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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再次看到那张久违的面庞时,淑云笑了,笑得是那样的风轻云淡,但是眼泪却顺着双颊一颗颗轻轻的滚落。
来人怔愣的看着淑云高高隆起的肚子,眼里有着一闪而逝的失落,快得让人无法察觉,随即就微笑着张开双臂,快步走到淑云身前,一把将淑云紧搂在怀里,久久不愿放手。秋日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让人暖到了心里。一阵微风拂过,似乎带来了空气中的一丝甜意。
淑云现在顾不上身边的青丝和如雪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只是单纯的想要好好的享受一下来人身上那久违而令人安心的味道。
许久之后,淑云才抹了抹眼泪笑着道“汤姆,我真的好想你。”是的,来人正是已经阔别许久的汤姆。这个交给淑云知识,照顾淑云,宠爱淑云,陪着淑云渡过了从童年到少年,近20年漫长岁月,亦师亦友的男人。
已经年过不惑,眼角有了淡淡细纹的汤姆,外表变得更加的成熟,稳重,也更有味道了。一身黑色的长袍穿在身上,把他衬托的是那样的儒雅,那样的深具魅力。
可是他对淑云说话的方式却依然未变,还是那么的孩子气,一张嘴就是“哦,感谢上帝,一别四年,终于又见到你了。云云宝贝,汤姆也很想你呢。”
淑云就笑,笑得极灿烂。然后说道“汤姆,走,先进屋好好歇歇。等会儿,我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说着就拉起汤姆。
“等等,云云。”汤姆说完,就把一根手指蜷起,放在唇边。打了个极响亮的口哨。片刻之间,就跑过来一匹毛皮锃亮,极高大神骏的深棕色汗血宝马。紧跟其后的是一条毛驴一般大小,威武异常的德国牧羊犬。待它们到了近前,不住的围着汤姆和淑云挨挨蹭蹭,晃动着尾巴。
汤姆献宝似的笑着道“云云。猜猜它们是谁?”
淑云翻了个白眼,习惯性的对汤姆吼道“还会是谁,当然是老外和皮皮了,我看起来有那么白痴吗?连这个都要猜?”在汤姆面前,也不知道为什么,淑云的智商和年龄就直线下降,说话的语气像个小孩子一样。
汤姆的反应还是老样子,抓了抓他那棕色的卷发,裂开大嘴,傻傻的笑着。
看着这样的汤姆。淑云真的无法形容自己现在的感觉。除了高兴。喜悦,还有一丝丝的酸楚,其中又透着淡淡的温馨与甜蜜。
但是当两人都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从前相处时那种温馨默契又和谐的感觉仿佛一瞬间就又回来了。就好像从未分开过这么久一样,很多曾经发生过的往事在眼前一一闪过——三岁的淑云扎着两条羊角小辫坐在那里认真的和汤姆学数学,汤姆被遣返回教廷时,在驿站中焦急的等待淑云的到来。游历欧洲的路上,汤姆为淑云遮风挡雨。离别前汤姆对淑云的殷殷叮嘱。送走淑云时,汤姆站在阳光下的显得有些孤寂的笑脸...这些往事和画面似乎就像是在昨天一样。看来真正的情感和友谊是不会被时间所冲淡的。
不管欲言又止的青丝和如雪。淑云带着汤姆径直进了屋,坐下以后,汤姆盯着淑云的肚子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没想到。转眼间我的云云宝贝也要做母亲了!他,他对你还好吗?”
淑云知道汤姆所说的那个‘他’是谁,就笑着点头道“挺好的。”
“那就好啊,那就好...”然后汤姆沉默了一会,又道“他不在吗?真想见见这个幸运的家伙。”
淑云顿了一下。道“会见到的。他是清国的康熙皇帝,不在这里常住,但是每个月都会过来看看的。”
淑云说完,汤姆睁大了湛蓝色的双眸,愣神了好久,才幽幽的道“皇帝应该有很多的妻子吧。你是如此的渴望平淡与自由,和他在一起真的幸福吗?”
淑云淡笑道“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幸福的定义也不尽相同,呵呵,幸福...见仁见智吧。不过我会让自己活得开心快乐的。”
淑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于是没等汤姆再问,就道“汤姆,你现在不是红衣大主教吗?教廷应该有很多事需要你处理,怎么会又跑到清国来了?”
