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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夹杂着豆珠般的雨点,带着势如破竹的凌厉攻势,打在身上似乎都能听得见一声接着一声的闷响。可是那声音太过急促,反倒是让人无法辨别得出它到底敲在了哪里。
“我知道你不愿眼睁睁的看着你的宝贝弟弟失去皇位,但这事情也不是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话已至此,他们之间本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可是董卓却突然话锋一转,让人摸不清他的用意。“我既然特意将消息放给你,便是想要给你一个争取的机会。”他悠然自得的开口,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至于肯不肯交换,那就得看你姜颐公主的选择了?”
董卓若是真的执意废帝,满朝文武谁又能挡住他疯狂的脚步?
姜颐望着他,稍稍敛眉思考了一刻,“你想要什么?”她的眼睛也是一片冷漠,一双眸子如同淬了剧毒的利刃,闪着渗人的光芒。
董卓见她开口,笑得更是深奥,“说句实话,现在整个天下几乎都掌握在我的手里,你觉得你还有什么东西是我能够看得上眼的?”他绕着姜颐转了一圈,边转边开口讽刺她。但话锋一转,他在姜颐面前站定,左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但你的身体,至少还是让男人有些兴趣的。”
他的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带着欲望。
像被雷劈中一般,姜颐几乎是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她一生之中都是在宫闱之中度过的,身边除了太监,几乎很少见过男人。偶尔见到守护的侍卫,更是只能匍匐在她的脚边,连看她一眼都不敢。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这样无礼的对她,姜颐苍白的面上不由得浮上了愤怒的颜色。
“放肆,你……”剩下的话被欺身而上的董卓堵在了肚里,董卓竟然不避风雨,将她抱在了怀里。
姜颐看着这个用一种羞辱的眼光看着自己的男子,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和绝望,甚至恨不得剜了自己的这双眼,只要可以不再看到这张近在咫尺,令人作呕的脸。
“你最好不要忙着拒绝我。”董卓抱着她,让她整个人依偎在自己的怀里,姜颐脑袋里一片空白,哪里还听得清他在说些什么,只是不断挣扎,想要挣脱这个全身蛮力的男人。董卓眼中一黑,猛地下了狠力,只听到一声脆响,姜颐的左臂似乎是移了位。
痛在全身游走,每一寸骨头似乎都要裂开一般,姜颐感到眼睛一阵涩痛,却还是忍住了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温热。
董卓好像没有看到姜颐痛苦的表情,只是笑道:“我早就警告过你了,不要忙着拒绝我。”姜颐的左臂一阵剧痛,手上使不得半分力气,倒也只能这样倒在他的怀里。
姜颐别开脸,不愿再看一眼这个粗鄙的男人。
董卓见姜颐不再挣扎,这才缓缓笑道:“我这个人,从来就不喜欢勉强别人,尤其是女人。”他说着,却缓缓地松开手,被他硬逼着躺在他臂弯中的姜颐猝不及防,猛地跌倒在冰冷的积水中,浑浊的污水将她绝美的容颜玷污的一片昏黄。
污水从口鼻中呛入肺中,姜颐用右手支起身子,趴在地上连连的咳嗽。
从来,她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和侮辱,姜颐的指甲深深的嵌在肉里,但她却感觉不到痛,因为心里,要比身体上的痛,痛上一万倍。
董卓居高临下的望着狼狈的倒在污水里的姜颐,心中感觉无比的舒畅。
姜颐望了一圈周围各色的目光,那里面有同情,有幸灾乐祸,还有无动于衷,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终于,她面色如常的缓缓站起身来。
脚下几个趔趄,她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她还是用尽全部的力气,挺直了脊梁在董卓面前站定。她的左臂直直的垂在身侧,却是连抬手这种最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居然这么快就爬起来了!”董卓一脸赞赏的开口,“我说姜颐公主,你这样苦撑着不累吗?你是个女人,女人最擅长的是什么?是迷惑男人。你姜颐公主不更是此中的好手吗?”他冷笑着走到姜颐身边,却在看到她一身脏污的时候,一脸厌弃的向后连连退了三步,“姜颐公主,你若是让我一夜风流,享尽这世间男人最求之不得的温香软玉,我便答应收了你为妾,一生享尽荣华富贵,而且关于你弟弟皇位的事情,也还是有转圜的余地的!到时候,咱们可都是一家人了,我这个做姐夫的,说什么也会帮小舅子保住皇位的,哈哈哈……”他笑得张扬而疯狂,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件事情一样。
风催着她,就像是那屋檐下不断坠落的雨滴,一点一点,绵延成一望无际心碎的海洋。天际不见流霞,心房难言苍凉,曾经满目的似锦繁华,终究不过是碾落成泥。
被他一句话踩在脚下的,何止是她的全部尊严?
