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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因为是刚过年没有多久,气氛还是很浓烈,可是远处战场上的硝烟,却是一寸一寸的蔓延到这片宁和的土地上。
前方有消息传来,吕布率军在鄄城和曹军大战,一路势如破竹,一战让曹军损兵折将,势力大损。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为衣服刺绣的姜颐心中一怔,恍惚间细长的绣花针已经扎进了皮肉之中,指尖瞬间便是涌出一滴殷红的血珠。
挂在苍白的指腹上,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姜颐缓缓垂眸,她知道自己安逸的日子到头了。她和曹操之间,也到了该有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当姜颐告诉郭嘉,她要离开洛阳的时候,他的脸色平静,丝毫不见一丝的意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和你一起离开”。
姜颐定定的望着他,“你可知道,你若是随着我,会卷入到怎样的是非之中?”
郭嘉亦是淡淡的看了姜颐一眼,眼中甚至含着一抹笑意,他负手而立,宽大的衣摆随风飞舞,“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这是他的选择,和她无关。
忽然的,他的视线掠过远方的天空,“不管在往后的日子里会遇到什么,只要能陪在你的身边,对我而言,都是值得的。”
姜颐缓缓地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情绪,半响,她终于抬起脸,微笑着点头。
他说过的,会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不弃不离。而在他没有离开她之前,她亦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姜颐他们要离开洛阳的事情在锦绣天下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尤其是喜乐她们,极其不舍的围着姜颐,想要让她留下来。
姜颐环视了一圈,见大家眼中都泛着一层薄雾,心中也是有些伤感,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已让她把这里的所有人当做了家人,如果可以的话,她又何尝不想过着这样安静平和的生活?可是她的身份,注定了她此生永无安宁。
“我走后,锦绣天下的所有事情全权交给杨大姐。”姜颐微笑着说道。
杨大姐为人比较爽利,办事能力也强,平时锦绣天下里的大小事情也几乎都是她来处理的。将大家交给杨大姐,姜颐很放心。
“大家要互相照顾着,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家都要记得,我们是一家人,锦绣天下是我们的家。”姜颐的嘴角虽然噙着一抹笑,心中却是泛起一层酸楚。这个地方,给了她很多的温暖,骤然离开,心中确是不舍。
大家的眼泪都要落了下来,姜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冲着大家微微一笑,便是提起衣摆,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那一张张熟悉的容颜全都被尽数掩去,车轮声咕咕前进,车外那些不舍的声音,也是慢慢的散去。
“舍不得吗?”坐在边上的曹操忽然开口,声音有些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一样。
姜颐缓缓摇了摇头,“其实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大家可以过得很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曹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视线投向车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郭嘉一直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对于姜颐和曹操的对话,似乎是一点也不在意。
姜颐此次离开洛阳,带的东西很少,除了他们三人平日里换洗的几件衣物和一些盘缠意外,就只剩下一个木匣子了。
那里面除了几张传世琴谱,还藏着一把攸关天下的钥匙。
马车平稳的在洛阳城的街道上前行着,车外的那些喧嚣声明明近在耳畔,可是姜颐却是觉得听不清楚,那些热闹的声音,好像离她越来越远了……
突然的,车身一顿,曹操的眸光顿时一凛,正要起身的时候,姜颐的手已经挑开了面前的车帘。端丽的容颜上飞快的闪过一抹惊讶,随即姜颐的唇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容。
她起身下了马车,望着那立在马车面前的颀长身影,他有着一张温润如玉的容颜,姜颐微微一笑,浅声道:“我未曾想到过,你会来送我!”
孙权的消息真的很灵通,她还未走出洛阳城,他便已经知道了!
他一身锦衣白袍,长长乌黑的秀发被锦带束住,垂于腰间,轻轻摇曳。脚下的白靴纤尘不染,温润的瞳眸带着柔和的笑容,只是眼底,有着一抹无法掩饰的失落。
姜颐望着他,不由得便是想到这样一句诗——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也只有这样冰清玉洁,温润如玉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这“公子”二字。
“当真要走吗?”他微笑着开口,声音温柔如水,一如当初在扬州初见时。这些日子发生了不少的事情,那些发生在他身上的不幸,似乎已经被完全的隐藏好,在他的身上,再也看不出先前的狼狈与崩溃。
姜颐婉婉一笑,容颜倾城,“是到了我该离开的时候了。”她的眼光掠过面前的孙权,飘向更远的远方。
孙权轻轻的应了一声,却是微笑着将视线投到马车上,“是为了他吗?”
