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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水部队深夜一点出发,这个时间应该是敌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在此之前,为了保证潜水部队的安全,我们还有意派出了几支部队到那冈河里去取水,来来回回的走了三批也没有危险,这才让潜水部队带着装备上路。战士们笑称越鬼子肯定是在白天的时候让我给打怕了。
但我却不这样认为。因为我知道,在这时代有一种武器叫夜视仪。美军在退出越南战争时,曾在这里留下大批的美式装备,所以做为越军王牌部队的第三师,手里肯定会有这种武器。
所以我相信,越军之所以不在夜里行动并不是因为怕了我,而是因为他们觉得没必要。就像战士们之前想的那样,我们这两个连队再加上二十几辆坦克,早就被他们给围得跟铁桶似的,越军随时想灭掉我们都可以。再加上又知道我军部队中有一个像我这样的狙击高手,所以实在犯不着用宝贵的狙击手来冒这个险。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过于轻敌也过于想当然了。在战场上的每一件事,没有到最后一刻就没有“必胜”的这种说法。
潜水队员带着的是潜水用具和几十公斤的TNT炸药。当然,那些炸药都做了防水处理并加装了气垫以中和其在水中的重量。
不过我没有看到这些,因为送行的是吴营长和他手下的几个坦克兵,他们的任务就是掩护潜水员并帮助他们把潜水瓶、炸药等工具送到水里,然后就返回了。
说实话”在这时候我还是有点紧张的。因为我知道”潜水员一旦潜入水里那被发现的机率就很少了。在班翁大坝安置炸药也很安全,就算越军有安排人手在大坝把守、巡逻,但人的定向思维就是这样,他们总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河岸两侧丛林或是别的什么地方,而不会想到有人会从水里钻出来在他们眼皮底下给河坝安置炸药……
所以,最危险的地方其实还是在下水前的那一刻。这整个过程我都在高地上方的狙击位紧紧地盯着对面的茅草丛。虽说在这月夜下很难发现六百米外的敌人,但如果有敌人开枪的话,我却可以凭着对方枪口发出的火光反击。
不过我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为不久之后我就发现吴团长他们已经回来了。
“还顺利吧!”我随口问了声。
“嗯!”吴团长点了点头,然后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们都是好同志啊!”
我能明白吴团长的心情,在战场上的生死是我们无法控制也无法预知的,但这时候的生死似乎却已经是定局而且也可以预知。这就像是得了癌症的人知道自己还有多长的生命一样,往往会更让人难受。
那些潜水员还有活下来的希望吗?我得承认活下来的机会很小,因为他们既要保证那些炸药爆炸,又不能让敌人发现。否则的话,敌人很快就会从他们身上的潜水衣猜到河坝被动了手脚而及时拆除炸药。
吴团长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然后对身旁的一名坦克兵下令道:“行动!”
“是!”那名坦克兵应了声”就带着几个人飞奔向自己的坦克,接着就发动了引擎。隆隆的马达声惊得丛林里的沉睡的飞鸟扑腾扑腾的一阵乱飞。越军显然也被我们闹出的动静给惊醒了,用迫击炮朝我们阵地打来了几颗照明弹。但我们根本顾不上这些,依旧自顾自的将坦克一辆接着一辆的引入高地的丛林中。
看到这一幕的越军肯定会在奇怪:这些〖中〗国士兵怎么会把坦克往高地上拉?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有的时候死路也就是活路。
越南的气候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分为旱雨季。11月至第二年的3月是旱季,这时候雨量较少。4月至10的时候就是雨季,雨量充沛,河水泛滥淫雨连绵。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自卫反击战发起的时间才要赶在2月17号这一天发起。因为这场战的计划是打三周,在2月17号开打”就可以在雨季来临之前结束。
水库的作用,就是在雨季时储水以便旱季时使用。因为越南雨季、旱季界线分明而且时间间隔较长,所以水库一般都建得比较大。
当然”我也是希望我们上游的这个班翁水库越大越好,水库越大蓄水量越足”冲下来的水才更有劲不是?不过我还是不希望,冲下来的水会一股脑的把我们的63式坦克也冲走了。毕竟63式坦克在水里是可以悬浮的,大水来了这么一冲就全部随波逐流的无法控制,那可不是我所希望的。这也正是我要把坦克往高处开的原因。
话说这要在黑夜里将一辆辆坦克往高处开还真是不容易,尽管在白天的时候我们已经对高地进行了一翻必要的修整,尽管也有坦克在前方一架一架的引导,但还是发生了一起事故:一辆坦克的履带陷进了一个大坑中半天也出不来。
“里面的人都给我出来,把这架坦克推下山去!”吴营长是这么命令的。
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它挡住了后面十几辆坦克的路,而且时间似乎也不够了。
“不行!”车长从里头冒出头来:“把坦克推下山了我们还拿什么来打仗?我们不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这是命令!”吴营长有些火了。
“要推你就推!”车长也是个倔脾气,脑袋一歪就说道:“反正我们就是不出来,要死也要跟着坦克一块死!这也是命令!”
