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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密的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像是悠长的情丝,缠绵不断。
步微暖靠在尹君休的怀里一觉安稳的睡到了天亮,睁开眼睛的时候恰逢东方一线天光炸裂而出,冲破层层积云,势不可挡的普照洒落。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的眼睛一痛又闭上,而尹君休则趁着她闭眼的空隙抽身站起,看着那一轮圆日若有所指道:“难得一个艳阳天。”
两人往庄内走的时候,步微暖总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异样,她不动声色的四下留意着,果不其然,很快便看到了一队匆匆而来的人马。
眼神扫过那批人马的衣着,她大惊着一把拉过尹君休隐身于树后。
尹君休猝不及防被拉的一痛,捂着被扯到的伤口问道:“怎么了?”
“西淩军找到这里来了。”步微暖面色不善的看着前方:算起来,自己离开军营已经十多天了,沈大哥就算再努力也瞒不过那么多双眼睛,且不说西淩一方一定会趁机大做文章,北辰的兵马也定已经乱成一团了。
“西淩军?”尹君休身子明显的僵了一下,他顺着步微暖的视线看过去,果不其然是西淩的战服,他蹙了蹙眉,喃喃道,“找的可真快...”
“恩?”步微暖没有听清,回头问了一声。
尹君休连忙摇了摇头,不答反问:“没什么,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先避开他们再说,我若在这里被抓住,就彻底前功尽弃了。”
步微暖说着,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尹君休眼神复杂的又看了眼找进庄里的西淩军,而后深吸了一口气追着步微暖走了过去。
因为尹君休身上的伤,两人走得很慢,临近中午才看到一个类似客栈的地方,四下看了看,并没有其他的容身之地,而尹君休的身体显然也撑到了极限,胸口的新伤覆着旧伤,猩红的血迹已将外衫染的斑驳。
步微暖想了想,拉起他便往客栈里走去。
“不走了吗?才走了这么点路,还很危险。”尹君休问着,明显的想要掩饰自己的虚弱。
“趁着你还有口气先休息吧,免得昏死过去了拖本尊的后腿,本尊可不会那么好心的背着你逃命。”
尹君休看着她紧紧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轻轻的笑了笑,也不多说,便跟着步微暖走进了客栈。
确实是累了,刚一躺到床上,他便疲惫不支的熟睡了过去,步微暖则警惕的坐在桌前细细感知着周围的响动,好几次,她都听到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搜找了过来,却又在快找到房间的时候转了方向。
她知道是自己放出去的两只雪狐猫起了误导作用,虽然瞒不了多久,但好歹能在被发现前,为尹君休多争取些休息时间。
毕竟一旦碰上面,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战。
步微暖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直到暮色四合,桃仁儿才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噌的一下跳上桌便往水杯旁边凑,显然一下午累得不轻。
“怎么样?”她一把把猫儿抓起来焦急的问道,“人走了吗?”
桃仁儿留恋的看了眼自己还没碰到的茶杯,又一脸鄙视的看着步微暖使劲的摇着头,嘴里嗷嗷乱叫明显在骂:你这个笨女人,他们没找到人怎么会离开?
“...”步微暖被拳打脚踢的猫爪软绵绵的挠了一下,便无奈的松开了手。
桃仁儿拖着累的半死不活的身子跑过去咕噜咕噜的喝着水,步微暖则蹙眉看着床上仍旧熟睡的尹君休:该怎么办,要丢下他自己先离开,等回去找了沈大哥,再来接他吗...
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里浮出,步微暖便抬起双手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脸:步微暖!你在想什么混账东西呢,怎么可以这么对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又斟了杯水,走过去准备叫醒尹君休,不料刚刚在床头站定,躺着的人却先一步睁开了眼睛,那刚刚睡醒的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模糊,全然清明且亮的慑人,他一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半晌,勾唇一笑,道:“云姑娘是嫌自己的肤色不够红润,特意要人为的添色几分么?”
“呃...”步微暖被这莫名一问问的愣住,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尹君休是被自己扇自己耳光的声音弄醒的,回想起自己方才生出的念头,她有些窘迫垂下了眸。
见她不作答,尹君休也没有再追问,有些艰难的撑着身子坐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问道:“情况如何了?”
“喝点水吧,”步微暖将水杯递过去,没有回答先问道,“你身体情况如何?”
“我?我很好啊。”
“...”步微暖不说话,直直的看着他胸前明显是刚刚被脓血浸湿的衣襟,皱着眉头撇了撇嘴。
“...”尹君休被她盯的讪讪的,干干的笑了笑又改了口,“也不是完全没事,你看,胸口的伤好像又裂开了...”
