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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大冬天的哪来的虫子给她捉,心想着这孩子想撒谎,也得编个像样的理由啊。
娅乌喜出了帐后,帐内随即安静下来,只听见不远处的火堆旁,柴火燃烧时发出的呲呲声。
火堆上架了一支暖壶,似乎是温着酒,隐约听得见壶里的酒已被煮开,正扑通扑通的响着,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酒香。
我收回视线看向刘长,他走向火堆旁,坐了下来,我也跟着坐了过去,靠着火堆暖了暖手,忽地一只酒杯递到我的面前,我看向他,他正托着杯子微微笑着。
“当初在雪山寺你救下我的时候,我以为没有机会再遇到你。”他的眉眼逐开,“没想到,时至今日,我们还有机会见到,还能坐在这喝酒。”
我也笑了一下,接过杯子,“对啊,变数太大,也太快,比如我,糊里糊涂地便到了这儿,这个连我做梦都梦不到的地方。”
我端起杯子,小抿了一口,“还有你,周亚夫说你绝食而亡,历史中的你命运也是如此,可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有死。”心想着原来历史也不一定全对,史书只不过是历代的史官们笔下的人物事迹,却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对于人物背后的故事,史官们未必都能一一记录下来。
而且历史中的刘长,张扬跋扈,自恃无礼,和眼前这个举手投足中都带着温雅之气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咕咚,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垂下头看着那燃烧的火苗,眼神有些涣然。
“你一定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吧。”
我轻轻点了点头,心中也确实想知道真正的刘长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和历史记载到底相差多少。
“我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先帝对我很是疼爱,以至于让那些暗藏丘壑的大臣们处处提防着我,无论我做什么,都会被人指责,我越是小心谨慎,就越遭人怀疑。”
我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略微粗重的叹气声在我耳边响起。
“要在那处处暗黑的深宫之中得以保全,我只能伪装,伪装成一个傻子,一个别人都以为是不懂权谋,个性张扬,浑身缺点的傻子。”
一声毫无生气的冷笑,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知道吗,我装了二十年,整整二十年!那一年,我还只是个四岁不到的孩子,就因为我爬在父皇身上睡觉,吕后便让人打烂了我的嘴。从那一刻起,我知道我不能再讨父皇的欢心了。”
一个四岁的孩子,只是想要得到一点父爱,又有何错呢?
“好在当今皇帝圣明,对我也还算好。”
我有些不解,既然文帝宽容仁和,刘长为何还要谋反?而他在发配邛崃的时候又是怎么逃走的。
“我一直想离开汉宫做一个普通的人,可皇上却执意不肯,我只好出此下策,皇上以谋反之罪将我贬为庶人,发配邛崃,我吃了起死回生之药,才瞒过众人,得以逃脱。”
我再次接过酒杯,喝下一口酒,抿了抿嘴,笑着说,“原来如此。”
“不过,若不是你在雪山寺救下我,我的计划再周全,也只能死于周亚夫的箭下,所以我的命是你救下的,既然我们有缘,能在这匈奴相见,以后就让我保护你吧。”
他说得铮铮有声,却听得我有些恍惚,这样的话,很是熟悉,记得刘启也曾说过会保护我,不再让我受伤害,可事实并未如此。
这个世上,又有谁保护得了谁呢。
他许是见我脸色黯然,凑进了些,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想起太子殿下的事。”我猛地抬起刚刚失落的脸,惊异的看向他,他莫非知道我和刘启的事儿。
他见说中了我的心事,笑了笑,“太子殿下已率军击败月氏国,再过几日便要班师回朝了。”
“真的吗?汉军胜利了,他也还好?”这突来的消息让我一个激灵,刚刚本有些灰暗的心情忽地被一阵风刮过,我带着欣喜,问向他。
“嗯,前段日子,我去了月氏国与汉军交战之地,打探到的消息。”
我能去见他吗?见他最后一面。我探起头,忙问:“从这到匈奴国有多远?”
他想了想,眼神复杂,“足足六百公里,你是想去见太子殿下吗?可你现在的身份------”
是啊,我以什么身份去见他,匈奴单于的妃子?大汉的翁主?刚刚眼前闪过的那一丝希冀,渐渐淡了去,只剩下那模糊之中还在跳跃的火苗。
忽地,娅乌喜冲进了帐子,满脸惊吓,大声的朝我们喊道,“不好了,师傅,有人来了!”
刘长豁地站起身来,几个跨步,便迈至娅乌喜身旁,摸了摸她的脸,镇定的安慰道:“不怕,有师傅在。”
随即他掀开了帐帘,朝外看去,我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到十来个正骑着快马的匈奴士兵,朝我们飞驰而来。
“别紧张,让我先看清着群人是谁后,再作安排。”
马蹄之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大。
“是阿爹,怎么是阿爹,他来做什么?他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娅乌喜看清了那最前面的人,惊叫道。
刘长脸色微沉,随即又恢复如常,看了我一眼,“小心为好。”他说完,又对娅乌喜道:“娅乌喜,你和翁主呆在这儿,等你阿爹来接你,师傅要离开了,这个地方被发现了,以后我们不能在这见面了,等师傅找好位置,会让小淘给你带话的。”
娅乌喜很懂事的点点头,又担忧的说了一句,“师傅,小心。”
刘长从帐后离开,我拉着娅乌喜的手,坐回火堆旁,刚刚那几块木柴已经燃烧成为灰烬。
过了一会儿,帘子猛地被掀开,哈可都用最快的速度扫了一眼整个帐子后,见只有我们两人,眼中似有些愤懑。
“阿爹,你总算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和翁主迷路了呢?”娅乌喜见哈克都进来,欢喜的跑到他的怀里,一把抱住他的腿,既担忧又撒娇的道。
哈克都显然有些失落,挥手示意身后的士兵继续搜查后,转而怒瞪着娅乌喜,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捏着她的鼻子,教训道:“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自己疯就算了,还带着翁主,如果我不是去卓木城,路过此地,看你还怎么回王庭。”
娅乌喜皱着眉头,反驳道:“阿爹,整日呆在王庭,我都快要发霉了,今日正好跟着翁主出来透透气。”
我忙打断道:“右贤王,这不怪娅乌喜,都是我的错,是我想要祭奠自己死去的亲人,想着在王庭多有不便,所以才到王庭之外的地方,娅乌喜是我带来的,要怪就怪我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