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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胆子真大!不怕我喊救命吗?”我僵直着脊背,咬牙道。
身后人笑:“你一个女的都不怕,我怕什么?”说罢,竟一把将我抗上了肩头。
“你放开我!”我对着他的后背拳打脚踢,他自顾走着,丝毫没有反应。
“放开她!”纠缠之际,背后突起一声厉喝,我从他肩上抬头一看,宇文祁夜正冷面皱眉站在离我几步开外的地方,双眼里盛满火光。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低头就死命地往那胡人肩头咬了一口。
“咝——”他一吃痛,手上一松,就把我往地上摔去。
我下意识闭眼,却跌落在了一个浑身湿透的怀抱中。睁开双眼,宇文祁夜盛怒的双目近在咫尺。
“中原人果然喜欢以多胜少,我们改日再会!”那人说罢,不知如何一跃,顷刻之间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夜色太暗,我始终没有看清他的长相。
“你放我下来!”
祁夜盯着我良久,道:“不准再胡闹,跟我回去。”
我回盯过去:“不回去,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祁夜皱眉:“我何时同情你了?”
“你代我受罚不过是因为偏袒我!你不信我,也认为是我害了嫦婕妤,既然如此,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同情我!我要的不是你的袒护同情,我要的是你的信任!”
“我信你,你又可曾信任我?”祁夜问,“我护你是不愿他人欺你,你为何如此固执?”
我答:“固执又如何?我有我的骄傲,这点你休想改变!快放我下来!”
我在他怀里挣扎,雨水从他冷峻的脸上落到我的双颊,没有一丝温度。
我深埋在心中的隐患正一点点发芽长大,兰绍的话语历历回响在耳畔。当我还未全身心将自己交付给他时,我可以对他一切往事一笑置之。可是现在,我做不到。
我恨这样痴缠的自己,抬头撞上他深不可测的目光,心口一窒,绞痛无比。
祁夜手上一用力,死死将我箍在怀里。我快喘不过气,伸手紧紧挂住他的脖子,双手指甲深深嵌入他的颈肩。他铺天盖地的吻席卷了二人之间的僵持,我咬牙回应,眼前忽然之间天旋地转。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喂!我是小九,你是谁?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抱男人!”
“你猜我是谁?你长得好看,我为什么不能抱你?”
耳朵里淅沥的雨声变成了女孩银铃般的笑声,一声一声,笑得动人,却让我瞬间如同被闪电击中。
“小九……”
祁夜霸道的亲吻令我喘不过气来,我的嘴唇被他堵上,淋到湿透的身体几欲燃烧。我迟疑间吐出的话语很快又消弭在了他强硬的温柔里。
“你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女人……”他滚烫的手掌在我身上四处摸索,从我胸口掏出了貔貅扳指,“你将它日日带在身上,这份心意又怎能轻易说出这样的话?”
说罢,他伸出一手将扳指套在了我的拇指上:“你我是要走完这风雨一生的人,从今往后,我会一直信你!”
我终于敞开怀抱拥紧了他,这个疯狂的雨夜几欲毁灭这座边陲小城,祁夜冰冷的怀抱却让我莫名心安。
出云驿馆后院僻着一处温泉浴汤,后夜雨势转小,回馆后我实在难以忍受浑身贴着湿透的衣衫,放了花猫在卧房中准备独自一人去温泉泡泡。
四周静谧,我左右环顾,见无人走动,便褪光了衣裳走进了温泉池中。
适宜的温度让我一整天都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池中温泉水在寒夜中升腾起白雾,我趴在池边的大理石上,疲倦的身子如同水草在池中飘荡。烟雾蒸腾,我脑子里昏昏沉沉,几欲睡着。
身后传来一阵水声,我瞌睡来得紧,实在打不起精神回头去看,只觉得大理石上布满青苔,我趴着趴着就往水里滑去……
在我整个人即将掉入池中之际,一双手从身后绕过我的两臂,一把捞起了我。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转过身只见宇文祁夜赤裸着上身立在我面前,胸膛宽阔匀称,肌肉线条分外性感撩人。
我耳根一红,低头一看他一双大手正捂在我胸前,登时没了瞌睡。
“你……这个……我……那个……”我身上未着一缕,清澈的池水在他灼热的目光下起不到任何遮掩作用,我被他盯得一张老脸不停冒烟。“……你转过去!”
祁夜见我被他盯得窘迫,挑眉轻笑,漆黑的瞳孔里满是促狭:“我为什么要转过去?”眼神还在我身上来回扫视,眼神,有那么一点悠长。
“流氓!”我实在招架不住他意味悠长的目光,索性转过身不去看他。
他走近了我,双手攀上我的双肩,灼热的掌心熨帖着我裸露的肌肤,坏心地在我耳旁吹着热气:“你还当真脸红了,都已经是我的人了,那么害羞做什么?”
“我还没嫁给你,哪里是你的人?”我出口反驳,却不想被他从背后搂在怀里,肌肤相亲的炽热温度让我浑身血液沸腾,任由他将我环在怀中。
“小黑?”他头埋在我颈间,半晌,喃喃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任性地跑掉好不好?”
他的话语带着轻微的鼻音,声音里透出孩子般的无助,那个被众人仰慕的英雄,冷不防地这样,让我原本还别扭的心瞬间塌陷,只剩下一片温柔:“我们就快到益州,益州有萧氏把持,这一路还有无数未知险阻,你若再出什么意外,教人如何是好?”
我转过身伸手回抱着他,两个人的心跳交织在一起,良久,叹气道:“九郎,我跑不掉。我只怕……你会跑掉。”
后夜寒凉,乌云密布,细雨纷纷。我望着直耸入天际的重重远山,忽觉蜀地的夜与长安、与凤鸣山都不相同。
可是我望着它,心情却有几分相似,因为这使我想起了同一个遥远的人。
“九郎,我生病前喜欢过一个人,我至今忘了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但是就因为它,左右了我几乎整个韶华岁月的情缘纷扰。我忘了他长什么样子,却始终记得他说他会带着功勋回来,会为我送上世间最精美的冰灯。人的承诺不该随意更变罢,于是我一直等,等到有一天知晓他早已死了。”
祁夜沉默着看我,眼神忽然变得深远,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我从来没有怨过谁,那一天你带我去忠武祠堂,我本想趁着机会看一看他到底叫什么名字,却发现祠堂里根本没有他的灵位。我去问淑妃娘娘,才知道原来他根本没有死。”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九郎,小九是不是他的小名。”
他表情微怔,良久,否认道:“我自小长在西凉,对他的事情不甚清楚。”
我心中一沉,早知会是这样的结果,心中却难免失望,不由叹息一声,半晌,无奈道:“罢了,今夜折腾这么久,你转过身去我让为你揉揉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