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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上了高岗,狮子兽儿仰着头,响着鼻,吃力的往上挪移着,不时传来一两、三声嘶鸣,而鞍上的人却是沉默的………这片山岗黑黝黝的,绵绵无际,夜暗中看去,显得更为辽阔幽远,前面的引路人,却突然转了个弯,没有再往上爬,斜斜的插进一侧那块微微倾斜的,崎岖不平的山坡上。
山坡长满了杂树枯藤,还有各形各样的嶙峋乱石分布着,山坡的那一边,却是一座斜耸的山崖,山崖底下,竟有怪林无边,正在迎风哗哗作响。
六、七十匹双头狮子兽儿颠簸而艰幸的走完了这片土坡,尚未到达山崖之下,怪林子里,一声低沉而冷厉的嗓音已传了过来。
“谁?站住!”
带头的吊虎眼勒住了坐骑喘口气,压着嗓门吆喝:“李二斌么?是我!”
怪林子里随即起了一阵欢悦的骚动,黑暗中,幢幢人影自四面八方出现了,嗯,怕不有百八十个!
一位瘦得像条竹竿的四旬汉子凑了上来,焦急道:“人都来了吧?大光头这拨人不知还剩下多少?”
吊虎眼下了地,迅速道:“还有小二百个人,有一小半带着伤………”
瘦汉子忙道:“快进去吧,海当家已经问了好几遍啦。”
吃了一惊,吊虎眼急问:“什么?当家的来了?他不是还在“野猪湾”治伤么?我昨天晚上才派人去禀告当家的关于这边的情形,怎的现下他人就已到了?”
瘦汉笑了笑,道:“三头儿,你当人人都似你这么悠哉游哉哪?”
“呸”了一声,吊虎眼道:“去你娘的,老子跑得像个孙子,你小子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让了一步,瘦汉子忙道:“快进去吧,我这就为后面的弟兄引路去!”
吊虎眼“嗯”了一声,低呼道:“龙大哥与孟大哥也全来了………”
瘦汉子猛的一楞,又大喜过望道:“都,都来了?你不是蒙我吧?有这么巧的事?”
“嗤”了一声,吊虎眼怒道:“我蒙你?我他娘吃多了。在这等节骨眼上蒙你?你是脸蛋生得嫩?你有个老姐找不着婆家?我蒙你?”
瘦汉子招架不住,赶忙往这边迎了过来。龙傲天与孟轲等人也正好朝前面行近,瘦汉子在暗影中却看得真切,他欣喜欢狂的奔到面前,一面躬身行礼,边急呼呼的道:“龙大哥,孟大哥,你们二位老人家把小的们双眼都望穿啦,如今可好了,二位就在这紧要关头回来了,要不大家伙还真不知该怎么办………”
翻身落马,龙傲天拍拍瘦汉肩头,笑道:“二斌,不要急,咱们不是善让人欺的,他鹰老大一伙都得付出代价,我们要刨这些孙子的祖坟!”
叫李二斌的瘦汉于面孔涨红着连连点头道:“龙大哥说得是,海家帮一命须得这些王八蛋两命抵!哦,小的还差点忘了说——”
龙傲天道:“忘了什么?”二斌低声道:“海当家已自“野猪湾”赶回了。”
蛮荒之主龙傲天颇感意外道:“什么时候到的?”
二斌道:“落幕时分。”
此刻,孟轲与蓝莺鸽也下兽跟了过来,龙傲天招呼了一声,叫二斌到后面去接引队伍,他拉着龙尊吾急急行向竹林而去。
孟轲一手牵着蓝莺鸽,边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龙傲天道:“小海在傍晚时已赶来了,这个不要命的小子!”
孟轲惊道:“但他创伤未愈………。”
唉了一声,龙傲天道:“就是这话呀!”
三个人快步行向竹林,吊虎叶还待在那里准备领路,于是,四人穿过森森的林隙,施展魔法飞行术直朝那片斜掠如翼的山崖下走去。
怪林之后,一条蜿蜓的山溪自上流下,山溪上搭着一座独木桥,在那片山崖下头,唔,竟有一座破落残颓的山神庙!
龙傲天低声问道:“就是这座庙?”
吊虎眼点头道:“是的,人住在庙里,马匹在庙后。”
说着话,他们已进入颓塌的庙墙里,站在生满枯草的天井上,已有十多个人在肃立相候。
孟轲眼尖,一进庙墙便已看见了大胡子,这位仁兄吊着一条右膀,头上缠着白绷带,一付曾经挨过狠揍的模样。
一见龙傲天进来,大胡子兴奋的迎上,行着礼道:“龙大哥,小的拜见你老人家。”
蛮荒之主龙傲天一把扶起他来,忙道:“现在还来这一套干吗?你们海当家的呢?”
朝庙里一指,焦桐道:“海当家在殿堂亲候。”
话未说完,他已猛古看见了孟轲,一楞之下,像是捧着了天上掉下来的宝贝,他大叫道:“天爷,是孟大哥啊!”
这一叫,整个天井里的人们全被惊动了,一窝蜂的全涌了上来,行礼的行礼,请安的请安,闹哄哄的,热切切的,好不来劲!
孟轲正在手忙脚乱的应付,庙门里,一个疲惫沙哑,却充满了喜悦的声音已传了过来:“大哥,孟兄………。”
语声带着一条不长的的尾韵,蓦地噎住了,孟轲目光急转,已看见被人扶持着站在阶上的海泽纳,他头发披散蓬乱,满面胡渣,脸色干黄於青,全身都裹在浅蓝的的薄被中,那形态,看着实在凄惨。
一个箭步抢了上去,孟轲紧紧握住海择纳伸出的双手,那双手,凉冰冰的,枯瘦的,就像只是皮包着骨头了………。
四目相投,二人俱皆无限黯然,小海双目中有一层莹莹波光,此时,他那眼中持有的隐隐红芒,也竟是如此灰败了。
好一阵子………。
孟坷语声哑的道:“对不起你,
海兄………”
小海唇角抽搐了一下,摇头道:“为何如此说?孟兄,难道我们弟兄之间连这一点交情也谈不上么?”
心头一震,孟轲忙道:“不,我只是觉得海家帮为我牺牲太大………。”
苦涩一笑,小海凛然道:“生在魔域,长于魔域,姓海的所学只有一个“义”字,这个字,头可抛,血可流,决无反顾!”
那浩然的气度,慷慨的胸怀,豪烈的风节,不由使孟轲大为激动,他握对方的双手更紧了,低沉却有力的道:“海兄,今日此情,孟某永志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