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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幕 两枚半银币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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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好的和最坏的创造了历史,其余的人繁衍了种族。

    这句话的出处已不可考,有人说它来自布拉卡达某位学识渊博而看透世情的法师老爷的手札笔记中,也有人说它出自迪雅那不可一世的亡灵巨头们的狂妄宣言里,但任何一种说法显然都不可能得到验证——————况且,也不需要验证。

    “难道非得弄清是来自哪只母鸡,才能吃这个鸡蛋吗?”说话的人是一位年轻的旅者,他的模样半掩在宽大的旅行袍下面,直到小酒馆破败的窗台灌进来一阵肆虐的狂风,吹开了那大大的兜帽,露出了原本藏在阴影中的那张年轻的脸。

    “我讨厌埃拉西亚,就算常年湿润的图拉里昂森林也不会有这么狂暴的天气,你看看这雨,我还以为自己到了塔塔利亚!”

    “稍安勿躁,阿尔瓦,”旅者年长一些的同伴劝慰道,“想想我们一路跋山涉水是为了什么,更何况,狮心城已经不远了。”

    “好吧好吧,你是对的,德玛爵士。”

    被称作阿尔瓦的年轻人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他倒不是不分轻重,只是当日夜兼程的赶路恰好遇上瓢泼大雨时,那滋味可真的不好受——————就在现在,他那厚实的鹿皮靴子里面还湿漉漉的哪。他有些烦躁地把袍子整个扯下来放到一边,朝着空无一人的吧台叫嚷道:“人呢?都死光了吗?”

    “还活着哪,骑士老爷。”

    不知何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阿尔瓦从身上摸出一枚银闪闪的硬币,把它拍到了桌子的边上。

    “食物,还有酒。如果让我和我的同伴满意的话,你还会再得到一枚一模一样的。”

    这句话让侍者的眼睛一亮,他利索地收下那枚印着太阳王路易十三头像的银币,朝着两位旅人微微鞠了一躬。

    “现在快去吧。”饿极了的旅者催促道。

    不用等他催促第二遍,侍者已经小跑着去后厨准备了。太阳王银币在整个沃恩德都是硬通货,一枚足以顶的上这种乡下小酒馆半个月的收入,这种出手阔绰的豪客,在狮心城郊外的乡下显然是不多见的。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看着侍者的身影转进后厨,阿尔瓦愁眉苦脸地说道,“如果这家店的食物和它的外观相匹配的话,待会儿出现在我们餐桌上的很可能是吃起来像石头的黑面包,还有硬得可以用来当剑使的风干肉条。”

    德玛爵士对他同伴的牢骚充耳不闻,他知道这位新近加入他们的年轻人有着不错的身手——————至少在他这个年纪来说,但他依然有着所有年轻人共同的通病,那就是沉不住气。

    而这也是自己同行的意义所在。

    “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晚,”他沉吟着说道,“还有半天的路程就要到狮心城了,我们必须保证自己有充足的体力,还需要再完善一下计划。”

    “再完善一下计划。”年轻人重复了同伴的最后一句话,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难道这一路上我们完善地还不够吗?我知道您是一位谨慎的绅士,我的爵士大人,但您真的不能苛求太多了,毕竟那可是白金汉宫。”

    听到年轻人把那个大名鼎鼎的名字就这样说了出来,德玛爵士赶忙朝周围看了一下,冷风依然在摧残着小酒馆破败的窗棂,除此之外店里倒并没有其他人在了。

    但他还是责怪地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后者举起双手,示意承认错误。

    “其实最大的问题,还是在于接到人以后怎样安全地离开。”这位有些忧心忡忡的王党老臣摆了摆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一旦那位殿下被发现失踪,不用一刻钟的时间,整个狮心城就会变成一个水泄不通的铁桶。到那个时候,除非我们像天使族一样长出翅膀,否则决计是没办法跑出去的。”

    “但是我们并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年轻人扬了扬眉毛,“殿下必须回到她在花叶原的领地,这是埃拉西亚最后的希望。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那一步,我将非常荣幸地为殿下流尽最后一滴血。况且,只需要半个小时,我们就可以登上准备在桑叶河上的一条小船,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等那位红衣主教的人反应过来时,我们已经在花叶原的红枫树下重新竖起赫克利斯王室的紫荆花旗了。”

    德玛爵士在心底暗暗摇了摇头,年轻人总是容易犯过分乐观和冲动的错误,在他们看来,勇气和荣耀大过一切,这当然不能说是错的,但只有等他们年纪再大些才会明白,光靠血气之勇成不了事情,成功总是从点滴的细节中酝酿,并且在完善的准备中开花结果。

