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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开始了吗?”,何平彪问了声!
“可以了……”,我话还没说完何平彪就冲了上来,伸手就是两拳。
我不由皱了皱眉头,暗道这何平彪身为一个老兵,表面上装作不占我们新兵的便宜,但实际上却是一点便宜都不让,而且现在还带着点偷袭之嫌。这要是对敌人那没问题,可现在是战友之间的比试这家伙也搞这一套,未免让人有些不齿。战士们看着也都发出了一片不满的嘘声。
何平彪打的是我们在新兵营也有练过的擒拿术,可以看得出来他打得很熟”快得招与招之间都分不出间隙了。力道也不错,几次拳头从我面前划,过都会带着些虎虎的风声。我想这也就是李连长之所以第一个就把他叫出来的原因吧!开头炮一定要打响嘛,这样才能给我们这三个排长一个下马威!只是李连长没想到的是”这最厉害的第一炮如果都打不响了,那接下来那两炮还有人打吗?
说起这擒拿术,我们通常都把它叫做擒敌。因为它主要是一种应敌捕捉技术,多数是在捕俘为了生擒敌人时才用的,所以我对这套功夫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当时我就在想,如果有什么功夫是教我们从不同角度以不同姿势扭断敌人的脖子的话,那我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学。
不过这功夫似乎只有在战场上才有,因为就算是有这功夫”咱们也找不到练习的对像。
“呀!”何平彪占着先机冲近我面前双肘接连挥出。
这招我知道”好像还有个名字叫肘膝连击”接下来就是压着我的肩膀用膝撞了……
果然不出所料,何平彪很快就像我想的那样双手压住我肩膀接着右膝上顶”我不由摇了摇头”这大慨就是平常练得太熟的原因吧!一招使了个开头就自然而然的会使全”于是下面打的是什么动作对手都知道了。
我不闪也不避,两手往何平彪膝盖上一顶,消过了他腿上的力道,接着乘他还没来得急收腿回去的时候抱着他的腿用力一翻,何半彪惊呼一声”就摔了个仰八叉!
“你”你耍赖!”何平彪气极败坏的撑起上半身来指着我叫道:“你这哪里是擒敌术?”,我不可思议的看着何平彪”笑道:,“如果你被敌人摔倒或者被敌人的枪口指着脑袋,会不会指责敌人耍赖?”
哄的一声,在我身后早就对何平彪偷袭不满的战士们立时就暴出了一片笑声。
其实何平彪的身手的确不错,就是反应稍嫌慢了点,而且动作过于标准化,这也许就是平时太多单练而没有在〖真〗实的战场上拼杀过的结果吧!如果他是我的敌人”他根本就没法打这么久,我已经有两次机会拗断他的脖子了。
我之所以没有那样做,就是因为上次差点拧断家乡人的脖子,所以现在不敢轻易尝试。
“这次不算,再来!”何平彪翻身就从地上坐起”脸红脖子粗的满脸不服,拉开架式又要上前。
见何平彪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我心里不由来了气,还不等何平彪站稳就一个径步冲上前去。右手往他脖子上一绕一压,将其压回到地上,接着左手一扣”就将何平彪的脖子死死的夹在手肘之间。何平彪的舌头情不自禁的伸了出来,两腿乱蹬双手乱抓,但哪里会挣脱得了……
“你干什么?”李连长怒目圆瞪”冲着我吼道:“快放手!”,这时我猛然惊醒,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被激起了杀心又下了一次重手,赶忙松开手。再看看何平彪”却只有捂着脖子咳嗽的份了!
“立正!”,李连长冲着我吼道:“你搞什么名堂!就是比试而已,你还动真的?刚才要不是我拦着,你真的就把人家……,啊?”,“报告连长!”,家乡人站出来替我解释道:“这怪不得崔排长”同志们都看得出来,崔排长已经让何平彪同志三分了,可何平彪同志还是耍赖……”,“轮不到你来说话!”李连长打断了家乡人的话,恶狠狠的在我面前踱着步,似乎在想着该以什么方式来惩罚我。
我心中暗想:这下完了,只怕又要被关禁闭了。都怪我在战场上杀人杀得习惯了”现在脾气一来手上自然而然的就下狠手。
“连长!”,这时诗人走上前来在李连长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李连长“唔”了一声,眼光瞄了家乡人一眼,脸色变了变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同志们好!”诗人站出来解围道:“我是3连的指导员,我叫谢华忠。我相信,刚才只是比试时的一个手误”同志们都不要太放在心上。至于排长这个职位就暂时不变,视战士们日后的表现再行变更!同志们赶了两天的路想必都累了吧!先回去睡觉!”,“一排三、四号营房,二排五、六号,三排最后两间……”,在诗人的分配下,我们各个回到了自己的营房。刚刚在床上放下了行李摊开了被子,顺子就凑上来说道:,“排长!刚才你那两手可给咱们出了一口气,看那些老兵还嚣张!”
