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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眼珠子一转,小声的笑道:“嘿嘿,是不是大红不让你干那事。”
程有才冲着老郑翻了个白眼,冲着脚下吐了口唾沫。“呸,这算啥事。”
这让老郑有点迷糊了,他用手中的砌刀刀柄插入脏乱的头发中,来回蹭了几下止痒,问道:“那你这是抽哪门子风呢,什么事能让你这大晚上睡不着觉。”
老郑朝着身后孙生二家的三合院看了一眼,水泥铺的院子中,一个穿着红黑方格相间呢子大衣的女孩,正在院中支起一个木质画板,盯着院中缠绕枯萎的丝瓜藤,在画板上作画。
“你不会是看上人家孙老二的姑娘了吧。”
在孙生二的背后,村里大部分人都叫他孙老二。
“你别瞎说。”程有才有点生气的把老郑嘴边叼着的半截香烟给打掉了。“人家刚满二十岁的姑娘,你可别乱说。”
看到程有才着急样,老郑不停的嘿嘿笑着,同时他又忍不住的冲着下面院中的姑娘看了两眼,吧唧着嘴巴说:“有才,你说这孙老二长得不咋的,女儿倒是生的水灵,他这是咋弄出来的呀。”
“你个老不正经的。”程有才骂道,同时他的眼睛也向下面看去,孙生二的女儿孙小佳完全一身城市穿着打扮,和村里的姑娘就不能比,自己的老婆大红更是别提了。
“老郑,你女儿差不多也是人家这年龄,你一天瞎想啥呢?”
“呦呦,你要是不想的话你这段时间为啥睡不着觉。”老郑也不服气的说。“原来听你说干完活回去累的倒头便睡,这怎么给孙老二家干活你就开始睡不着觉了,刚来干活时,我可是瞧见你偷偷看人家姑娘呢,你能正经到哪去?”
“我晚上睡不着觉是总做恶梦,和人家姑娘有啥关系。”
程有才说着突然停顿下来,他又看向院子中孙小佳。
孙小佳手冻的通红,但她好像没有什么感觉,还是专心的在画板上作画。
程有才是站在南边,孙小佳的画板是朝东方向的,所以程有才也看不到她在画什么,只是根据孙小佳不时的抬头注视前方半空中,于是心中猜测判断她是在画面前的丝瓜藤。
“邪门,太邪门了。”程有才眼睛盯着院中的孙小佳,嘴中小声嘟囔着。
旁边的老郑看不下去了,伸出胳膊就朝着程有才脑袋上拍了一下,骂道:“你个家伙盯着人家姑娘嘟囔什么呢?”
程有才被老郑这一拍,他整个身体一震,似乎是被吓到了,回过神来看着老郑,对他说道:“我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在做一个恶梦,梦见一个屠夫拿着杀猪的砍刀追杀我,每天晚上都被追着跑,你说我能睡得着吗?”
“每天晚上都同一个梦?”老郑有些惊讶。“不可能吧,做了几天了?”
“真的,从我们开始给孙老二干活就开始了,你说邪门不。”
“十天了?”老郑有些谨慎的扫了一圈孙生二家的三合院,说道:“这孙老二之前说三合院不吉利,让我们把门拆掉盖成四合院,不会是他家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说着老郑想了下又觉得不太对,又说道:“我和其他人怎么没有事?”
“不是那么回事,是她。”程有才指着院里的孙小佳说。“我们第二天来干活的时候,你们还没来呢,我先到了,我上了孙老二家的东房顶,无意中透过窗户看见了她在北房里面画画,当时我就是好奇看这姑娘在画什么呢,我就走近看下,看到姑娘她在白纸上用铅笔画了一个屠夫的模样,就这当天晚上回去我就梦见这个屠夫了,每天都做这个梦,持续好多天了。”
老郑有些不敢相信的表情,看了看下面院中的孙小佳,然后说道:“这也太她娘的邪门了,真的假的啊?”
