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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降不杀!”
随着雷鸣般的呼喝声,火铳、弓圌弩一起指向哈尔巴拉的残军,火龙车和碗口铳旁边也凑上了火把。
“投降不杀!”
还是用蒙古语齐齐喊出的震慑人心的声音,雪亮的枪尖前指,密集的枪尖汇成了波光鳞动的森林,前指四十五度角,士兵们还同时跨出了一步,脚步齐齐落地,地皮发出“嗵”地一声颤响,鞑靼残军发出了一阵骚圌动。
“投降不杀!”
两翼的骑军一齐扬起了马刀,一手持缰,身形前倾,做出了冲锋的姿态。
哈尔把拉面色如土,大手握紧了那口已然卷刃的钢刀,几度欲举,手臂竟然有种乏力的感觉。
左右的将领和兵士都慢慢转过头,注视着他们的枢密大人。
哈尔巴拉的嘴唇颤圌抖了一下,也扭头看向自己的部下,每一个人都疲惫不堪、也狼狈不堪,泅水渡河时太匆忙,大部分箭都沾了水,箭羽残落或走形,用不得了,这也是他们伤亡惨重的一个主要原因。对面,却是神完气足、装备精良的明军主力。
哈尔巴拉清楚地知道,如果再打下去,自己的人马将全部葬送在这儿,可是……要投降么?
“诺敏!”
哈尔巴拉忽然唤了一声,手下一员大将立即提马上前。
哈尔巴拉注视着前方,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从现在起,我们的全部人马都交给你了。”
“枢密大人?”
哈尔巴拉的嘴唇嚅动了几下,轻轻地道:“要活下去,你带人……降了吧!”
诺敏惊诧地看着他,哈尔巴拉提马上前,一拨马头,返身看着凌圌乱不整的阵容,注视片刻,突然一提马缰,举起卷刃的长刀,从腔子里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马刺一磕马腹,单枪匹马向明军的阵营疾冲过去。
他的百十个亲兵立即提马相随,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刀枪。
夏浔端立在战车之上,轻轻叹息一声,把手向下一挥,令旗挥动,前军一排火铳“砰砰”地喷吐出硝烟,弹丸在火光中激圌射而出。
哈尔巴拉强壮的身躯猛地圌震动了几下,胸襟上似乎弹起几团血雾,可他的双眼却锐利如鹰隼,手中的刀扬得更高了,他身后的护卫也都低吼起来,臀圌部离开马鞍,手中刀枪高举,身形前倾,仿佛择人而噬的虎狼,做出了冲击的姿态。
“砰砰砰!”
“嗖嗖嗖!”
火铳声和弩箭声不绝于耳,百十人的队伍,在密集的枪弹和弩箭的攒射下,就象被割倒的麦子般,一丛丛地倒下去。
哈尔巴拉身上又被攒射圌了数十支羽箭,其中一箭力道极大,直贯面门,带得他的身圌子向后一仰,身圌子跌下马去,脚还挂在马镫上,拖着他的身圌子又向前奔出十多米,那匹马也因箭矢和枪弹中得太多,悲嘶一声,跌跪在地上。
边军所用的箭是狼牙箭,黄杨木杆,狼牙箭簇,可穿三层皮甲,利箭横空,嗖嗖声不绝于耳,哈尔巴拉的亲兵依旧不管不顾地前冲,不断被箭矢击中,翻身滚落圌马鞍。
他们摆明了是要送死,明军这边的三排火铳手已经停止装弹轮番射击,箭矢射圌出去还可以回收,火圌药和枪弹消耗了也就消耗了,面对这样的敌人,他们已无需浪费。
一百多个鞑靼骑兵,冲到明军阵前的只有区区五人,五人人人身上中箭,一时仍未气绝,他们圆睁怒目,手举长刀,眼看着冲到明军阵前,一个个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喔噢入!”
“呼!!”
两条火龙突然喷吐出来,一左一右,将这五个骑士连人带马完全笼罩其中,火油喷溅到他们身上,立即把人和马都引燃了。马身上燃起烈火,不再由着骑士驾驭了,它们开始跳跃着、奔跑着,原地乱转起来。奔跑跳跃的动作带起了风,令得身上的火势更烈。
五匹火马、五个火人,就在两军阵前翻腾,嘶叫着,慢慢得,马不跳了,人也不叫了,在上出现几堆焦黑的东西,还在冒着烟和火。两个阵营静悄悄的,一言不发。
诺敏噙着热泪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直到五个火人完全寂然不动,这才翻身下马,缓缓走前几步,“呛啷”一声拔圌出佩刀,大喝道:“下马!弃械!”投降!”
十四万圌人齐解甲!
沉默中,鞑靼骑士一一下马,走到前边,将刀枪弃置于地,再回到队列中去,叮当声不绝,地面上很快就堆起了几座兵刃的小山。
诺敏长吸一口气,将刀口倒转,朝向自己,双手捧在手中,高高举过头顶,向着对面一步步走去。
明军闪开了,分开一条兵道,兵士们壁立如山,诺敏高举着佩刀,低下头颅,向前夏浔的战车一步步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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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
一支利箭怪啸着飞来,如恶圌鬼夜泣,狠辣之极。
这一箭之快,只在空中带出一道淡淡的虚影,肉圌眼难辨,丁宇左臂扣紧了骑盾,整个身圌子伏圌在马背上,将盾牌护住了身侧要害,紧随其后的一个明军士兵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另一个骑兵因为在交战中盾牌已经被对方的长刀劈碎,便飞快地做了一个镫里藏身的动作。
箭是冲着丁宇来的,箭簇斜斜射在骑盾的铁皮面上,擦出一溜火星,飞得不知去向,丁宇挺身坐定,恶狠狠咒骂一声,双圌腿一磕马腹,骤然加快了动作,大声喝道:“给老圌子追上去!他们的箭不多了!”
