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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生生的将心头的不安和惶恐压制住,姜颐向着离她最近的一个卖胭脂的中年妇人道:“大姐,请问一下,典军校尉曹大人的府第怎么走?”
那妇人望了一眼姜颐,随即热情的抓住她的手,“姑娘长得可真是水灵,我这一辈子都没见过长得这么俏的姑娘。”她望着姜颐,眼睛里似乎都在闪着光芒。
那大姐抓着她的手滔滔不绝的夸着她,姜颐勉强的笑着,将手抽了回来,将腕上的玉镯子脱下,递给妇人,“大姐,这个送给你,你可以带我去曹府吗?”
妇人一见到那通体碧绿的镯子,立刻眼睛放光,连胭脂摊子也顾不上了,拉着姜颐的手就道:“姑娘,我这就带你去曹府。”
妇人拉着她在洛阳城的街道上七转八转,终于在一间大宅门前停了下来,妇人指着门匾上的烫金大字,“姑娘,这就是曹府。我将你送到这了,这镯子可是归我了。”
虽说她是对着姜颐说话,可是她的眼睛却没有一刻离开姜颐手上的玉镯。
姜颐将镯子放进妇人的掌心,妇人兴高采烈的离开了,姜颐往前走了几步,对守在门口的家丁道:“请问曹大人在家吗?”
家丁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才道:“这位姑娘,烦劳稍等一下,我这就进去通报。”说着,便进了府。
姜颐站在曹府门前,透过大开的大门,看到曹府的庭院种满了奇花异草,明明是严冬,但是曹府里,却是一幅欣欣向荣的景象。姜颐不自觉的就扬起了唇角,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姜颐在门口等了不久,府里便有人出来了。
来人身材颀长,面容丰朗,剑眉星目,仪表堂堂。他身上著着一件深紫色长袍,鸦般的长发用鎏金冠束住。眉眼深沉,一双薄唇微微扬起,嘴角含笑,眼神却如冰刀。他走路时的步伐极其平稳,姜颐只望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就是典军校尉——曹操。
曹操在她面前站定,扬唇笑了笑,道:“门童来报,说是宫里有位姑娘来府里找我,但曹操未曾想到,来人竟是姜颐公主。曹操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殿下恕罪。”他弯下腰,躬身行礼道。
姜颐抬手示意他免礼,然后笑着答道:“曹大人客气了,姜颐冒昧前来打扰,还望曹大人见谅。”
曹操并没有接话,只是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姜颐进府。
姜颐随着他往府里走,一路上,都能闻见花草的香气,“外面冰天雪地,曹大人的府里却是一片春暖花开的景象,看来外界的风暴并没有刮到这里?”站在一株兰花面前,姜颐俯下身闻了闻花香,随即转身对着曹操道。
站在她身后的曹操只是浅浅一笑,“孟德不才,只能在家侍弄些花花草草的,难等大雅之堂,让公主见笑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姜颐轻轻感慨了一句,“这阵大风,连铜墙铁壁般的皇宫都危在旦夕,而大人府里,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可见大人确有保身妙计。”
她的眼睛盯着一副淡然的曹操,可是曹操却似没看到她眼中的期待一般,缓缓地转身道:“树大招风,如今那高墙大院已然是众矢之的,必然是危险之极的。”
姜颐望着那些珍贵的花草,许久,终于敛了笑,道:“大人,可知姜颐此次来找大人是所谓何事?”
曹操缓缓一笑,“孟德洗耳恭听!”
“如今大汉江山内忧外患,内有宦官外戚争权夺利,外有各地割据势力拥兵自立,虎视眈眈。事关祖宗基业,还牵连着母后皇弟性命,姜颐虽为弱质女儿之身,亦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刘家江山落入贼人之手。”姜颐望着一副气定神闲样子的曹操,深深地弯下了腰,“姜颐冒昧,还请大人助姜颐守住刘家的天下。”
曹操扶起了她,“公主以为凭你一己之力,可以守得住汉室?”他的声音没有原来的轻松感,多了一份沉重的压抑。
“仅凭姜颐一人,定然不能,但若是大人肯相助,姜颐却有七成的把握,”姜颐望着曹操,“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姜颐的视线转向那些开得正好的花儿身上,“大人又如何能保证自己可以独善其身,不受丝毫侵害?”