    如果有什么办法,能在他们得手后,让那位主教的人暂时发现不了殿下的失踪就好了。

    老爵士皱着眉头思忖着,直到面前餐桌上飘来的食物香味刺激得他辘辘的饥肠开始咕咕叫起来,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满口生津了。

    摆在两位旅人面前的,是半只烤得刚刚好的烧鹅,金黄的鹅油滴落在盘子里,旁边是一碟子佐餐的果酱。两份香喷喷的玉米浓汤在碗里腾着热气,旁边还有一大块小麦面包,一块分量十足的奶酪,外加一瓶标签上写着来自圣伦港的特产朗姆酒。

    “真是不错!真是不错!”年轻些的旅人一把拔掉了酒瓶上的塞子,把鼻子凑到瓶口老练地闻了一下,紧接着赞不绝口起来。

    “拿着,”他说,“这是你应得的第二枚银币。”

    侍者接过了银币,微微躬身道谢,但却并未离开。

    “你可以下去了,孩子,”年轻人朝他挥了挥手,“我们不需要服侍,而且我和我的同伴已经等不及要用餐啦。”

    “您误会了,骑士老爷,”侍者微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说,也许两位可以把披风和靴子交给我,我去给您在火炉边上烘干它们,这样等你们吃饱喝足后,就可以舒舒服服地继续上路啦!”

    这种超出意料之外的周到服务,终于让年轻人仔细正眼瞧了一下这位侍者,眼前这个青年——————或者说男孩——————有着一头浓密的黑发,鼻梁和眉骨很高,使得眼窝看起来非常深邃。他的身形还未完全长开,但眼睛很有神采,让人印象深刻。

    但真正吸引阿尔瓦注意的,是男孩那有些眼熟的面庞轮廓——————他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不过眼下他没有功夫细究,男孩的提议的确正中他的下怀——————他连袜子都湿透了,整双脚又冷又湿,十分难受。

    “这是个好主意!孩子!你是我见过最棒的侍应生,这家酒馆的老板在哪里,我一定要当着他的面好好夸奖你一下!”

    “谢谢您的好意,骑士老爷,他已经知道了。”

    “是吗?他在哪里?”年轻人吓了一跳,以为那个酒馆老板一直以来都躲在哪个角落里,而自己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手甚至悄悄按上了剑柄——————要知道,他和他的同伴刚刚可是聊了很多不适合让第三个人听到的话题。

    “因为他就站在你的眼前啊,骑士老爷。”男孩微笑着说道,一边挥手弯腰,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礼。

    正当年轻一些的旅人因为这个回答而微微发怔的时候,一旁年长一些的旅人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亚历山大,爵士老爷。”

    这倒不像是狮心城外一个乡下小旅馆里侍者的名字,回过神来的阿尔瓦心里嘀咕着。

    “你是这儿的老板?”

    “是的,爵士老爷。”

    这两声“爵士老爷”让德玛爵士微微翘了翘他梳理得一丝不苟的一字胡,他看着眼前男孩细长的脖颈,后者还没有长出象征男性的喉结。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一个爵士的?”

    “爵士老爷,您的肩上戴着一枚比我整个酒馆都要闪耀的肩章,而您居然还奇怪我注意到了它吗?”

    “哦?”老爵士这会真的有些吃惊了,他把自己的肩章拿了下来,那是其实是一块刻着些花纹图案的铜片而已,一点也不像男孩形容得那样闪耀——————至少对于不了解它来历的人来说是这样。阿尔瓦和他同行了一路,却从来没有对这枚肩章发表过任何言论。

    “你知道这枚肩章?”

    “太阳王路易十三亲率三万皇室禁卫军在花叶原阻击亡灵的那一战,活下来的士兵只有两千人,他们所有人都获得了嘉奖,并且受封为王国的爵士。这枚刻着太阳花图案的肩章记录了他们的荣耀,如果我没弄错,它的背后应该还写着一行小字:荣耀即吾命。”

    “这是真的吗?”这下轮到阿尔瓦吃惊了,“德玛爵士,您曾经参加过三十年前的‘花叶原绞肉机战争’?”

    他的眼神扫向那枚肩章,上面果然有着一朵怒放的太阳花。年轻人在这一路上不止一次看见老爵士仔细地擦拭这枚肩章,他一直以为这是属于老年人的古怪脾气,却从来没有想到里面还有这么一档子事。

    但老爵士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正在忙着看向男孩——————这个男孩居然知道这枚肩章?三十年前?那时候他的父母也才像他这样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