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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等一个机会,很明显,那名隐藏在草丛里的伪军特工也在等机会。只不过我们等的机会不同。
我等的,是他放松警惕的机会。至于是生擒还是击毙,对我来说不是很重要。一来我知道我们很难从这些伪军特工嘴里打听到什么,而且对于嘴里藏着毒药的他们来说生擒的机会不大。更重要的,是我感觉到了他的危险。当一个人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不会在乎是不是生擒套口供了。我自然也不会例外,我感觉到自己在他的准星里,只要他轻轻一扣扳机,我就要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据说M1步枪子弹的射速是超过声音的速度的,那也就是说,我在听到枪声的时候,很有可能子弹已经在我脑袋里了。或者说我临死的时候,都听不到打死自己的那声枪响。这想法让我头皮一阵阵发麻,不由自主地咬紧了牙关。但还是尽力表现出一点放松的姿态,因为我不能让对手查觉到我已经发现他了,否则的话,他就只有拼个鱼死网破这一个结局。
伪军特工等的机会,则是我们越过他的藏身地侍机逃跑。这也是他潜伏在这里的目的,我得承认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最好的逃跑方法不是像其它特工一样朝各个方向奔跑,那只会成为我们的靶子,而是潜伏在草丛里等我们走过去。在我们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到逃跑的特工身上时,他就可以从容不迫的从我们身后逃走了……
只是可惜的是,他选择的位置不对,他不该选择离我太近的草丛潜伏。如果他离我远一点的话,他还真有可能用这种方法逃脱了。
我尽力不去注意他的位置,努力把他忘掉。
要做到这一点很难,因为我明明知道离我几米远的地方正潜伏着一名危险的敌人,而且还拿着枪指着我。但我不得不逼着自己做到,因为我心里很清楚,如果做不到,那么等着我的将会是一发子弹。
虽说这名伪军特工也要为此付出代价,胡祖弟他们肯定会把他打得身上连一块完整的肉都找不到。但那又有什么用呢?我已经看不到那一切了,而且我也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验证这些。
近了,更近了
我很无奈的发现,自己的行走路线刚好要穿过他身边。一种本能使我想避开他,但一想这样的动作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就像是明知道草丛里有一条毒蛇,一条随时都有可能用它的毒牙朝着我狠狠地咬上一口的毒蛇,但还是不得不朝他一步步靠近
更困难的,是要在这种强大的心理压力之下,还要装作若无其事。
我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身旁的战友们,他们依旧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些边打边逃的伪军特工身上,依旧把一发发子弹射向敌人,完全就没有注意到我的危险。
而事实上,我也知道这时谁也帮不了我,只能靠自己了。
“砰砰……”我扣动步枪的扳机,用枪声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惊慌,终于鼓起勇气跨出了最近的一步。
大慨还不到一米远,我都在担心会不会踩着他的手或是脚,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就再也没有办法装作没发现他了。
我几乎就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当然,这只是我的想像。这时潜伏在草丛里的那个家伙肯定也紧张得要命,做为特工的他,是不可能会让我感觉到他的呼吸的。据说在心理作用下,有时没有的东西也会变成有了,我想此时此刻的情况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心理作用吧
我承认自己很紧张,被人用枪指着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任谁都会紧张的,即使是像我这样的老兵
又跨出了一步……
他没有查觉到什么,我的心稍稍定了定,我正在远离危险。
我知道,潜伏在地上的那名伪军特工不能动。他一动就会把自己的位置暴露在所有的志愿军战士面前。所以,我只要再跨出几步,就可以走到他的身后,他的枪也不可能再对准我了,除非他会柔术或者用脚趾头开枪。
又跨出了一步
那种被人锁定的感觉正在慢慢消失,我知道自己已经走出了他的视角,浑身不由一轻,暗暗松了一口气。我想,这时松一口气的不只是我,还有趴在地上的那名伪军特工。
这个想法让我觉得有些好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两个人,却在同一时间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并不是我最佳的进攻时机,因为我才刚刚走到他的侧面,伪军特工的警惕也才刚刚放松,一旦他发现了危险只要稍稍调整下武器的角度,就可以在我发难之前对准我。我没有把握能抢在他之前将其击毙。毕竟我要转身,毕竟他是躲在草丛里……虽然近,但是我只知道他大慨的位置,不敢正眼观察使我并不知道他的要害在哪里。