“可不是?”阿尔子日接嘴说道:“不只是那个何平彪,其它老兵个个看着咱排长这么凶……唔”是那个厉害!”,阿尔子日被我瞪了一眼,就尴尬的笑道:“你没看到那些老兵”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对对!看他们还会不拿正眼看人,成天叫咱们,新兵蛋子,新兵蛋子,的!”
其它战士也纷纷接嘴议论着。我这个排长打赢了,他们也觉得倍有面子。
“废话少说!”,我下令道:“全都给我睡觉,准备明天的训练!”,“是!”,战士们应了声不敢再多说什么纷纷钻进了被窝。
我躺上床上就想着一件事这个家乡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如果不是因为他,我想这会儿我绝不能舒舒服服的躺在这了!如是不是因为他在不同的营房里,我还真想问个清楚、问个明白。
第二天一早起床号刚响我就带着战士们迅速整理好装备在营房前集中。
本来我还应该是倒行的五公里越野之类的,但让我意外的是,连长马上就下令早操取消让我们把装备放回去,接着就带着我们到医院门口集中。
说是医院,其实也就是跟我们所住的营房一个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在墙壁上画了一个白色的十字。要做的其实不是检查,看着前面排着队的战士一个个让针扎手指抽血并填上相应的姓名和部队番号等资料,我就明白了,这是在验血。
“这是干啥?”多嘴的顺子小声的问道。
“这都不知道?验血!”,阿尔子日的语气里,带着些炫耀自己见多识广的味道。
“谁不知道这是验血!”,顺子没好气的回答道:“我是说……干嘛要在这时候验血!咱不是要上战场打仗吗?这验血干嘛?”,这一下就没人回答了。
我相信这其中是有很多人知道〖答〗案的,但却没有人愿意回答。因为,验血的目的是为了战士们万一在战场上受伤需要救治的时候,可以马上知道是什么血型而及时输血。
不过这对我来说却是一种值得称道的进步因为我记得,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就别说验血、输血了,就连止痛药、止血药都没有……从这方面来说,反击战比起抗美援朝的准备又充分得多。
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其它相关的准备。比如验血之后就是剃光头为的就是万一头部受伤的话便于包扎:第人发上一套布质的军装”为的是我们身上的的确良军装被火烧了就会粘在皮肤上:接着还要把姓名、所属部队番号及血型写在领章、衣服口袋内侧和裤袋内侧,为的就是万一受伤或是牺牲了,收容队可以识别这些个人资料……
结果这一天我们什么事都没做,整的全是这些万一我们受伤或是牺牲后该怎么识别的事,搞得战士们个个都人心惶惶的。如果说前一天的思想政治工作让我们鼓起了杀敌的勇气的话那么今天的这些准备工作无疑就让我们有些泄气了。
到了晚上”急救包、止血带、防刺鞋和压缩饼干这些东西发到我们手里之后,就更是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虽说战士们都不愿意知道急救包和止血带走怎么用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学。谁都不能保证自己在战场上不会受伤,同样谁都不愿意在受伤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用的!
我随手拿过急救包翻开来看了看里头就是一些消过毒的棉huā和绷带,止血带就是一根橡胶管。虽说比起朝鲜战争时已经可以说是好得多了,那时有这些东西的还只是卫生员,而我们现在却人手一个。但打过仗的我却很清楚,仅靠这些东西止血还是很不现实的。万一受了伤,只怕我们就只有在心里默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了!
这使得营房里气氛一度变得沉闷、压仰”直到一名稚气未脱的小鬼跑了进来。
“同志们好!我是新来的!”,说着这小鬼就朝我们敬了一个礼。
战士们愣愣的看着这个穿着明显不合身的军装,甚至连军礼都不标准的小鬼,全都不敢相信他是要加入我们队伍一起参加战斗的!
“去去去……”顺子有些不耐烦的朝他挥手道:“你是哪家的小孩,到这开玩笑来了?个子都没枪高呢,还同志!”,“我,我不是开玩笑!”小鬼搔了搔脑袋,似乎很高兴自己能成为一个兵”笑嘻嘻的解释道:“是,是谢指导员让我来的,他还有事等会才能来。他说你们这还有一个空床!让我来找崔排长……”,”
听到这里战士们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就这样一个小孩也上战场?
“你多大了?”,我问了声。
“十六!”小战士挺身回答着,似乎怕我们嫌他小又在后面补了一句:“再过几个月就十七了!”,“你当兵多久了?”,我接着问。
“有……十天了吧!”
