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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蓬的血雨并溅,连那讨命追魂的死神之来势都未看清,杀伤范围内只见天地之间金芒闪烁,有如千万个金球一起炸裂,又像空中的烈阳突然移近了百十倍,豪光万道,玄电遍野,而风号如啸,其声怪异凄怖得足能撕裂人们的腑脏,咻咻的锐气排空四溢,几乎成为有形的流刃之光……
斗场的情况骤然间随着双方的豁命相拚而立即有了变化!
一条灰白色的人影——云歌,似是一只折了翼的飞鸟,沉重而姿态古怪的横着摔出,手上的怪异法器仍在二十米之外的荒地上深插入土,”九头魔尊”木西丁混身浴血,步履踉跄地一交跌在地上,打着转子,白眉潘圣一直转出九九八十一圈才勉强站住,他的魔法活蛇早被削成段段,只剩下一段来回扭动的蛇尾巴还握在他手里,且肩胛处翻卷了一条可怖的伤口,那一双白眉下的小眼,更是显得带着惨白了。
孟轲还是站在原处未动,他的手臂、两胁、胸膛,正有大量的鲜血突突冒溢,身上一片殷红,而血水却一滴滴地淌在地下,刚刚滴在地下的鲜血又迅速为泥土吸收,变成紫色的一圈圈。
没有任何表情,他凝视着仍旧紧握手上的迷谷魔杖,上面正映着金闪闪的蒙蒙光华眩映着迷离的韵息,他是如此沉静,如此安祥,就好像流的血是另外一个人身上,与他没有丝毫关连一样。
这荒凉的道路左近是一片沉寂,死样的沉寂!
那一边的云希也忘记了他已站着上风而停了手,呆呆的站着发愣,蛮荒之主龙傲天身上受了两处轻伤,却早已不知道疼痛,双目圆鼓鼓的睁着,几乎连粗浊的喘息也压止了,眼前,情景是那么出乎意外地凄惨。
云歌仰面躺着,左臂齐肩斩断,还有一根血糊糊的肉筋连着,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子,皮肉翻卷,白红混成一片,肋骨灰森森的截出肌肤插在外面,骨端还附黏着缕缕血丝,他的两眼空洞而惧地瞪着沉沉天空,眉心有一道整齐的裂口,一股鲜血,还在蜿蜒淌流……。”
”九头魔尊”木西丁正漠然望着他自已的左胁,那里,自肩头至跨端,翻卷开一条尺多长的血口子,深已见骨,而他身上其他的伤处更是累累无法数清,鲜红的血已将他染透了。沉默了一会,”九头魔尊”木西丁抬眼凝注着孟轲,苦涩一笑,道:“两败俱伤,是麽?”
孟轲扯动了一下唇角,哑着嗓子道:“不错,但这是三对一的结果。”
身子摇晃着,”九头魔尊”木西丁的脸色迅速苍白道:“本坛低估你了,你隐藏着“绝招未用……”
孟轲呛咳一声,低促地道:“当然,用出来须有代价………。”
徐徐地吐一口气,”九头魔尊”木西丁扬着声音道:“今日之战…………本坛若能生还,必将再次重演,不过,那时候你我处境………或会变易了……”
悄悄地,有人影在极为小心地由左侧向这边移动,孟轲古怪一笑,手中迷谷双杖“登”的对向那人影移来的方向,眼皮子也不眨,语声低沉:“潘圣,你以为可以乘虚而入麽?”
那悄然掩进的人影,果然正是白眉毛潘圣!他蓦地一怔,定定站住,有些失措的瞪着孟轲,脸上的表情错杂而愤恨,就像一个恶作戏的孩子被一个比他大得多的壮汉忽然发现了一样,有一种恶意未逞的气怒与尴尬。
迷谷魔杖的金色光芒微微泛闪,孟轲缓缓地道:“潘圣,本应以我手一双魔杖将你斩你八百八十八块,但你身背血债尚有正主来索,我不愿越俎代庖,总有一天,你会用你自已的生死来偿还你所为的罪孽!”
白眉潘圣唇角抽搐了一下,他吞了口唾沫,故做镇定道:“姓孟的,你话说得满了。”
孟轲冷冷的一扬眉梢,道:“那一天来到,你我便会明白。”
忽然,云希挺着胸膛,大步朝孟轲行来,他细细的双眼中流露着一片令人毛发悚然的凶厉光芒,而这片光芒又隐含在极度的悲愤与怨毒里,他没有一声嚎叫,没有一滴泪水,但是,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深切体会出他内心的怒火是如何炽烈,失去手足兄弟的哀痛是如何深沉……。
孟轲只是淡漠地凝注着他,双目中暗暗隐藏的魔法红火,随着意念的调动而跳跃着,无形的紫红光华在他的双目中轻轻眨动着已有冷莹莹的意韵,这意韵,一直透进人们的心底,使人知道这代表残酷,以及死亡。
强忍着巨大的痛苦,”九头魔尊”木西丁伸出颤抖的手臂,沙哑而急促的道:“云老弟………”
云希冷硬地站住,目光毫不转动地瞧着”九头魔尊”木西丁,肥胖的木西丁,两腮的肥肉有些哆嗉,他嗡动着焦裂的嘴唇,微弱的道:“不要去………云老弟………记住这笔账………以後的日子还长………云老弟,眼前不适宜动手……”
云希仰起头朝天空注视,而空中乌云滚滚,层层翳布,彷佛压在人们的心口,连气也透不过来……
润湿了一下嘴唇,”九头魔尊”木西丁又沉窒的道:“云老弟………自古以来,兄弟情连肝肠………我晓得你此刻的心情………但相信我是为你………我必须要你活着回去………见我们的会主。”
孟轲闭闭眼睛,道:“生死原有命,云歌,假如你有此心,我们会在那注定的一点遇上,那时,我们之间总有一个要讨还今天的血债……”
顿了顿,孟轲又接着道:“只是,那讨还的方式怕会太残酷了!
蓦地瞪着孟轲,云希一个字一个字地道:“至多也不过”死”字一个,姓孟的,我记着你的容貌,你的举止,你的语音,到了那一天,我会来的,我们要证明谁须付欠,谁要品尝那残酷,我要将我兄长的鲜血染在你的脸上!”
孟轲手腕一翻,迷谷魔杖拄在地面,他肃穆地道:“孟轲,随时随地恭候大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