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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折磨人的就是等待,特别是在等着老总出现的时候。
这一整天的时间,我们所有人都呆在这间秘密坑道里一步都没有离开。坑道口一下也没有打开过,因为既没有人出去也没有人进来。
我得承认,这坑道构筑的水平还是很好的,因为我呆在这里头一点也不觉得闷,很显然是因为这坑道有良好的通风系统。所以我猜,这坑道应该是出自国内的专业工匠之手。志愿军的部队里总是带着许多民工,这些民工里有运送弹药的,有抬担架的等等,其中还不乏搭桥修路的能工巧匠,所以要构筑出这样一个坑道并没有多大的困难。
这不?坑道四壁的原木都整得十分平整,特别是坑道顶部,是用几层小腿粗的原木整整齐齐的铺设成的,我认真看时,才发现还不只一层……下面是横向的一层,上面是纵向的一层,再往上就是几米厚的硬土。其坚实程度那是没话说了,我们在打仗时构筑起来的坑道跟这一比,就有点像小孩子扮家家时挖的地道了!
不过……随后我就有点奇怪了!虽说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赵连长从始至终也没告诉我这是哪里),但我想这里应该远离战线了吧!老总会从这里出发,照想也不会离前线很近,否则的话,那还要我们保护干啥?开城就在三八线附近,到了前线也就差不多到开城了……
既然远离前线,那为什么还要把坑道构筑得这么坚固呢?这个样子防备航空炸弹只怕都足够了。
随后我很快就想到,这也许就是以防航空炸弹的标准构筑的。老总要从这里过不是?而且还有可能会在这里做短暂的停留,任谁都不敢大意,特别是在这伪军狗急跳墙的时候。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战士们昨晚一夜都没有睡好,到了第二天还是紧张的睡不着。为了让他们保持旺盛的精力和体力,我不得不再次下令让他们睡觉。不过命令是命令,会不会睡得着又是另一回事。就比如说我,同样也是躺在床上无法入睡。最后实在是不行了,再不睡着有可能会影响晚上的行动,于是逼着自己玩那幼稚的数绵羊的把戏,这才睡了一会儿。
天黑之前,我带着战士们做了些必要的热身运动,最后检查了下装备做好战斗准备后分成两排坐在小屋里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连长等人用无线电紧张的调度的车辆和部队,并接收有关老总的最新情报。却只有我们似乎没什么事做呆在小屋里发呆,于是嘴皮子多的刘杨兴就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嘿!同志们,你们说老总是啥样子的啊?”
“谁知道呢?咱们又没见过!”
“问团长!”胡祖弟回答道:“团长见过!”
“真的?”战士们将信将疑的问着。
“那还有假!”胡祖弟没好气的回答道:“咱们团长以前还是老总的警卫员呢!”
胡祖弟是我的老部下了,当然也知道我以前的那些事。
“哗……”战士们纷纷朝我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就连林雪和金秋莲也不例外。有些战士还靠到我旁边来问道:“团长,你怎么都没跟咱们说起过呢?”
“是啊!怪不得团长这么厉害,原来是老总的警卫员!”
“团长,做老总警卫员的时候都立了哪些功了,跟咱们说说,反正现在也没事做!”
……
听着战士们的话我只有苦笑。我曾经是老总警卫员的事,就连我自己也是听别人说的,至于以前做过什么、立了什么功,我还真是一点印像都没有!
“崔团长!”这时赵连长匆匆朝我示意了下,说道:“老总马上就要到了,做好准备!”
