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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云蒙派首席大弟子

作者:不是个姑娘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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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云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昨天苏云裳无缘无故地晕倒在地,着实把左蒙吓了个半死。好在苏云裳彻底昏迷之前告诉了左蒙自己的包袱里有药,这才没酿成什么悲剧。

    左蒙打开苏云裳的包袱,就见一个碧玉瓶子。左蒙拧开瓶塞,便有一股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碧玉瓶内装的是一颗颗指尖大小的黑色药丸,左蒙倒了一颗在自己手上,又去取了一碗水来,把药丸在清水里搅拌开,再慢慢撬开苏云裳的嘴将药喂下。

    服药之后的苏云裳并没有马上醒来,她的情况依然有些不妙。

    苏云裳一会儿浑身发冷,左蒙肉眼便能见她身上冒起丝丝寒气;一会儿又浑身滚烫,全身都烫得发红。左蒙没有很好的办法,只能整夜地陪着她。她冷时便去取床棉被来让她盖上,她热时便去后院打盆凉水拧条湿毛巾来给她降温。

    如此来回,整整折腾了一夜。

    等到第二天清晨苏云裳幽幽醒转,忙活了一整夜的左蒙早已困得不行,趴在床头自顾自睡着了。

    醒来的苏云裳先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在确认了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侵犯后,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少年,看他歪着头睡在自己的床边,睡相极差还爱吧唧嘴,但心底里却已经对他怎么也讨厌不起来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除亲人外的温暖。

    她知道自己发病时的样子,忽冷忽热,冰火两重天,是个需要折腾人照顾的病。她也知道自己发病时全无反抗能力,这个少年要是心怀不轨对她做些什么,她根本反抗不得。

    但这个少年什么都没做,就这么默默照顾了自己一夜。

    “这臭小子看起来不坏嘛!”苏云裳嘀咕道。

    苏云裳睡了一整夜,感觉身子都有些麻了,她决定起身。

    但她刚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旁的左蒙便已醒来。

    左蒙揉着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又噼里啪啦地伸了个懒腰,看到苏云裳已经醒来,左蒙欣喜道:“你没事啦,苏大小姐。”

    左蒙全然没有察觉到苏云裳脸上的尴尬。

    一个黄花闺女就这么被一个男子瞧见自己刚刚起床的模样,饶是古灵精怪的苏云裳,也着实有些不好意思。

    苏云裳将掀开被子又盖了回去,恶狠狠地说道:“淫贼,你给我滚出去。”

    左蒙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这苏云裳纵使再古灵精怪,也只是一个还未出阁的女子。左蒙只得连声称是,悻悻地退出了房间。

    ……

    ……

    正是清晨,左蒙洗了把脸后,便开始张罗起两人的早饭。

    昨天老刘头趁火打劫,已经把左蒙厨房里所有的鸡蛋都敲诈一空,好在鸡圈里的几只老母鸡很争气,今早又下了几个蛋。

    左蒙平日里是不怎么舍得吃这鸡蛋的,都是存起来等赶集的时候去城里换点东西,不过现在苏云裳大病初愈,也是应该吃点东西补补,左蒙狠了狠心,把新收的鸡蛋都拿了出来,给苏云裳煮了一锅青菜鸡蛋粥。

    等粥煮好,左蒙端着热腾腾的青菜鸡蛋粥放到苏云裳面前时,饿了一整晚的苏云裳早已食指大动,全不顾形象地给自己舀了一大碗,咕嘟咕嘟地吃了起来。

    左蒙打趣道:“苏大小姐,你忘了用银针试毒。”

    苏云裳边吹着热气边急不可耐地喝着粥,白了左蒙一眼道:“你再敢叨叨,等下我就去把你的几只母鸡给宰了做叫花鸡吃。”

    左蒙一时无言以对,只得暗自吃瘪。

    很快,苏大小姐便有如饕餮一般地把这锅粥扫荡得杯盘狼藉、一点不剩。

    苏云裳颇为满足地放下了碗,嘴上却又开始嫌弃起左蒙:“你做的粥真难吃,比春风斋做的差远了。”

    左蒙听了一阵无语,心想我要是菜做得比那大酒楼的厨子还要好,那还待在这里做什么,早就去城里当厨子吃香的喝辣的了。

    左蒙只顾收拾碗筷,不去管她。

    苏云裳又开始了自己喋喋不休的模式。

    “臭小子,你吃没吃过春风斋做的菜。”苏云裳道。

    “我都不知道春风斋在哪?”左蒙在后院勤勤恳恳地洗着碗。他待会还得去剁点菜叶给鸡吃,他今后就指着它们下蛋了,他可不能亏待了它们。

    “春风斋在青州啊,我住的地方,是青州城里最好的酒楼。”

    “哦。没去过。”

    “那你吃过江淮城最好的酒楼吗?江淮城最好的酒楼是哪一家?”

    “吃过。江淮城最贵的酒楼是合欢派的山外青山楼外楼,一盘上汤时蔬都要十两银子,顶一户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

    “你吃过,我不信。”

    “我在城里当过乞丐,吃过那里的剩饭,你爱信不信。”

    “……”苏云裳一阵无语,她没想过左蒙把自己曾经当过乞丐这件事情说得这么轻描淡写,这臭小子简直比她还要奇怪,不过很快她便释然了,又开始问东问西,“那他们做的菜好吃吗?”