步微暖突然发起飙来:“尹君休,你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一点才在脖子上长着一颗脑袋的吗?”
“诶?”
“不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不躺在床上休息,到处乱跑是要干什么?!”
“诶??”
“在山巅雪原你跑到我身边被雪崩伤的体无完肤,在小荣家你跑到被火烧着的厨房里被烟熏火燎,在蹴鞠场你钻到暴乱的人群里被挤来撞去,撞晕了伤口裂开了还不知道休息半夜跑出来放什么灯船吃什么火锅?!”
尹君休被训斥的愣愣的,低声喃喃道:“...你也不想想都是因为谁...”
步微暖双眸一瞪:“嘀咕什么?!”
“...没...没什么...”
“尹君休,你把头伸过来让我两边轮流踢一脚,是不是才会聪明点?!”
“我...”尹君休刚想说句哄人的话,窗户里却突然窜进来一道白影,肉桂一进来就直扑进尹君休怀里,急迫的叫嚷着,他神情一变,看向步微暖,“快走!”
万幸的是,客栈后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两人躲在客栈的酒窖里听着上方来来回回的脚步声,努力的不发出一丝声响,但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
看来难逃一战了...
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步微暖暗暗的摸上了腰间的鸢翼。
谁料,她刚刚准备拔剑却被尹君休一把摁住,然后用力往后一拉,便仰进了巨大的酒缸里。
坠水声刚刚止息,酒窖的门便被一把拉开,错杂的脚步声和纷扰的问话声凌乱的在耳边响起,被酒水过滤之后只剩下一个朦胧的轮廓,依稀听到那些人在翻找,在疑问,嘴里不停出现“五姑娘”和“主子”这样的词,却迟迟不肯出去。
步微暖两人完全浸没在酒水里又惊又急,眼看着尹君休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只觉得他的呼吸很快就会耗尽。
她稍一迟疑,身子往前一顷便吻住了尹君休的唇,将自己胸腔里残存的氧气尽数渡给他。
从坠进酒缸里的那瞬间,尹君休只觉得自己就像被放在寒冬的风穴一般痛楚难耐。凛冽的风化成冰冷的刃锋利的针,细细密密的切割着自己的伤口,将原本已经长出的新肉硬生生的撕扯剥开,再一根根的钻刺进去,翻搅的痛不可言。
伴着巨大的痛楚而来的,是强烈的窒息感,胸腔里的空气很快被榨压的一丝不剩,意识一点点消弭,眼前也慢慢变得漆黑起来。
他于潜意识里不停的下坠着,似乎冰凉水底深处无数根细长的水草,一层层牢牢的缠绞住他的四肢,勒住他的脖子,将他往不复之地拉去。
他挣扎着,却徒劳无功,只能一点点的沉溺下去。
“尹君休!”
“恩?谁在叫我...”
“尹君休!”
“五儿...”
深不见底的漆黑水域里似乎在那人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刺入了光明。
他试探着睁了睁眼睛,却惊讶的发现眼前那一排森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在荡着微波的水中颤动着,近的几乎要撩进自己的瞳孔中。
他垂下视线,看到步微暖带着惊忧的神情吻着自己,一点点的将气渡给自己,伤口的疼痛感仿佛也没有那么明显了。
又过了一会儿,听得外面的脚步声远去了之后,步微暖猛的退开,拖着尹君休哗啦一声破水而出,贪婪的大口喘着气。
尹君休站不稳的又跌坐回去,步微暖俯身去拉他,这才震骇的发现整缸酒都已经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尹君休!”她仓皇的将人拖出来放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叫着他,“你怎么样?别睡啊!”
不用扒开衣服看也知道,尹君休胸前的伤定然已经脓坏的惨不忍睹了,他为了救自己,居然带着这一身的伤义无反顾的跳进了酒缸里,稍微想一下也能想到烈酒浸伤的痛楚会有多刻骨难挨。
“我没事...”尹君休难看的笑了笑,调侃道,“酒能消毒,刚好治疗我的伤...”
“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你就不怕被疼死吗?!”步微暖愠怒的连眼眶都红了,却分不清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心疼。
如今别说是沈熙洛特意为自己调配的药,就连最粗糙的金疮药和绷带都没有,放任他这么躺下去的话,就算不被疼死,也早晚会被伤口感染到死的,那自己冒着让北辰败兵的风险在这里照顾他了这么多天还有什么意义?!
她听着外面的动静,半晌突然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你去哪儿?我真的...不要紧...”
“闭嘴好好呆着!”步微暖恨恨的抛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腾身跃了出去。Z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