于是,我就打定了主意等走到他身后时再动手。那时趴在地上的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时间应对我的进攻。
可就在这时,我愕然发现位于我右侧的林雪却有意无意的向我x拢,而她行走的路线,正好就要经过那名伪军特工的潜伏地。
我感觉到了这一点,趴在地上的伪军特工也从林雪沙沙的脚步声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不能再等了,这名特工很快就会把目标转向林雪,我不能让她有什么危险
打定主意后,我也不再多想,猛地一个转身就朝伪军的藏身处冲去。
我也想过是不是该用手中的步枪胡乱的朝伪军特工藏身的草丛打上几枪,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这时我步枪的枪膛里只有两发子弹,万一没能打中伪军的要害,那么我和林雪就只有等死的份
在这一刻,我看见林雪惊愕的朝我望来,她不明白我为什么会突然转身面向她,并用枪指着她的方向。但我顾不上这么许多,用最快的速度朝伪军特工的藏身地跨上了几步……
“沙……”的一声,面前的草丛传来了波浪般的颤动,就像是一阵风吹过一样。我当然知道那不是风,而是伪军特工将武器转向我而带起的动静。
对那是他的枪
我想也没想,就将步枪伸了出去,对准那道波浪狠狠往下一压……
“哒哒……”一连串的子弹紧贴着我的脸颊、我的手臂往下打,后来我才发现那些棉衣上多了几个洞。
当然,当时的我自然不会去在乎自己的棉衣。我只知道死劲把步枪往下压,不让它转到我的面前,否则那些子弹就会把我打成筛子。
林雪迅速把枪指向了我这个方向,但她不敢开枪,敌人离我太近了,她的子弹很有可能会误伤到我,于是只能端着枪一路朝我这个方向跑来。其它的战士显然也发现了我这边的危险,立时就有几名战士抢过来增援。
这时我已经发现了对手的脑袋,一个沾满了泥浆和杂草的脑袋,这样的伪装在黑夜的草丛中的确很难被发现。但我还是从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分辩了出来,于是枪口一低,就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趴在地上的伪军特工挣扎了一下可能想反抗,但一看我拿枪的架势就叹了一口气,乖乖地手中的冲锋枪丢在地上举起手来投降了。
那是一把波*莎冲锋枪,这不奇怪,要装着志愿军战士嘛用我们的武器也是很正常的,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家伙还好整以暇地甩了甩嘴角沾的草叶,平静地说出了一句标准的中国话:“同志,缴枪不杀啊”
林雪和其它志愿军战士很快就赶了上来,林雪在第一时间就捡起了地上的冲锋枪,并抽去了伪军特工腰间的手枪,用稍显慌乱的眼神瞄了我一眼,轻声问道:“没事吧”
“有事还能站在这吗?”我笑了笑,但笑得有些勉强,天知道我刚才冒了多大的险
其它的战士很快就围了上来,其中有一个就是王新合,他一个径步冲了上来也不多说,“砰”的一声就给了他一个枪托,伪军特工惨叫一声就跌倒在地上。
“王新合”我及时制止了王新合进一步的动作,因为我了解王新合,他不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巴,还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脚
“啐”王新合粗鲁的在伪军特工脸上吐了一口唾沫,狠狠地骂了一句粗话,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退到旁边。
“崔团长没受伤吧”郑信海一路小跑到我的面前,有些手忙脚乱的拿过腰间的急救包。
郑信海也是我们冷枪部队的成员,但因为父亲是一名赤脚医生,从小耳孺目染之下也粗通医术,所以很自然的就成为了冷枪部队里的医护兵。
我摇了摇头,眼睛始终盯着面前的那名伪军特工,手里抓着步枪还是没敢放松。因为我发现,在郑信海叫我一声“崔团长”的时候,他脸部的肌肉狠狠地抽动了两下。他轻轻抬眼望向我,正好和我的眼光接触,如同两条火链一碰。他连枪都没看一眼,很快又转移了视线低下头去。
直到战士们把他的双手给绑上后,我才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戒备。暗道这伪军特工还真可怕,要不是他查觉到我随时都有可能一枪崩了他的杀气,说不准这会儿又会铤而走险玩他“渗透战术”的那一套了。
话说我们这么多人围在一起,他要是能抱着任何一个人任何一条枪,都很有可能对我们造成不小的伤亡和混乱。而我们却因为步枪的穿透力而不敢随便乱开枪,这就给了他混水摸鱼的机会。
我朝战士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继续追击其它的伪军特工。接着就蹲下身子给他递上了一根烟,想想他的双手已被绑在了后面,就送到他嘴里并为他点上。
他也不拒绝,张开被王新合打得肿得跟馒头似的嘴角接住,然后就“叭滋叭滋”地抽了起来。
“你的中文很好”我说道:“是从哪里学来的?”