“我骗你干啥,你看我这眼睛,你看这眼珠子红的,我都好几天没睡好觉了,一睡觉就做梦,一睡觉就做梦,和真的一样。”
程有才瞪着眼睛让老郑看,眼白上面充满了红血丝。
程有才都打算休息几天呢,但一想到他要是不来干活的话,其他人也就不好好干了,工钱还得照发,所以他只能坚持干活。
最主要的是老婆范大红现在不能见他闲下来,只要不出去干活就嚷嚷着不出去挣钱。这让程有才感觉没结婚之前是父母逼着结婚,结了婚之后是老婆逼着挣钱,他就像是一头听话的驴子,任劳任怨。
“算了你这样子今天还是别干了,我带你到邻村的庙里去烧几根香驱驱邪。”老郑站起身子朝着下面的几个工人喊道:“今天休息上一下午,明天早上再干。”
下面的几个工人高兴的吆喝了一声,但还是没有着急离开,他们正抽着烟蹲在地上玩牌,手和脸都是冻的通红,但每个人都是无所谓的样子,地面上放着一元和五元的零钱用小石块压着,寓意钱压着走不了,给各自一点心里安慰,就好像输不掉似得。
老郑冲着下面喊了一声,院子中的孙小佳也听见了,朝着他们这边望了一眼,程有才看到孙小佳的脸在阳光下显得很白,淡淡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冲他微微一笑,程有才也傻傻的冲着孙小佳点了点头,孙小佳继续转过头作画了。
刚刚进入立冬,中午的暖阳照射下,孙小佳的长发披肩看上去似乎是棕色的瀑布。
不过程有才的大脑中却想到了那天孙小佳画的那副画,黑色的铅笔素描,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屠夫,光滑的胸前好像是系着一个皮制围裙。
但是画板上的屠夫没有砍刀,连胳膊都没有,画板太小,只画下了屠夫的上半个身体,黑色的铅印,黑色的轮廓,黑色的头发,黑色的胡须,黑色的围裙,在孙小佳的画板上屠夫的一切都是黑色的,一切都是画出来的。
但是在程有才的梦中,仿佛置身于另一个真实的世界,屠夫是真实的,明晃晃的砍刀抓在屠夫的手中,每一个夜晚都在追着程有才,似乎只要追上便要砍死他。
“走了,别看了。”老郑拽了下程有才发愣的身体。
程有才这才回过神来,看到老郑把手中的砌刀放在了石灰盆里,双手沾上的石灰随意的在原本就是脏兮兮的裤腿上擦了擦。
这一动作让程有才突然感觉到很是反感,虽然他之前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但是看到下面院中的孙小佳,在他眼中似乎是一尘不染的样子,这让程有才心中有点不安,很久都不曾有过这种不安的感觉,就像是当年刚去城市中打工,碰到比自己吃穿都好的人时,就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你先回去吧,我等下自己去庙里。”程有才说话的语气很是生硬。
“怎么?你想多看一会姑娘?”
“你那么多废话干啥,赶紧走你的。”程有才有些生气,把手中的砌刀狠狠的砍在了脚下的竹竿板子上。
“我呸,你个癞蛤蟆打天鹅的主意呢。”老郑转身就顺着竹竿做成的竹梯爬下去了,嘴中念念叨叨。“也不看你是个什么德性。”
老郑背着手走了。
房顶上,程有才又盯着下面院中的孙小佳十几分钟后,他也起身离开了。
程有才听了老郑的话,骑着电动车跑到了邻村寺庙中,烧了几根香后回家了。
今天的程有才回家早了,下午四点左右就到家了,家里孩子都上学去了,就老婆范大红一天在家无所事事。
家中房子是程有才三年前干的,六间平房。他和范大红住一间,两个孩子和他母亲住一间,还有一间是厨房,剩下的三间都空着呢没人住,放了许多杂七杂八不用的东西。
程有才和范大红刚结婚的第四年,他父亲就在村里给人拆房时没注意,两米多高的砖墙倒了,压在他父亲身上给砸死了,刚开始程有才就是跟着父亲学盖房,没学两年呢,父亲走了后又跟着别人学。
这几年程有才干的不错,把家里的老房拆了重新盖的新房,六间平房在院里的正面墙壁上都贴着白色瓷砖,院里虽然没有像孙生二家都是水泥地面,但也弄得全是拆房遗留下来的青砖铺成的,发黑的转头虽然有些不太美观,但没人在乎这些。
不像原先的黄土地面,一遇到下雨天院子泥泞不堪,院大门离房屋几米的距离,都会让鞋子和裤腿溅得全是黄泥,不堪入目。
每个房间都是长方形的,程有才把自己住的这间房用木板隔成了前后两间,前面是客厅,后面是卧室,母亲住的那间没有电视,每次看电视母亲就过来他们这边看。
程有才从寺庙回来,家里就老婆范大红一个人,范大红此刻正坐在电视柜旁边的梳妆凳上,她面前的梳妆台是硬要求程有才在家具店里买回来的,程有才觉得不就是一个桌子带镜子价格死贵,相当于他几天的工资,心疼了他好一段时间。
桌子上放着范大红在村里化妆品店内买的几个绿色瓶体,她正在尝试刚买回来的一盒湿粉,把她有些苍老发黄的皮肤遮盖住。
范大红年龄不太大,她比程有才大四岁,但看上去像是四十多岁的女人,生孩子之前从来不爱打扮自己,不过那时候村里也没有开化妆品店,她也不太在意,这两年生活好了,和村里的其他女人每天聊天,每天就是谈论衣服和化妆品,渐渐的也懂了保养自己。
范大红被化妆品店内小姑娘哄的很高兴,不时的从化妆品店里淘回来一两瓶液体。就是因为这些事情,程有才的母亲王喜凤一天到晚在范大红耳边叨叨来叨叨去,说一天竟浪费钱,还说儿子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挣钱,全让她给霍霍光了。
程有才的母亲王喜凤和老婆范大红两个女人合不来,一天在家没事就吵架,这是程有才的一块心病,一边是自己的妈,一边是自己的老婆,只能随她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