“你……”吴营长被他气得没了办法,而且似乎“人在坦克在”也正是坦克营里的一种说法。
我没有说什么,几步走上去三两下就爬上了坦克”然后抓起一枚手榴弹假装拉了一下弦”在他们还没看清的时候就往坦克舱里一丢…………
“你疯了!”车长大叫了一声,几下就从坦克上跳了下趴在地上,坦克里的几个兵也慌手慌脚的爬了出来,就连身旁的其它人也目瞪。呆的望着我。但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那枚手榴弹爆炸,于是他们似乎明白了什么,再看看那几名坦克兵的狼狈样,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那架63式坦克很快就被推开了,看着它在斜面上笨拙的翻了几个身,接着“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在一块石头上”战士们个个都有些心疼,特别是那些坦克兵,那眼神就像是在他们身上割了一块肉似的。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那几架59式中型坦克还不是不得不放弃?人的命都快保不住了,还死守着这堆工具无疑是最笨的一种做法。
坦克一开上高地,战士们就在我们的命令下做好了准备。63式坦克乘员一共四人,往里头塞两个兵,外面再搭载四、五个兵”这样每辆坦克大约可以搭十个人,24辆63式坦克共载240人左右,其余的一古脑的全塞进了那两辆刀式水陆两用运输车里头。
而且…………每个在坦克外搭载的步兵,都被要求用背包带绑在坦克上。这就让我手下的那些兵有些不理解了。
“连长!”杨松坚一连按照命令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自己绑在坦克上,另一边又迟疑着问了声:“我们这到底是在干啥?真要绑在坦克上打仗?”
“是啊!连长!”杨松坚这一开。”战士们就一个个问出声了:“咱们来的时候,不是看到那些死在坦克上的同志了吗?那多惨哪!为啥咱们自己还绑呢?”
“叫你们绑就绑,说那么多干什么?”我把脸一放,冲着他们就吼道:“是不是让那些牺牲在坦克上的同志给吓怕了?我告诉你们,个个都给我有多紧就绑多紧,到时要是因为没绑紧出了问题”可别怪我!”
“是!”战士们听我这么说,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但我还是在他们的眼里看出一些疑惑。
是啊!把自己绑在坦克上,一旦遭到敌人的袭击……别的不说,那火箭弹随便往坦克身上一炸,就算没有被弹片给打中震都会把他们震死。这很明显就是不符合战场实际情况的一种做法。
只是战士们不知道的是,我们这一回走的不是陆地,而且波涛汹涌的水路……,他们这要是掉下了坦克,那也就差不多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我也不跟他们多作解释,取出一根背包带来动手往自己身上绑……
“连长!”
“连长……”
见此战士们不由大惊,纷纷转过头来望向我。
“看什么看?”我朝战士们大声喊道:“要死大家一块死,都给我绑紧喽!哪个不绑紧的就是孬种!”
“是!”战士们大声回应着,手上的动作霎时就快了许多。
家乡人拿着一根背包带走到我的身边,一边绑着一边就低声说着:“我知道你小子一定是在搞什么鬼,但猜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喂,能不能给点提示”
“你当这是在猜谜啊?”闻言我不由有些好笑。
“你就当是猜谜吧!”家乡人苦笑着回答道:“猜不透那个憋得说……”
我高深莫测的说了一个字:“水!”
“水?”家乡人愣愣的往四周看了看,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里哪会有水?跟水又有什么关系?你怎么越提示我就越是不明白……”
“你还是少操点心吧!”我呵呵一笑,拿出了狙击步枪做了最后一遍检查,说道:“做好战斗准备就不会错了!”