“做好准备!”我当即把命令传达了下去。
“是!”战士们应了声,马上分成了两排站在了坑道的出口前。
坑道外隐隐传来了一阵马达的轰鸣声,接着盖子一掀,外面就有一个手电筒划了两圈。这是赵连长事先与其它部队约定好的信号,战士们二话不说,提着武器就一个跟着一个猫着腰钻出了坑道。
坑道外正停着十几辆吉普车,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排排的志愿军战士,个个手握***莎冲锋枪沿路警戒。
战士们也不说话,按照早已安排好的顺序,两人一组的朝车队走去,却只有我愣了下。因为我知道,我是被安排在跟老总在同一辆车的,但眼前的吉普车却全都一样,根本就不分不清老总在哪辆车子。
“这边!”从后面跟着出来的赵连长拍了下我的肩膀,就领先朝偏后方的一辆吉普车走去。
赵连长进了副驾驶室,我很自然的就跟着进了后排左侧的一个空位上。车门刚刚关上,吉普车就开动了,以至于我都没来得急望向坐在身旁的老总一眼。事实上,是我有些不敢朝他那边看。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坐上车后我就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几乎就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吉普车是没顶的,事实上在战场上大多数的吉普车都是没顶盖的,这是为了在战场上方便作战和上下车。试想,如果把吉普车装上顶盖的话,就别说我们手里的步枪、夜视仪无法施展了,就算是想把他们带进车里都困难。而且车队一旦遭到伪军的攻击的话,有顶盖的吉普车无疑就会防碍我们迅速地做出反应。
当然,也有的战士指出,没有顶盖的吉普车不安全。伪军甚至只需要趴在路旁的隐蔽处观察,就可以清楚的看到吉普车里的人,甚至还有可能分辩出哪个是老总……
对于这种说法,长期担任警卫员的赵连长自然有他的一套办法,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每辆吉普车的周围都用树枝、树叶等精心伪装了起来。在这夜色中,伪军根本就没有透过这些树叶看清车上的人。更厉害的还是,车队从头到尾每一辆车上都安排了一个跟老总体形相似打扮一样的战士坐在后座上。
于是问题就解决了,这样的安排,即可以不妨碍战士们的行动,也可以很好的避免伪军狙击手偷袭的问题。
我将步枪架到了车前的一个铁杆,透过瞄准镜朝车外的景色望去,可是这一望却让我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朝鲜路况很差,吉普车开动时步枪也会跟着上下剧烈的跳动,就别说看清外面的景物了,还没一会儿就头昏眼花的让人受不了。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收起了步枪朝对讲机问了声:“第一队报告夜视仪使用情况!”
“团长!”对讲机里传来了刘扬兴紧张的声音:“车子跳得厉害,根本看不清情况!”
“继续警戒!”我无奈的命令道,随后就无助地看了看坐在前排的赵连长。
“什么情况?”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出声询问的竟然是坐在我身边的老总。
“报告……”我这时才敢面对老总,有些紧张的回答道:“因为路况不好车子过于颠簸,先头部队无法侦察!”
“唔,是……小陈?”没想到老总竟然一眼就认出我来,疑惑的问了声:“你怎么会在这里的?又回到警卫营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喔?你不是都当了团长了吗?听说打得还不错嘛!捣毁***团团部缴了他们团旗的是不是你们部队?”
“小陈……”我不由愣了下,很快就想起我这身体原来的名字姓陈,反应过来后才赶忙应道:“是我们部队!报告老总,我是临时调上来保护您的!”
“调上来保护我?”老总把目光投往了前面的赵连长。
“是这样的老总!”赵连长疑惑的看了我一眼,赶忙回答道:“考虑到我们要在夜间出行,崔团长他们有夜视仪,所以……”
“搞什么名堂!”老总板着脸打断了赵连长的话,不高兴的说道:“不就是去一趟开城嘛!至于把一个团长调来保护我?今天把一个团长调上来,明天他要是当师长、军长呢?也调上来?如果个个都像你们这样,那这仗还怎么打?”
“老总!”闻言我赶忙替赵连长解释道:“我们部队刚打完仗现在在二线休整,把我们调上来不会打乱战投布署!”
“那就更说不过去了嘛!”老总皱着眉头回答道:“人家拼死拼活的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这上吊也有时间喘口气哟,马上就让你们调上来了!”
“是,是……”赵连长被训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只知道点头。
老总手指在虚空中点了点赵连长,转过头来对我说道:“小陈啊!别当什么事,他们太紧张喽!”
“应该的!应该的!”被老总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了。
“怎么样?部队伤亡很大吧!”老总接着说道:“你们团的事迹我都听说了,打得很好,也很坚决!金城战役能够有这么大的战果,你们团在这里面到了关键的作用!”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我回答道。
“可惜了那些战士啊!”老总的声音很快就转入了沉重:“就差这么几天了……”
我心里也跟着一痛,被老总这么一说我也想起了几天前战死在585.2高地上的战友们。同时没来由的一阵激动,暗自对那些牺牲的战友说了声:“可知道老总也在惦着你们,你们泉下有知,也会感到高兴吧!”
“报告团长!”对讲机里又传来了刘杨光的报告声:“团长,实在不行……我怕会有危险!”
我知道刘杨兴是什么意思,他真正怕的不是自己有危险,而是担心这样无法侦察保护不了老总的安全。
这的确是个问题,如果真这样一路前往开城的话,我们手里有夜视仪跟没有夜视仪几乎就没有什么区别!甚至可以说,有我们跟没我们就差不多……伪军特工可以轻松的布好包围圈等着我们钻进去呢!