曹操顺着她的眼光,也是静静的看着那些花儿,“公主所言句句在理,只可惜孟德并非大权在握的地方军阀,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姜颐知道事关重要,本不应该强人所难,但此事关乎万千性命,姜颐恳请大人仗义而行。”
曹操没有望着她,只是望着那些花儿道:“公主先前问在下是否有保身妙计,如今孟德只能直言。”他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将视线转向姜颐,无比认真的说道:“袖手旁观,明哲保身。”
八个字,却是鲜明的表示了他的立场。
姜颐听他这样说,心下已经了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浅浅一笑,“姜颐打扰了,这就告辞了。”
微微颔首,她转头就离开,曹操的声音却在身后传来,“孟德奉劝公主一句,”姜颐停住脚步,曹操的声音再一次传了过来,“女人,永远不要轻易卷入男人的战场。”
回应她的,是姜颐越走越远的背影,曹操看着那抹逐渐变得模糊的颜色,眸色越来越深沉,慢慢的,汇聚成了一片黑色的汪洋。
姜颐一个人在街头走着,她停下脚步,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喧闹繁荣,她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能继续多久。天下一旦大乱,必将四处烽火连天,百姓流离失所,而眼前的安宁与和谐,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本来,她还是抱着希望的,她以为自己可以说动曹操帮她,可是,现在她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曹操,不但不会是她的战友,甚至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变成她最为可怕的敌人。
汉王室风雨飘零,她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样走下去。是弃守,还是坚持?
“父皇,你告诉我:女儿该怎么做?”她抬头仰望着天,一滴泪顺着白瓷般的脸庞滑落,坠落在尘埃中,不复存在。
等到姜颐回到皇宫的时候,美景早就等得快要哭了,一见到姜颐,几乎是飞扑过来,“公主,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好害怕??????公主,你怎么了?”正在喋喋不休的说个不停的美景终于发现了姜颐的不对劲,见到姜颐的脸色苍白,手指冰凉,美景忙扶住她,将她扶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公主,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姜颐勉强笑了笑,摇了摇头,“美景,我没事,就是太累了。你先下去,让我休息会儿吧!”
美景见她合上了眼睛,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将房间的门关好之后,便退了下去。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姜颐躺在床上,虽然累到极致,但她却是没法安心的睡着。
父皇将江山托付给她,母后,辩儿,协儿,还有这汉王宫里的万千条命,她又怎么能够听天由命?
曹操奉劝她,不要轻易卷入男人的战场上。如果有一丝一毫的退路,她又怎么会愿意在各种势力中翰玄,寻找可以依托的力量来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一切?
是上天将她逼至绝路,可是她却连一场破釜沉舟的勇气都没有。
心脏还在跳动,可是姜颐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姜颐将被子拉过来蒙住自己的头,似乎这样,就可以逃避一切,就可以什么都不要去想,似乎这样,这样就能够安全的活在属于自己的小角落里。
可是,这却是最奢侈的愿望??????
“公主,不好了!”美景几乎是跌跌撞撞的冲进来,“外面打起来了。”
几乎是在一瞬间,姜颐感觉到自己的全身血液都凝固起来了,呆呆的坐在那里,脑袋里一片空白,连本能的反应都没有了。
一切,居然来得这样快!
美景平日里素来胆子小,这次却是临危不惧,忙从衣柜里给姜颐找来衣服换上。姜颐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由着美景为她换衣服。
“公主,外面乱成一团了,你穿成这样出去,才不会引人注意。”她正在给姜颐穿鞋,姜颐却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十常侍他们带着兵进了宫,公主,外面那么乱,你不要出去??????”任凭美景怎样呼喊,姜颐都是头也不回的向外跑去。
刚停了一天的雪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又开始飘落。姜颐看着远处已经是一片火光的嘉德殿,全身的温度在一瞬间完全冻结。几乎是麻木的,她朝着嘉德殿的方向跑去。
每靠近嘉德殿一寸,她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父皇逝世时的模样,那时,父皇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却还是要她守住刘家的江山。当日,在父皇的病榻前,她答应了父皇今生对她的唯一一个要求,可是最终,她还是没有做到。
她甚至连父皇最后留下的记忆都保不住。
前进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姜颐转过头,看见有人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衣角。
那个拼尽全力阻止她的,竟然是平日里最沉默寡言的刘协。
“你现在去那边已经晚了,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刘协盯住她,一双漂亮的眼里全是血丝,“你不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