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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梅荣华端了水回来,刚想离开,却被梅世安叫住。她本想去看看朱氏和孟氏两人斗,不由得怔了怔。梅世安自然之道她的小心思,说道:“你娘跟你大大娘爱咋咋的,让她们去吧。过来,大妮子,爹给你说说话。”
梅荣华后退一步,坐到床上,回头看着他,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两人捉摸不透,连眼睛都如两汪深不见底的潭水。
梅世安掀开身上的被褥,一侧身,把双脚打在下面,笑着说道:“妮子,说说吧,你怎么想的?”
他把自己这个五岁的女儿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似乎没看出什么不妥,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生出一丝陌生感,这明明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为什么有种无力感,不管怎么走近她,都没办法走近她的心里。
梅荣华淡淡道:“什么怎么想的?”
暴雨中房子塌掉,进来屋里,她脸上分明丝毫没有一个五岁孩子应该有的恐惧,没有像梅家兴一样流泪,没有像朱子涵那样多少流露一点害怕,她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感觉,冷漠,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冷血……太冷了,她就像是一块冰。
梅世安的语气非常柔和,说道:“我听你小弟还有子涵说了,你拉着他们跑出来之后,刚出门口房子就塌了,先前没有一点动静。你是怎么知道的?”
梅荣华耸耸肩膀:“感觉,女人都有第六感,准得很。不信你干点坏事,我娘立马就能感觉到。”
一声长长的叹息,紧接着,便是沉默。
这会儿,梅世安的心里头如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前面几个大的,打的十来岁,小的也七八九岁了,可是一个两个都跟傻子似的,天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跑着玩,一点不会操心,更别说主动上来分担了,狗屁不通,狗屁不通啊。倒是这个女儿,小小年纪,表现的却极为老练,可以看得出来,她身上表现出来与年龄极其不相符的城府,对,就是城府。
梅荣华哪里会想到眼前的父亲大人正对她进行各种各样的揣度,过了一会儿,他又睡到:“荣华,翻过这个念头,你就六岁了,虚岁的话就七岁了,也不小了。以后可别跟你娘顶了,还有你大大娘这些长辈,说出去,容易叫人笑话。”
农家人虽然穷,但有个东西看的比钱还重,那就是面子。
被人笑话,被人戳脊梁骨的感觉比被人笑话贫穷更难受,所以,穷也穷的骨气,成了农家人性格上的标配。
可梅荣华是谁?一个从现代来的女汉子!面子?面子能吃吗?金钱?金钱很重要!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走遍天下,没钱寸步难行,有钱能使鬼推磨。
“等腿好了,我想了想,还是跟着你四舅出去跑商吧。虽然舍不得家里,可是在家里这么一天天熬下去,熬到胡子花白,咱的房子也盖不起来。这个想法,我还没有给你娘说,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她不答应,我也会走的。”
说话的时候,梅世安觉得自己在对着一个老朋友倾诉心事一样,他的拳头紧紧握着,眼睛里放着精光。甚至额头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闪闪发亮,可能是太过激动了,他猛地咳了两声,咳得眼睛里都是泪水,龇牙笑对着梅荣华。
梅荣华说道:“爹,我支持你,想出去就出去,我娘说什么,不用管。家里有啥可操心的,饿不着冻不着的,你安心跟四舅出去,挣的钱越多越好,咱家日子越过越好,而且还有面子,多好啊。”
梅世安的手伸了过来,在她头上轻轻抚了一下,说道:“好了,出去玩吧,别跟你大大娘顶嘴,听见没,刚才你那些话,我可都听见了。”
堂屋里,朱氏和孟氏正说的不亦乐乎,等她出来的时候,说到的话题是,当初卖女儿。
是啊,日子不好过,竟然想到了把女儿卖给人家当童养媳,这事儿,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这种极伤面子的事儿,当面说出来,确实不太好,朱氏的脸色立即就阴沉了下来,不过孟氏却兴致正浓。
一出来,朱子涵拉住梅荣华的手,顿了顿,附在她耳旁说道:“表妹,别生气。”
不生气?为什么不生气!
孟氏这婆娘跑到家里,看完房子塌掉的热闹,竟然有揭起以前的伤疤,这么大人了,并不是不懂人情世故,她就是故意的。是可忍孰不可忍,他妈的,一个字:干!
梅荣华甩开朱子涵的胳膊,捋了捋袖子,说道:“大大娘,我当初确实差点没有被爹娘给卖掉,我虽然小,但知道是逼不得已,家里条件不好。我恨的是另外一些人,笑面虎,笑里藏刀,面前一套,心里一套,这种人就该千刀外剐,死后打入不得翻身。”
孟氏一听,脸上比朱氏更加阴沉,恶狠狠地瞪了梅荣华一眼,心里诅咒道,小贱人,年纪不大,嘴皮子厉害,看是你厉害,还是老娘我厉害!哼,咱们走着瞧!
朱氏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净,装模作样地瞪了一眼梅荣华,说道:“大妮子,刚才我咋说的,这么快就忘了?我说了,以后大人说话,小孩子别动不动就插嘴,还有对长辈说话,恭恭敬敬的!要不然,就是老天爷求情,我也得打你一顿!”
梅荣华继续嚷道:“娘,咱说话都是讲理,对不对,我说的有理吧,有理就没错。老天爷开了眼呢,啥事干了啥事,老天爷都清楚的很。还有,咱认理不认人!”
一旁的朱子涵,一脸的骄傲,好似在说,看,这就是我未来的婆娘,口才厉害吧,长得漂亮吧,有个性吧,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会懂得我的幸福的。
孟氏实在拉不下脸来的,坐不稳了,这才站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娃他娘,荣华这妮子说得对,咱凡事都得讲理,认理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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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已经,端午节加更补偿。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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