怎么办呢?让他们赶到前面去侦察或是投石问路?可是这样侦察的路段终归有限,伪军特工也不是傻子,他们不可能对前头明显是用于侦察的部队动手的。只要稍微高明一点的人,都会知道放过前头的侦察部队然后打后面跟进的部队!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他们会放过前头侦察的部队!
想到这里我当即朝着对讲机命令道:“第一队、第三队放慢车速,让第二队超前进行侦察!重复,第一队、第三队放慢车速,第二队超前进行侦察!”
“第二队进行侦察?”闻言众人全都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呼声,就连坐在前排的赵连长也带着惊异的目光望向我。虽然他们不知道老总在哪一辆车上,但却知道我领导的就是王新合的第二队,而老总就在我身边!
“好棋!有魄力!”只有老总在旁不住地点头,称赞道:“不按常理出牌,虚中有实,实中有虚!小陈你深谙用兵之道哦!”
“崔团长!”赵连长还是有些担心道:“这样只怕不好吧!是不是太危险了……”
说实话,被赵连长这么一问我心里还真有些没底了。我这人天生就喜欢冒险,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起,打的每一场战几乎都是在冒险。刚才只是下意识那么决定的,这会儿一想到……这是在拿老总的生命在冒险,头皮就一阵阵的发麻!但既然命令已经下了,而且还得到了老总的认同,那也就只得硬着头皮死撑了!
于是咬了咬牙回答道:“赵连长,我想伪军也想不到我们敢这样冒险,我坚持这么做!”
“还讨论个啥子哟!就按照崔团长的命令做!”倒是老总有些不耐烦了。
接着也不理会外面的车子怎么开,转头就跟我聊起天来:“小陈啊!你都知道自己姓陈了嘛!怎么还叫崔团长哟!”
“老总!”我有些无奈的回答道:“我手下的那些兵都叫惯了啊!他们不改口,我也没办法!”
“哦……有道理!”闻言老总也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一路上老总都没有把我当作外人,于是旅途就变得轻松愉快起来。我那全身紧崩的神经也跟着慢慢放松了,于是很自然的就在想,是不是真像老总说的那样,这不过就是往开城走一趟,其实根本就没什么担心的必要。
不过想归想,手上的活儿却一点儿也没有放松,我们所在的第二车队,总是以高速开在前头,在远超后面两支车队一段路后,就在一些相对危险或是可疑的地方放缓车速侦察,有时干脆就停止前进下车侦察。
而后面的两支车队,也很配合的时急时缓,好像是在我们的保护之下似的在我们侦察过才放心通行。我想,如果伪军足够聪明的话,他们一定会放过我们这支在前方“侦察”的部队。当然,如果伪军太笨,笨到都不知道放过侦察部队;或是太聪明,聪明到能看穿我搞的这套把戏……那我也没办法了!
车队就这样在夜色中前进了三个多小时,我也不知道开到了哪里,我在迎面吹来的冷风里隐隐闻到了一股臭味。这种臭味我是太熟悉了,不只是我,战士们也很熟悉,因为那就是尸臭。
到前线了!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而且应该是到了金城一带,随后我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因为很明显,这么多天后还有尸臭就说明尸体根本就来不及清理,对于人手众多的志愿军部队来说,只有大战役才会出现这种来不急清理尸体的现像。最近这段时间只有在金城一带才有大战役,所以必是金城一线无疑。
果然,随后赵连长就回过头来向我和老总说道:“前面就是轿岩山了,伪8师10团的伪军十分顽固,199师的同志在这里牺牲了两千多人才最终拔掉了这个钉子!”
“嗯!”老总沉重地点了点头。
我这时才意识到,像180师一样伤亡惨重的部队绝不仅仅只有我们一个!
离战场越来越近,空气中弥漫的臭味也就越来越重。不一会儿,一对对用担架抬着死尸的民工就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那些在担架上毫无生气的尸体有的伸出一支手随着担架的频率左右摆动,有的在不住往下滴着水,甚至还有的担架上抬的根本就是乱成一团的器官!
几天前我军与敌人作战时正好是雨天,牺牲的战士被雨水一泡,又再在战场上风吹日晒个几天,没有一具不腐烂的。所以这时的战场上那就是臭气熏天。
赵连长和司机显然很少见过这样的场面,不由自主地捂住了口鼻。而坐在我身边的老总却没有这样做,他沉重地看着那一具具从身边经过的尸体,满脸严肃,紧咬着牙关似乎是在强忍着眼里的泪水,然后挺直了上身朝那些尸体敬了一个军礼……
老总用自己的方式,向那些牺牲在战场上的志愿军战士们表达了他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