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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母亲的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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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死宫啊!

    荒草凄凄,断壁残垣,放眼望去,进眼尽是一片荒凉。殿前的石阶被磨损的很严重,长廊上的扶手朱漆也几乎完全脱落。

    因为好久都没有居住,这里给人的感觉不但破旧,甚至荒芜,更有一种凄冷的阴气慢慢的笼上身来。

    随侍的宫婢忙将何太后华美的裙摆提起,不敢让锦缎上沾上半点灰尘,。姜颐回头望了一眼何太后,只见她的秀眉微蹙,宽大的衣袖掩住了自己的口鼻,虽是没有开口说些什么,但面上的不满却还是显而易见的。

    姜颐没有说话,上前推开紧闭的殿门,门框上的灰尘“噗噗”的往下落,姜颐不由得向后退了一步。空气中到处都漂浮着尘埃,姜颐望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何太后,终是抬脚走进了永安宫。

    地上的灰尘积得很厚,脚踩上去都有些虚软的飘浮,长裙的后摆拖在地上,随着她脚步的移动,拉扯出一条明显的痕迹。

    她一手掩着口鼻,一手用宽大的衣袖不断地扇开飘浮在眼前的尘埃,待到视线恢复清明,姜颐忙将大殿里的所有窗户全部打开。光线打进永安宫,这才照亮昏暗的永安宫。

    待看清永安宫的摆设,姜颐亦是吓了一跳。虽然早就知道,永安宫被封闭了很多年,却没想到竟然破败成这番模样。

    大殿中到处布满了蜘蛛网,用来支撑房梁的石柱也变得斑驳,连原本的颜色都已经无法辨认的清。屋子里能看清的只有细碎的灰尘,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地上凌乱的倒着一些桌椅,经过这么久的时间,有些地方已经被侵蚀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气味,充斥着人的大脑,即使是在这样的时节,却还是有不知名的昆虫在脚边爬来爬去。

    姜颐的胃里一阵难受,她捂着嘴巴,硬是压制住心里的不适感。

    她转过身,看见何太后正在门外向里张望,姜颐忙快步走出去,对着何太后道:“母后,您稍稍等待一下,这里面有些乱,我们先收拾一下,你再进来。”

    说着,她便让何太后的贴身婢女将何太后带离这里。何太后望了一眼她,缓声道:“你去找人来将这里收拾一下。”这话,她是对着宫女妍兮说的。

    妍兮领了命退了下去,永安宫就只剩下了姜颐和何太后。

    姜颐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何太后。

    何太后既然将人差开,定是有话想要对她说。

    何太后缓步向前,竟是走进了永安宫,华丽的长裙上沾上了脏污,她却是像没有感觉一样,尘埃落在她乌黑亮丽的长发上,隐约着一片阴霾,她就这样直直的走到了大殿里,望着破败简陋的永安宫,却是缓缓地笑了。

    紧跟在她身后的姜颐见她这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不发一言。

    “琳儿,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她突然开口,却是问向姜颐。

    姜颐环视了一圈永安宫,答道:“虽无金砖玉阶,却能遮风避雨,尽眼虽是苍凉,却乐得自在,不见纷繁。”

    听她这样回答,何太后突然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那双秀媚的眼睛里,似乎将一切都看透一般。“你的性子淡然,从来不在乎这些浮华的东西,这一点当真是和我完全相反。”她虽然是笑着的,但声音里却是透着无尽的遗憾。

    姜颐望着突然伤感起来的何太后,却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

    她和母后,其实真的很不一样。母后出身贫寒,想要的东西,必须要拼尽全部的力气才有可能得到,而且,还要付出太多太多的代价。母后能由一个平凡的民间女子,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的母仪天下,可想而知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和计谋。可是,她不一样。她一生下来,就是最最尊贵的金枝玉叶,千金之躯,从小到大,她备受宠爱,想要的东西甚至不用开口就可以得到。

    她从来没有经受过苦难,所以不知道什么叫做艰难。

    一直以来,她什么都不缺,所以便没有什么想要的。正所谓有欲才有求,她既然无欲,便也就无求了。

    只要能蔽体,又何必分什么绫罗华裳,或是粗布麻衣?

    只要能果腹,又何必介意自己食下的是粗茶淡饭还是山珍海味?