姜颐凝眸不语,孙权也不勉强,只是缓缓的从袖间掏出一根玉笛,横放在唇边。
他曲中的悲伤,沁入姜颐的心底,姜颐望着他依然含笑的眉眼,却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一曲罢,姜颐却是突然掀开车帘,片刻之后,拿着几张泛黄的纸走了下来,将手中的琴谱递到孙权面前,“天下能奏出此等乐章的,唯有公子一人,若是他日有缘再见,还请公子为琳儿吹奏一曲。”她含笑的眉眼,就像是传世名画中的女子,美如墨泼,不似真人。
孙权望着她,心中藏着万语千言,终是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他抬手接过姜颐手中的琴谱,唇间所有的言语,汇聚成了最后两个字。
“珍重”!
姜颐微微一笑,转身告辞,长长的裙摆上绣着的海棠花在面前飘过,迷离了他的一双眼。他目送着她上车,车帘缓缓放下,遮住了那双绝世的容颜,他微微向边上退了一步,马车擦着他走过……
他重新执起玉笛,笛声袅袅,送卿千里,今朝一别,后会无期……
那清戚的笛声萦绕在姜颐耳边,在心底的某一处,泛起惊涛骇浪。
马车很快就出了洛阳城,姜颐之前算过,以洛阳与鄄城之间的距离,如果走大路的话,虽然地势平坦,可是路上定会花费过多的时间。走小路虽然会多吃些苦,却能节约不少的时间。
和郭嘉商量了一下,姜颐决定走小路。
可是他们却是没能猜想到,会发生意外……
刚出了洛阳城不过三十里,有一片森林,因为是春日里,树木刚刚抽芽,嫩绿的新芽挂在树梢上,展现着它蓬勃的生机。
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小路上人迹罕至,尤其是这一片几乎都是丛林,根本不见一户人家。郭嘉担心继续赶路的话,会有危险,便决定在此地露宿一晚。
他细心的为姜颐铺好软缎,因为只有一辆马车,定然是姜颐用来休息的,他和曹操在外面生一堆柴火,就能够凑合一晚了。
曹操第一次很配合他的建议,一句话都没有说,就去森林中捡些木柴用来生火。他是个军人,行军打仗的时候,经常会露宿野外,有他在,有些事情更容易的解决。
因为近些天下了很大的雪,木柴几乎都是潮湿的,为了多捡些干柴,曹操便是走得更远了些。等到他察觉到危险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森林深处一片静谧,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可是就是这样诡异的安静,才更加可怕。天色很暗,有很多东西都被夜幕所遮掩,他缓缓的闭上眼睛,听着耳畔划过的风声,突然的,手指微动,腰间的长剑毫无预兆的脱鞘而出,寒光过处,有一黑衣暗卫倒地不起。
长剑的森寒映得曹操的眉眼更是冷冽阴沉,剑锋处的血迹缓缓坠地,在这暗夜中,绘成一种最惊心动魄的颜色。他的长剑直直的指向那已被重伤的暗卫,眸色阴冷,“谁派你过来的?”
他的声音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爬上来的恶魔,带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厉。
那暗卫不言不语,丝毫没有说出幕后指使的打算,曹操的眉梢一挑,长剑微微向前一递,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被自己一剑封喉的暗卫。剑锋的血泛着阴寒诡异的光芒,他缓缓的抽回剑,在暗卫的身上将剑身的血迹擦干净,手指轻动,长剑已被收回剑鞘。
他缓步向前走去,带着一些捡来的干柴,安静的森林中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地上,多了一具早已冰冷的尸体。
等到曹操回去的时候,姜颐和郭嘉已经将带来干粮打开吃了,看到曹操,忙将他招呼过来,“先吃些东西吧!”姜颐递给他一块看起来很干的饼,曹操抬手接过,一句话都没说便是吃了起来。
姜颐的眉心一沉,视线掠过曹操,嘴巴动了动,似是想要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开口。
曹操一直倚在边上休息,姜颐和郭嘉在生火。火光映红了姜颐的容颜,她望着不远处的曹操,眼神中有些无法掩饰的担心。
“你在想些什么?”郭嘉的声音突然传过来,姜颐转头,只见郭嘉依旧在拨弄着柴火,眼睛甚至都没有看向她。可是姜颐却是清楚的知道,郭嘉的确是在和她说话。
姜颐的眉心有些沉,“我总觉得,曹操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郭嘉轻轻问道。
姜颐又望了曹操一眼,心中骤然一跳,终是咬牙道:“我总觉得他好像恢复了记忆。”手指不自觉的收紧,“他现在的样子,和以前的他,真的是太像了。”
郭嘉正在拨弄柴火的手轻轻一颤,“你想太多了,曹操他只是失去记忆了,所有的行为习惯根本就还是原本的样子,他和以前有些相同,不足为奇。”说着,他又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木柴,火又更旺了一些。
姜颐不再说话,深深的望了一眼曹操,缓缓的垂下了眼眸。
郭嘉说的没错,这样的解释也是最合情合理的,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不安的感觉,却是那样的强烈……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