家乡人搔了搔头,无奈地为自己的步枪压上子弹,跟着我一起趴在了坦克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越南人似乎是想探明我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于是照明弹一颗又一颗的朝我们方向打来。而且似乎还派了几支侦察部队来近距离侦察,因为透过树叶的缝隙,我隐隐在照明弹的亮光下看到几名越军在丛林中窜来窜去的身影。
说实话”这时我又有一种扣动扳机射杀他们的冲动。
但我最终也没有这么做,因为我不想在这时候节外生枝,而且他们也不值得我这么做。大水一来,他们很快就会是一个死人了”所以实在不需要再为他们浪费子弹。
四周很快就寂静了下来。只有越军用迫击炮发射照明弹的声音和越军侦察兵的脚步声。有时一阵风吹来,还可以隐隐听到几声越南语的交谈声。但他们折腾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就再次退回到丛林里。
被惊醒的小鸟又扑腾扑腾的归巢了,蟋蟀又再次发出了它那烦人的叫声,所有的世界似乎又回复了它原有的模样。
可就在这时突然“轰轰…………”的几声巨响,整座高地就像是刮了一阵风似的地动山摇,那些小鸟再次被惊得四处乱飞,树叶也跟着唰唰的往下落。接着就是一阵“哗哗”声……
“水!真的是人……”家乡人这时才终于明白了过来,哈哈大笑道:“我真是服了你了!怎么会想到这一招!”
鼻音未落就只见一片大浪涌了过来,顷刻之间就将我们原先所在的坦克阵地淹得不见了踪影,接着水位就以惊人的速度上涨不一会儿就涨到了我们坦克所在的位置。
“出发!”对讲机里传来子吴营长的命令声,坦克再次发动了引擎缓缓朝那些涌动的波涛开去。随着一阵阵水声,63式坦克就像是一支支枵鱼一样激起了一片水huā开到了水里。接着就在月光下排着一条长队朝那冈河原的位置开去。
伴随着的,是战士们发出的一阵阵欢呼声。他们原本都不抱着能够冲出包围圈的希望,这时突然间看到这一场大水不但可以为我们开辟一条生路,而且还将越军给冲得七零八落的,个个都欣喜若狂。
甚至还有些战士朝越军所在的丛林高声叫道:“越鬼子们,咱们给你们送水来了!多喝点哪!”
“知道咱们崔连长的厉害,知道咱们〖中〗国军人的厉害了吧!”
虽然臼式坦克的速度不快,但水流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坦克队伍就带着隆隆的马达声开进了那冈河的位置。实际上,这时谁也认不出这里就是那冈河了,因为周围几百米的范围内全都是水。
“瞧!越鬼子!”这时一名战士叫了一声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往他所指的方向。
还真是,在月光的照耀下正有几名越军在水里时起时伏的挣扎着。
枪声很快就响了起来,一排子弹带着啸声向那几名越军飞去,那片水域很快就变成了红色。
我没有下命令,事实上我根本就没来得急下命令,战士们用另一种方法,向这些越军表示了他们的仇恨。
这其中最让我不忍目睹的,还是从上游冲下来的一棵大树,上面隐隐约约的抱着四、五个越军,其中有三个是女人,而且还没穿衣服。
我想,她们应该就是胡少文嘴里说的那些白天洗衣做事,晚上就陪当兵的睡觉的那些所谓的“洗衣工”吧!应该说对于她们这种身份的人,我还是心存怜悯的,因为我想不会有谁愿意甘心做这样的事。
但几乎就被越军困死的战士们可不管这么多,尽管她们一丝不挂,尽管她们不住地朝战士们招着手,嘴里喊着:“去浮去浮(救命)…………”但还是没能阻挡住战士们朝她们射出了子弹!
看着那些被击毙的越南女兵,我将目光投向了在我前面一辆坦克的李水波。发现他并没有开枪、脸上也少了应有的痛苦,只是在苍白的月光下冷冷地看着这一执我没有阻止战士们,战场有其残酷的一面,这些越军在围困我们的时候,何尝又不是拿我们像猫捉老鼠一样的玩。而且我也知道,这下如果输的是我们,很有可能就会在他们手下生不如死。现在他们输了,就要为自己的失败付出代价。
跟我原先想像的一样,在水库被炸四处被淹的情况下,越军根本就没办法阻挡我们突围。如果真要说有的话,那就只有水里的那些越军了。只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不是来阻挡我们的,而是给我们练枪法来的。
坦克随着激流往下行驶了将近半个多小时,才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登陆。一上岸战士们就纷纷解开了背包带跳下坦克紧紧地抱在了一起,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有些甚至还放声大哭。
共同经历过了一回生死,现在劫后余生,那种感情自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崔连长!”这时一名通讯员抱着步话机从坦克里跳了出来,接着把话筒递到我面前说道:“是张团长!”
“唔!”我看了看天色依旧是漆黑的一片,心里就在奇怪张团长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跟我联系。
随手接过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张团长的怒吼声:“好你个崔伟,你敢瞒报军情!我刚刚接到上级的消息,围困你们的越军的两个团,而且还是王牌部队“……”
“报告张团长!”我轻松的回答道:“我们已经突围了,如果顺利的话,天亮前就能到达339高地!”
“什……什么?已经突围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张团长难以置信的回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