    这些虚华的东西,她从来都不介意。

    何太后却是抬步走到姜颐的面前,轻轻地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握在自己的掌心里,一脸慈爱的开口道:“你若是有几分像我,母后倒也不必再为你担忧,只是你的性子,太像你的父皇了。”

    提及汉灵帝,何太后的眼睛不由得微微颤了颤。

    心头,又是忆起了那人的眉眼。

    金冠束发,面容俊朗,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颜色。

    那样刻骨铭心的爱着的一个人,连恨,都刻在了心头。

    “你的性子就是太过好了。”何太后微微的叹了口气,“无论什么事情,你第一个考虑的,永远都不是自己。你虽是我亲生的女儿,可是你的心里到底想些什么,母后也是猜不透啊!

    你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从来不愿意让人走进你的心底。从小到大,你压抑了太多的情绪,你这样,母后……真的很心疼。”

    何太后不由得握紧了她,“琳儿,可不可以答应母后,以后自私一点,你的人生,不应该是为别人而活的。”

    姜颐望着何太后,长睫微动,她垂下眼睛,片刻之后,又缓缓地抬起眼,眼中却是一片晶莹。

    也许是母后此刻的神情太过温柔,让她有一种想要依赖的感觉。

    一直以来,母后虽然对她极好,可以说是有求必应,可是,她们之间,还是有着芥蒂的。

    母后对王美人痛下杀手的那一日,她亲眼所见,虽说她将此事生生的埋在了心底,不再提及,不愿想起,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粉饰太平而已。

    发生过的事情,不论你怎样不愿意承认,它一直都在那里,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你,让你溺毙在深深的痛苦之中。

    她本来就是一个很会压抑着自己的人,心里埋藏了太多的秘密,她也真的很累。

    何太后抚着她头发,“你真是个傻孩子。”言语之间,尽是一个母亲所有的关怀与慈爱。

    何太后却是慢慢的松开紧握着她的手,缓缓地将自己腕上的一只金钏脱下。她攥着姜颐的手,将那金钏慢慢的套在了姜颐的皓腕上。

    姜颐望着那金钏,不解的望着何太后。

    “这是你父皇,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每每提到曾经幸福的过往,何太后的脸上,眼里都会浮现发自内心的笑容。

    虽然恨着,可也爱过。

    父皇和母后之间的路走得太曲折,他们不但越走越远,而且走上了两条再也不会有汇合可能的分岔路。

    姜颐突然很是心疼自己的母后。以前,她一直都不能理解,为什么母后会那么善妒,为什么非要用最极端的手段来处理问题,现在,她突然有些理解了。

    有的时候,太爱一个人,就会让自己被心魔控制。

    有的时候,爱到极致,便不惜伤害自己,也伤害所爱的人。

    “即使后来,你父皇也赏赐了我很多比这珍贵太多的珍宝,可是,在我的心里,最喜欢的,便是我和他洞房之夜,他送我的这只金钏。”望着那金钏,何太后的思绪好像飘向了很多年前,那个她也还很年轻的时候。

    彼年少年帝王,如花红颜,郎情妾意,洞房花烛。

    那是一种怎样的幸福,可是如今,物是,人却已非。

    曾经的倾城名花,早已青丝成雪,彼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也再无处找寻。可是回忆,却还是那样鲜活的存在在记忆里,直到地老天荒。

    能被时间湮灭的是恨,随着时间的流走,却在不断升华的,那是爱。

    “现在,我将它送给你。”何太后的声音里带着最深最深的爱意,“这一生,母后亏欠了你很多。当初,母后曾想,若是我的琳儿出嫁,母后定要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全部都送到我的琳儿的面前,可是如今,母后却是再也给不了你更多的了。这个金钏,是母后一辈子最珍贵的东西,现在,母后将它送给你,希望我的琳儿,可以一生幸福,一世无忧……”

    说到此处,何太后终是红了眼睛,忙转过身,将快要奔腾的眼泪擦去。

    姜颐望着那金钏,感觉到莫名的不安,她开口,正想对何太后说些什么的时候,妍兮却带着宫人过来了。

    姜颐的话,生生的被止在心里。

    刚刚还是一片寂静的永安宫,顿时脚步声纷纷沓沓,大家都在忙着打扫布满尘埃的永安宫,何太后没有再看姜颐一眼,一个人走进了永安宫的深处。

    姜颐望着慢慢走远的何太后,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竟会突然那么痛,那痛在她的心房里到处蔓延,所到之处,撕心裂肺。

    她伸手,握住腕上的金钏,那上面,似乎还有着何太后的温度。姜颐握着它,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