其实,我一直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到这时候还没有服毒自尽。但我问俘虏的方式,通常都是顾左右而言它,先缓解一下对方的心理压力后再像聊天似的慢慢说出来。
事实证明我这种盘问方法也是很有效的,因为这样的盘问几乎就不能算是盘问,俘虏们并没有那种出卖国家、出卖战友的感觉,虽然他们事实上是这样做了。
他轻轻地抽动了嘴角笑了笑,因为脸上的肿块和嘴里的烟而笑得十分不自然。感觉到他想说话,我就帮他把嘴里的烟取了下来。
“我是满洲国陆军官校毕业的”他说:“以前在河北的时候跟八路军打过仗,中国话就是在那时候学的”
“唔”听着我就知道自己抓住了一条大鱼。
以前在满洲国陆军官校毕业,也就是在小日本侵华的时候就当兵了,而且还用跟中国军队作战的经验,再加上一口流利的中文,这样的人才想不当官也不成了。
后来我才知道,他其实就是负责这次行动的南朝鲜王牌特工白安宪队长。他也是这次的特工作战中,志愿军抓住的唯一一个活口。其它伪军特工,不是被我们打死了就是被服毒自尽了。只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做为伪军特工队长而且还是王牌特工的他,却选择了一种比部下都“聪明”的作法,那就是投降
“在奇怪我为什么投降吗?”白安宪从鼻孔里哼出一些气,那是他的苦笑。
从这一句话来说,我就知道他是绝对是个聪明人,因为他已经知道我这么拐弯抹角的意图。
“我好奇心比较重”我回答道。
其实对于这场战斗来说,我更需要知道的应该是他们的藏身处,更需要知道他们是怎么躲过范进清警卫营的搜查的。这样我们才有可能在下一次有所防范有所准备。但我偏偏就是对他为什么没有自杀更好奇。
白安宪很平静地说道:“你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会自杀的那些人都是傻子,他们太相信报效祖国那些骗人的鬼话了”
听着这话我不由沉默了,我很难相信这些话是从一个金牌特工而且还是特工队长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但事实就是这样。
“要求部下在被俘时自杀,是你的命令吗?”我反问了一声。
“是”白安宪点了点头,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也可以说不是”
虽然我白安宪没有解释,但我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做为一名特工队的队长,他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身不由己的。所以他这一句明显矛盾的话,却似乎是真理,也是事实。
“打仗的事我是见得多了,不过就是利用我们替他们拼命而已”
白安宪像是有所感慨似的说了一句没来由的话。但就是这句没来由的话,却让我突然明白也理解了他选择投降的原因。
他至少替两种政权打过仗,一个是日军,在日军的领导下和中国军队打,另一个,就是现在的南朝鲜。
我想,他会有这么麻木的爱国主义思想,多半是在日军服役时产生的。做为一名朝鲜人,在本国还在日本帝国主义的铁蹄下呻吟的时候,他却要替日本人打仗,替他们残杀几乎就可以说是同胞的中国人(当时有相当多的朝鲜人,认为朝鲜是中国的一部份)如果他还保留着那份热血澎湃的爱国主义,还像那些自尽的部下那么“傻”,那么我想,他在日军服役期间不是疯了,就是让日本人给杀了。
“但是你别想让我告诉你什么有价值的情报”白安宪似乎感觉到冷,紧了紧身上的棉衣说道:“我知道你们中国军队优待俘虏,也知道你们很快就会交换战俘,所以我没有必要把情报告诉你们”
“如果我不优待俘虏呢?”我眼中杀机一闪。
做为一名战士的话我还不敢说,但是做为一名团长,我相信拷问一名俘虏的权力还是有的。就算我把他杀了,上级最多也就是一个口头上批评下,做做表面功夫罢了。志愿军优待俘虏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能让更多的敌人成为我们的俘虏。所以在特殊情况下,还是会特殊对待的。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你是个团长”白安宪感觉到了我的杀机,轻轻一笑:“但你觉得我像是那样的人吗?我可以不忠于我的国家,但却绝不会出卖自己的战友”
白安宪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很平静,也很稳定,所以我相信他会做得到。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把战友看得比国家还重,但我却似乎能理解他。
“崔团长”这时一名战士将一个背包带到我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根拇指粗的白色塑料胶管来到我面前报告道:“我们搜到了这个”
白安宪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难看,我突然明白伪军特工是用什么方法躲过范进清的搜索了。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