得密不透风。
因常年浣洗,地上湿滑,那黑墙的角落里堆满了淤泥。
离大门五十步的距离处有一口井,井边几个妇人正在汐水,来来往往的宫人在园子里不停的穿梭,提水的,搓洗的,晾晒的,有的头发散乱,有的衣服破烂不堪。
“看什么看,还愣住干什么!还不快干活。”一个肥胖的老妇人喊道。
茶青本已走到一堆衣服前开始搓洗,但见我还愣在原地没动,听见那妇人的叫喊后,立即走了过来,拉着我道,“安寒,赶紧过来,要不然又得挨打了。”
我忙随着她走到那堆衣服旁,和她一起搓洗那已有些发臭的衣服。
“喂,谁叫你在这洗的啊!”那个胖女人又叫了起来,我仍旧埋着头搓着手中的衣服,并未理会她是在说的谁。
“说的呢?诶,新来的不懂规矩吗?”她那如鹅叫的嗓音再次响起,茶青在一旁扯了扯我的衣袖。
我才意识到她居然说的是我,我忙放下手中的衣服,站了起来,问道:“安寒不知姑姑说的是我,姑姑莫要生气,只是我不再这洗,那去哪儿?”我扯出一个笑脸对她说道。
她瞪了我一眼,不耐烦的道:“那,看到了吗?嗯!”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我撇了撇,看见那堆衣服居然是这院子里最高的一堆,回过头来依旧对那胖妇人扯出一个笑脸。
我忙将茶青递给我的几块碎银子交到她的手上,小声说道:“姑姑,这是安寒孝敬你的,若日后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姑姑莫要见怪。”
那妇人见我手伸了过去,瞟了一眼我手中的银子,许是嫌少,嘴角露出一丝不满,但还是顺手收了过去。
“那你到那洗吧。”她又重新给我指了个地方,我看去,却是比刚刚那一堆小了点,想着也还好,少洗一点是一点。忙走过去蹲下身子开始搓洗,那胖妇人又重新派了一名年纪稍长的女人去洗刚刚给我指的那堆。
冰冷的水刺骨,不大一会,手已被冻的通红。
直到腿蹲的发麻,手臂也酸软无力,干脆跌坐在地上,捶了捶有些酸痛的腰。
“起来,起来,干活,别躺在那装死!”那胖妇人又喊了一声。
我以为说的是我,一下从地上弹了起来,看向那胖妇人,谁知她说的不是我,而是刚刚那年纪较长的女人,许是不堪重负,她已瘫倒在地。她的皮肤发黑,指甲里塞满了淤泥,散乱的头发挡住了半张脸,根本看不清面目。
那胖妇人叫了一声后又立即到墙角取了一支黑色木棍,朝那个瘫倒的女人狠狠地打去,但那女人仍是没有反应,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是死了吗?
“还不起来,是吗,我让你骨头硬!”那胖妇人怒骂道,随手扔开了手中的木棍,伸腿朝那女人踢去,仍是没有反应。
“装,装,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装死,好,现在就让你去死!”那妇人不依不饶,踢出去的腿更加用力,只看见那女人的身子抖动了两下,一个声音微弱的说道:“饶了我吧,我实在没有力气了,饶了我,饶----”
原来她还没死。
那胖妇人见她还有气息,又重新捡起地上的木棍在她的背上重重的打了下去,一下,两下,三下-----,不大一会儿,那女人的衣服已被棍子打的裂开,几道渗血的淤痕暴露在外,她的嘴角迸出一口鲜血,洒落在这淤湿的地面上,一股戾气在园子里荡开。
草菅人命比喻的是人比野草般薄命,但此时看来人命连野草都不如,我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朝那胖妇人叫道:“住手,别打了,她的衣服让我来洗!”
茶青见我突然的举动,吓得忙跑过来拽了拽我。
那妇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怒瞪了我一眼,朝我走来,“我看你也是不要命了,不知死活的东西。”说完那黑色的木棍便朝我挥来,没来得及躲开,她又是一棍子落下,狠狠地砸在我的左肩上。
我一把推开了茶青,她被我一推,扑倒在地,吓得连声惊叫着我的名字。
我不准备再被她这么打下去,鼓起一股劲,截住了正朝我挥来的木棍紧紧的拽住,那胖妇人使出的力被我突然挡住了,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周围的宫人均站了起来,看向我们,聒噪之声在园子里炸开。
几个太监也闻讯赶来,见到这混乱的场面后,立即扯着嗓子吼道:“臭丫头,你是活腻了,来人,给我打!”
三个身材高大,满身横肉的太监大步朝我走来,夺走了我手中的棍子,将我的手反绞在背后,另一个按住我的头,在我的背上一阵猛击,我咬着牙忍受着这如刀割的痛,泪已在眼里打转。
明明心里明白在这个时代反抗就意味着死,但真正见到人命被践踏时,本能的反应还是如此,苦笑一声,在这连自己的命都救不了,还去考虑别人做什么。
如果闭上眼,我是不是便能说服自己顺从。
那几个太监在我身上一阵拳打脚踢,看见满园子的人都张大了嘴看着我,看见茶青已泪流满面,但却不敢上前一步。疼,痛,已经没有感觉了。
闭上眼,闭上眼吧。
“住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一个声音厉声制止道。
那几个太监听后立即停止了动作,叫了声:“林公公。”
林公公,是林贵吗?那刘启是不是来了?
缓缓睁开眼,看向门口,没有他的身影,扫了扫整个园子,依旧没有他的身影,只有林贵一人站在我的面前,担忧的看着我。
“林公公,我们是在教训这个不知死活的宫女,她竟然敢反---”那个领头的太监朝林贵谄媚的一笑,对他解释道。
他的话还未说完,林贵便打断道:“张公公,皇上早就下令暴室不得滥用严刑,你知罪还犯?”
林贵说完一句,那领头的太监一听,忙缩回了脖子,低头自语,“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