原来,最可怕的,不是他不提任何要求,而是他开出的条件,无论如何,她也做不到。
漫天雨花中,董卓张狂的笑容猛地止在了嘴角,他望着雨幕中渐渐模糊的身影,眼中的恨意不由得又加重了几分,直至将整个眸子染成汪洋的一片黑海。
他最痛恨她的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她的所有的尊严,他一定会狠狠地踩在脚下。
风卷残容,雨花轻飞溅,茫茫苍天,她什么也抓不住。
雨丝刮在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缠绵,所有的气力在一瞬间消失殆尽,水花四溅,重重水帘间,她还是无力的倒在了冰凉的地上。
彻骨的寒意游遍全身,她空洞眼神怔怔的望着积水中那张狼狈不堪的脸,水珠不停的打下,一次一次将那张脸荡漾开来,可是接着还是会拼凑出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水滴顺着如墨青丝一滴滴落在她早已没了温度的手掌,头顶的雨却在一瞬间停住了,紧接着,有一双白色的靴子出现在眼前,靴子上绣着两枝小小的梅花,随后,一个小小的身影缓缓地跪了下来。
华贵的长袍沾上污水,可是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一双如同琉璃般剔透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面前失魂落魄的女人。
“皇姐。”孩子小小的呼声传进姜颐的耳朵,姜颐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温暖的拥抱就将她全身裹住,失去了支撑的纸伞飘飘摇摇的坠落,掉在了姜颐的身边。
大雨再一次将他们打湿,可是这一次,姜颐却是感觉没有那么冷了。
“协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端住刘协的脸,姜颐沙哑着嗓子开口,眼前的这个孩子,要比往常还要瘦弱,甚至就像是一张披着厚重衣服的单薄的纸片,就连一阵风,似乎都可以将他吹走。
刘协望着她,手却不自觉的摸上她早已经湿透的头发,曾经的皇姐,在父皇和何太后的宠爱下,全天下没有一个人敢对她怎样,就连不可一世的十常侍,都未曾敢让皇姐这般难堪。
曾经的皇姐是那样的尊贵,那样的美丽,可是现在的皇姐,却只能任由那个粗鄙的男人羞辱,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未曾说出口。
董卓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皇姐的每一个眼神的变化,他也看的明明白白。纵然皇姐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很少有事情能触动她的心弦,可是皇姐咬破了嘴唇,那血,就像是砍在他心上的冰刀一样,每一滴,都让他痛到窒息。
可是他还是只能任由皇姐被那个男人羞辱,现在的他,真的没有勇气面对皇姐。
“皇姐,对不起。”他跪在她的面前,整个脸都贴在了地上,用着最卑微的姿态,诉说着他的忏悔和内疚。
姜颐一愣,没想到他会行如此大礼,忙拉住他的手,想将他拉起来。
“我答应了董卓,会取代刘辩登上帝位。”就像是一道炸雷,劈中在姜颐的眼前,一瞬间,她握住刘协的手便感觉被无数根锋利的针在刺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痛得究竟是手,还是心。
“你说什么?”姜颐仰起头,尽量不让自己此刻惶恐的表情泄露在别人面前,可是她的眼神,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最完美的伪装。
她的亲弟弟在亲口告诉她,往她心上插上刀子的人是他。
也许,那一刻,她痛的不是心脏,而是灵魂。
风在刮,雨落下,心塔瞬间崩塌。姜颐望着那个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小小孩童,心里的痛感,似乎已经麻木了。
从一开始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未来的路会越来越难走。这一切不是早已经被猜到了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是会感觉到这样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