汤姆摆了摆手,有些不在意的说道“别提了,教廷的日子有多无聊,你还不清楚吗?我早就想离开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出去走走了。后来听说清国发生了战乱,虽然能经常收到你的来信,可还是有些不放心,而清政府驱逐传教士的法令也取消了,所以就跑来了。我是做马汀他们那艘船来的,他让我问候你,还托我给你带了一包植物种子呢。”
这时房门被敲响了,接着青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娘娘,奴婢切了些西瓜,想请客人尝尝,可以进来吗?”
淑云笑了一下,有些冷淡的道“进来吧”
青丝开了门,有些小心翼翼的走过来,把托盘放在茶几上。然后偷偷的瞄了淑云一眼,发现淑云正微笑着,但是那种笑却显得有些冰冷,犹豫了一下之后青丝就倒退着走了出去。
然后淑云就开始和汤姆聊,聊这些年两个人分别以后的经历,境遇和感受。直到夕阳西下,两人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谈话。
淑云不知道当康熙得知汤姆到来以后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和反应。但是汤姆必须留在庄子上。一方面,淑云不想和汤姆再一次的分别。另一方面,淑云也有很多事需要汤姆的帮助。最后,淑云有些犹豫,但是很快就转为坚定的道“汤姆,留下来吧,不要再走了。”
汤姆愣了一下,随即就高兴的笑着道“那是当然啦。”然后又耍宝似的说道“哦,感谢上帝,无家可归的汤姆不但找到了云云宝贝,从此还又能跟她生活在一起,这一切真是太完美了。”
淑云就笑,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感到有些心酸。
其实汤姆是一个极聪明,心思和情感又非常细腻的人。他对外总是表现出一副快乐的样子。起码对淑云是这样。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坚韧不拔。这就是淑云眼中的汤姆
晚饭时,淑云叫来了陈策。对二人郑重的做了一番介绍。两个男人相互寒暄过后,有淑云这个媒介在,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勾肩搭背,很快就有了一种惺惺相惜的味道。
晚宴很丰盛,,龙井虾仁,东坡肉,红烧狮子头...流水一般的被端上来。都是汤姆爱吃的菜式。淑云钦点。出自何嬷嬷的手艺。不过淑云却是食言了,由于和汤姆聊得太晚了,所以没能亲自下厨。
三人一直吃到月正中天才散席。淑云想了又想。尽管心中十分不舍,可最终还是把汤姆安排在了陈策的院中暂住。
第二天一早。淑云就叫来了已经痊愈的钱阿福,叫他去请工匠来,淑云准备在自己院子的旁边给汤姆盖一座西式风格的房子。至于图纸也不用劳烦别人,就让汤姆自己去画吧。
而汤姆吃过早饭就出去了,他要到礼部去报备一下,还要到宣武门天主教堂去会一会南怀仁等在京的传教士。
对于淑云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棕发蓝眼的老外,大家都感到很是惊奇,但是谁也没有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也没有随便去打探。还是很守规矩的。这一点让淑云感到很欣慰。看来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不说大家有多大的改变吧,起码在待人接物方面就变得很是得体。这要是放在从前,见到个洋人,不说那些宫里的人。庄户和小孩子们肯定是要跑过来围观的。
随后淑云招来了小桂子。让他进宫给康熙传话,希望康熙近期可以来一趟。
淑云考虑了一下,汤姆到来的事,还是就尽快的和康熙报备一下。淑云不希望有什么人拿这件事来做文章,也不想引起老康的猜忌。昨天下午淑云和汤姆单独呆在一起聊了很长时间的事,说不定现在已经传了出去。淑云不希望自己陷入被动。
而且即使淑云不告诉老康,老康也能很快就知道这件事,与其让他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不如自己尽快和他说明的好。谁知道那些人会怎么和他说啊。歪嘴的和尚可是不少。再说,现在等着看淑云笑话的人海了去了,尽管还没有一个人露头,那是因为淑云做事一直都很小心,没有什么大的把柄外漏,再加上有老康的回护。但是淑云心里也很清楚,自己的存在已经触犯了一些人的利益,他们嗅觉灵敏着呢,现在是在一旁暗暗的窥视,一旦有了机会,就会向恶狼一样,毫不犹豫的扑上来。给淑云致命的一击。
所以淑云现在的生活看似平静无波,其实却是已经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危险得很,又不知敌人站在何处,因此很多时候都不得不防啊!
但是淑云又不想让汤姆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让他没得为自己担惊受怕的。再说无论何时,淑云也不想失去和朋友交往的权利与自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淑云希望自己和自己在乎的朋友是被尊重的。所以昨天淑云才会和汤姆单独相处,又打发走了想要提醒自己的青丝。
淑云没想到,老康会来得这么快,快得出乎淑云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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