小战士的回答让我们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样的一个小鬼,这样的一个兵能在战士上发挥什么作用?这似乎有点……
但我却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于是接着问了声:“你来部队是干什么的?上面派你来做什么?”
“翻译!”小鬼兴高采烈的回答道:“我是本地人”我家离这不远,就十几公里。我娘是越南人”所以我从小就会越南话……”
“哦!”听到这,我和战士们就全都明白了,是因为他会中越双语。
似乎现在同时会中越双语的人的确不多”有许多从越南回来的华侨是不错”但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李水波那样既会说〖中〗国话又会说越南话。相当多的华侨因为在越南出生并且长大”所以只会越南语。
而移民越南时间短的华侨还不会说越南话,有些都会的又不符合条件,比如岁数太大等原因无法随军。再加上我军急需大量的翻译,于是只能从边境的村庄征集会中越双语的边民担任翻译,于是就有了这个小鬼……,…
我不由叹了一口气,会中越双语,对这个小鬼来说并不是件好事”只不过他自己却是一副很享受的样子,似乎能加入我们是一种荣幸”能上战场是一种光荣!
这种精神面貌有点像志愿军战士,但毫无疑问,他之所以会这样完全是因为他不懂事”完全是因为他心里充满了对战争的幻想。在他的脑海里”也许上战场就是很威风的举起冲锋枪边打边冲,一排排的敌人应声而倒,应着荣誉、奖章、欢呼、鲜huā,就像雨点般的朝他砸来……
“小”鬼!你叫什么名字?”吴海国朝他招了招手,介绍道:“你的床位在这里”我是你的班长,这位是崔排人……,…”
“班长好!排长好!我叫胡少文!”小战士很大方的回答道。
战士们沉重的心情显然因为这个小战士的到来而得到了很大的缓解,也许,是看到了这名小战士这么乐观的原因吧!他们全都不愿意在小战士面前表现出恐惧和悄沉。于是个个争相上前为他打理行装。
“来来……把被子放下吧!”
“绑腿不是这样打的”这样打走几步就散了!”
“你的枪呢?还没发给你?等会叫班长去跟指导员说一声!”
这也许就是人的天性吧!面对战场战士们本来个个都是心存恐惧,但是当他们看到一个比他们更有理由怕、更需要保护的小战士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的恐惧隐藏起来,在他面前表现出一副很勇敢的样子。从这一点来说,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同志们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指导员手里拿着一叠文件出现在门口,看到我就把头一扬,分了厚厚的一叠递给了我,说道:“把这个发下去,每人一张!小胡大家都认识了吧”让他教你们怎么读!”
“是!”我应了声就随手把文件发了下去,自己留着一份一看”原来是些简单的越南语。有中文也有看不懂的越南文。
我粗粗的看了下前面几条”就是些“缴枪不杀!”、“我们宽带俘虏”、“跟我走”、“举起手来”之类微小战士胡少文倒也积极,二话不说就开始教我们读,于是军营里很快就响起了“诺松空叶”、“忠对宽宏毒兵”、“得伯……”等稀奇古怪的声音,整个军营就像是一座学校似的,飘起了朗朗的读书声。
第二天我们就在上级的命令下进行了一场实弹演习。也就是在这一天我得到了一台对讲机。这种对讲机比我们现在用的手机大一些,带着长长的天线,直线通讯距离为一千米。每个连队分配四个,连长一个,三个排长各人一个,主要是连队内部通讯用的。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冷枪部队的美式对讲机,这种对讲机虽说没有那种好”但比起朝鲜战场上一个连队放出去打”拉都拉不回来的状况无疑要好上许多。
虽说上级还是没有明说,但所有的战士都知道战争已经迫在眉睫,大家都知道这时候已经不是打与不打的问题了,而是什么时候开始打的问题。我们很容易就可以从军营里堆积得越来越多的弹药和补给得出这个结论。
对于实弹演习,老实说,还没有我们当新兵时的累。我想这也许是跟我有关,因为在此之前,我对战士们的训练就可以说是一种高强度的实弹演习。什么穿插、奔袭、防御“……都是我们之前每天都在做的。
当然,其它部队的感受就并不像我们一样了,我们团有连队在实弹射击时”一个排长练习后忘了验枪,夜里回到连队时不小心走火,当场打死了一个正在吃饭的兵。这是我们团第一个牺牲的战士,无形之中也给其它战士增加了许多的压力。
时间的指针,终于在紧张和压仰的气氛中指向了二月十六号这天。
只有我知道明天凌晨就是打响战斗的时候,等待着我们的将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