丁宇正在追击鞑靼的一伙逃兵。
他的使命是歼灭哈尔巴拉派去“保护”蒙哥部落的一个千圌人队,带着蒙哥部落回转开原,任务看来挺轻圌松的,一开始也的确很清松,以他一个卫的兵力,对付鞑靼的一个千圌人队易如反掌。
鞑靼的千圌人队很快被击溃了,一些人被杀死、一些人弃械投降或被生擒活捉,剩下的敌军则四散而逃。鞑靼的那个千夫长领着一百多人单独逃走了。丁宇本没在意,他要对付的不是这几只小虾米,只要把人救走,那就万事大吉。
但是被解救出来的蒙哥部落的人却向他拼命地大喊大叫,丁宇的蒙语不熟练,他还没听明白,旁边的蒙哥部落向导便脸色大变,告诉他说,蒙哥的母亲和他最宠爱的一个妻子被那个鞑靼千夫长给掳走了。
丁宇一听勃然大怒,他觉得诸将之中,自己的差使是最轻圌松的,结果对蒙哥头领最重要的两个人物居然在他眼皮底下被掳走,回去在部堂大人面前如何交待?
这丁宇也是一个亡命之徒,立即交待自己的副将带着蒙哥部落全族拔营赶赴开原,自己则率领三百人,追着那鞑靼千夫长下去了。
那鞑靼千夫长先走了一阵,不过因为带着两个妇圌人,拖慢了脚程,终于还是被丁宇给追上了,仗着骑射上的优势,鞑靼人和丁宇的追兵始终保持着距离,可丁宇发了狠劲,算是跟他耗上了。两拨人,一伙逃,一伙追,折腾了半天一夜,如今已是次日上午,鞑靼人随身携带的箭矢几乎全用光了,双方已发生过几次小规模的搏斗。
“这些明人死死地咬住咱们不放!”
一个鞑靼兵气喘吁吁地道:“千夫长大人,要不然,咱们把那女人放了吧!”
“不成!蒙哥部落丢圌了,如果连他的老圌娘和女人都不能带走,见了枢密大人,你让我如何交待?”
扭头看看明军越追越近,那千夫长把牙一咬,喝道:“你领两个人,带着她们继续走,其他的兄弟,随我杀!”
说罢一拨马头,向丁宇的追兵反冲过去。
“来得好!”
丁宇也早累得疲惫不堪了,一见对方拨马反击,不由得精神大振,立即迎上去,两人冲得最快,比手下的兵丁快了三个马身,二马将近,丁宇振臂一扬,手中的骑盾脱手飞出,划着一道弧线,砸向鞑靼千夫长的马头,右手握紧了战刀,刀举过顶,臀圌部离鞍,咆哮一声便劈了下去。
那鞑靼千夫长没想到对方这明军凶悍如厮,连骑盾都不要了,马头被砸个正着,战马吃痛,希聿聿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马身这一人立,倒是让他堪堪避过了丁宇的一刀,可丁宇这一刀就结结实实地劈在了马头上。
拖刀,硕圌大的一颗马头被劈圌开,滚圌烫的马血四溅,喷了那鞑靼千夫长一头一脸,连眼睛都迷了,战马轰然倒地,那鞑靼千夫长滚落圌马鞍,扬手一刀,斩向丁宇的马腿,马腿被斫断,丁宇也摔到马上,两个人便抡刀战在一起。
这时候,双方的手下也一拥而至,纷纷欲援圌救自己的主将,结果双方战在一起。
丁宇若在马上,未必是这鞑靼千夫长的对手,可走到了地上,他那闪转腾挪的武术功夫就占了便宜,再说那千夫长眼睛被马血迷了,睁眼望去,眼前的一切都蒙着一层血色,多少影响了视力,就更加不济了。
丁宇运刀如飞,如有神助,一面大喝着:“去几个人,把蒙哥的老圌娘给我劫回来!你奶奶个熊!铿铿铿!”
一连三刀,那千夫长手中兵器不及丁宇的兵器精良,第三刀下去,那千夫长挥刀格架,竟被丁宇一刀把手中兵刃劈断,大骇之下再想躲闪却已来不及了,丁宇一刀劈断了他的掌中刀,自己也立不足不稳向前跌去,却趁着跌势,掌中刀旋转如轮,“噗”地一刀将那千夫长一条右腿硬生生地砍了下来!
带着两个妇圌人逃跑的三个鞑圌子兵被明军劫住了,当明军带着那两个妇圌人回到厮杀地点的时候,丁宇踩着断了一条腿,流圌血流得已经脸色惨白的那个鞑圌子千夫长,兴冲冲地道:“人救回来了?”
一个明军牵着一匹枣红马走到他身边,说道:“都司大人,这女人只怕不大妙!”
另一匹马上载得是一个huā甲老妇,这个士兵牵的马上却是一今年轻的女子,看模样很是俏圌丽,只是那脸色惨白如纸,勉勉强强坐在马上,有种摇摇欲堕的感觉。
丁宇目光往下一落,只见那马身上一片湿湿的颜色,滴到脚边草地上竟然是殷圌红色的,那女人袍裾下摆已经湿圌透,尽贴在身上,仔细看竟是一片血渍。
丁宇不由大骇,惊道:“这娘们哪里中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