    “不知道,我反正尝不出来,和普通炒青菜没什么两样。”

    “哼,一定是你牛嚼牡丹。”

    “什么是牛嚼牡丹?”左蒙一脸茫然。

    “哈哈哈——”苏云裳看着左蒙一脸茫然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不懂了吧,乡巴佬。”

    “我本来就是乡巴佬。”左蒙也不去理会苏云裳的嘲笑,“我不像你,养尊处优,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我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读书识字对我来说,太遥远了。”

    “哎呀,你这么一说,我想到办法了。”苏云裳忽然冲到了后院,来到左蒙的面前。

    左蒙看着眼前蹦蹦跳跳的少女,一脸茫然,刚才还在说读书识字的事,怎么一下子又扯到了什么办法上来。

    “我想到报答你的办法了。”苏云裳说道。

    “报答我什么?”

    “你昨天救了我,我自然要报答你啊!出来行走江湖,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嘛!”

    “这样啊,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左蒙已经洗好了碗筷,将碗筷放好后,他去厨房拿了一把烂掉的菜叶,找了块砧板,开始嘚嘚嘚把菜叶剁碎,准备东西喂他的老母鸡。

    苏云裳跟在左蒙后头,从后院到厨房,又从厨房走回后院,左蒙走到哪,苏云裳便跟到哪,一路喋喋不休。

    苏云裳道:“我决定了,我来教你读书识字,这样,既报答了你的救命之恩,我以后住在这里,也不算是白吃白喝了。一举两得,岂不是很好?哎呀,我真是太聪明了。”

    还别说,左蒙听了她的话,还真的有点心动了。

    他在城里当乞丐那会,最羡慕的,就是那些背着书包去书院读书的孩子。左蒙还曾偷偷趴在书院的窗户旁偷听先生讲课,可惜后来被先生给发现了,当时要不是左蒙跑得快,估计就得被书院管事的一顿棍子给打折了腿。

    苏云裳现在说要教他读书识字,他怎么会不心动?

    “真……真的吗?”左蒙停下了剁菜叶的手,抬头认真地看着苏云裳。

    苏云裳笑得像只狐狸,道:“当然是真的,本姑娘说话算话,还会坑你不成?”

    “那你能顺便教我习武吗?”左蒙无比诚恳地望着苏云裳。

    苏云裳嘟嘴想了想,有些为难,但很快她就好似想到了办法,眉开眼笑道:“我们家的武功,没有长辈的允许,我不能教你,不过嘛,我在来的路上刚好遇到一个不开眼的小毛贼,我把他杀了后,从他身上搜到了一本《劈空剑法》,你要是想学的话,我就教你。”

    “那太好了,一言为定。”

    左蒙看着苏云裳笑眼盈盈的模样,第一次发现她的笑容竟然如此美丽,仿佛天上的仙子下落凡尘一般。

    “哎呀哎呀,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我这次出门是要在江湖闯荡出一个大大的名头来的。我教你习武,你便是我的徒弟,有了徒弟,我就可以开宗立派了。”苏云裳忽然一副壮志凌云的模样。

    “开宗立派?”

    “对啊对啊,我当第一代掌门,你就是第一代首席大弟子。”苏云裳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怎么就想出了这么个好主意。

    “我们开宗立派干什么,门派里就我们两个人。”

    “当然是去参加明年的武林大会啊,到时候我一展拳脚,兴许就能排进六扇门江湖百大门派之中!哼,到时候我看家里谁还敢逼我嫁人!”

    左蒙一阵无语,说到底,苏云裳就是不想嫁人才想的这么一出。

    “那苏大小姐,我们门派叫什么名字?”

    “啊——这个我倒没想过。”苏云裳托着下巴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笑道:“有了,我们门派就叫四海八荒唯我独尊派吧,你看怎么样?”

    “……”

    左蒙又是一阵无语。

    “还有,你今后不许再叫我苏大小姐,要叫我师父,听见没有?”

    “是是是,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左蒙嘴上说着,却没见他真的跪下。

    左蒙没有纠结师徒称谓的事,却对自己门派的名字不敢苟同,“师父,我觉得,这门派的名字,越长越不厉害的样子,你看看人家青云宗、大悲寺,哪个不是又短又霸气,你取的那名字,太长了,一般人肯定记不住。”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苏云裳若有所思,“那这样吧,我名字里有个云字,你名字里有个蒙字,那今后我们的门派,就叫云蒙派吧!”

    “不是——”

    “好了,别说了,就这么定了。”苏云裳还不等左蒙把话说完,便强行打断了他,把门派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

    就这样,日后威震江湖的云蒙派,就在这间小小的不系斋中悄然诞生。

    苏云裳当选第一代掌门,左蒙是钦定的第一代首席大弟子,而那正啄着菜叶咕咕直叫的几只老母鸡,是云蒙派的第一代“护山神兽”。

    ……

    ……

    而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名为苏渠的柳七先生的老仆正望着一张写着侄孙女儿逃婚消息的纸条,皱紧了眉头。

    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个恭敬的中年人,似乎是在等待苏渠的指示。

    苏渠望着纸条良久,默然不语,最后长舒出一口气,无奈地说道:“罢了,且随她去吧,等她疯够了,身上的药用完了,她自然会回来的。”

    “可是,苏伯父——”

    “别说了,就这样吧!”

    “是。”

    中年人不敢违逆苏渠的意思,只得退下。

    苏渠一个人来到窗前,打开窗,窗户朝南,那是江淮城的方向,苏渠怔怔地看着远方发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天空中的云没有规则地变换着模样,幽幽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