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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慈母救败儿命丧犬口 临风杀犬惊现鬼绝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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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临风万念俱灰,心如枯槁,游魂般飘荡在大街之上,口中只是喃喃:“苍天弄人,负此才学,不能见用于时,狗屁的第一才子。”竟是自轻自贱了起来。正自低头走着,眼前却被人挡了去路,垂眼微瞧,只见挡路的人乃一魁梧大汉,长得虎体熊腰,配上那古铜肤色,更显狂野不拘。来人也不答话,直直挡住临风脚步,脸带邪笑,并用他那一双略显深邃的虎目,直勾勾的瞪着临风。临风本欲张口询问情由,不觉与这大汉仔细对了一眼,顿时神魂飞荡,精神恍惚,有那不能返魂收魄之感,紧接着身体竟似不受自己控制,大汉转过身来前行,他便亦步亦趋的紧跟。虽是心中明白,但手足已皆不受使唤。欲待张口喊叫,喉咙却只发出“呼呼”之声,竟成了口不能言。范临风急的七窍冒烟却也无可奈何,明白自己肯定是中了这大汉的邪术,就如同民间传说的黄皮子迷人魂魄一般。临风内心担忧之际,不觉纳罕这大汉缘何如此待他,跟他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想来想去却也毫无头绪,便认定了这大汉是要带他到偏僻之地,劫财于他,想想应该不至于丢掉性命,便又些许放下心来,心思不再无谓挣扎。只见这大汉直直前行,出了城门便奔东而行,临风直直在后面跟了他五里多的脚程,来到了城外野郊的一片枯树林,终得住下了脚步。

    临风此时早已是大汗淋漓,浑身酸软,竟自跪倒在地。只见那大汉随即一阵哈哈大笑,双掌连拍几下,并大声喊到道:“得来全不费工夫,一应巨细全赖此人身上,诸英雄出来相见!”话音一落,就见离他们不远处,疾步走出一群人。这群人有男有女,个个劲装打扮,携刀带剑,一看便是武林人士。临风看到这来人甚多,内心不觉惊苦异常,忖道:我命休矣,身上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分给众贼人?这时,只听见人群中为首一位皓首苍髯的年长者,摇摇向着大汉拱手说道:“有劳宗源大侠走这一趟,请受老夫一拜”说完便冲着这位姓宗名源的大汉揖身下来。宗源赶紧近前拦住,并对这位年长者说道:“夭伯切莫见外,你老本是我们这诛炎大会的公认领袖,我等理应一切唯马首是瞻。”一干众人皆都响应。这位被称为夭伯的首领挥手教众人安静下来,说道:“苍天不仁,逆贼当道,我等皆是被苍炎坞贼子迫害之人,若不是因为炎玉衡这老匹夫,当年借这安国大将军护国的由头,将我们各门派精英人士骗到一起,设计陷害,我们各门派武林人士,何至于落到今天这后继无人的境地?”夭伯竟是越说越是气怒,激愤间单掌疾出,向着地上的范临风凌空一抓。这范临风虽是离着夭伯尚有四五丈之远的距离,竟也被夭伯手到擒来,被锁住了喉咙提将了起来。旁边有人士叹道:好一招拂袖乾坤手,夭伯身为点苍派的掌门师叔,内力果然非同凡响,由他带领大家起事,不愁冤仇不报。旁边众人皆唯诺称是。

    临风在刚才跪倒后不久,身体便已经慢慢恢复了知觉,到现在又被这夭伯老匹夫擒在半空,当真是惊怒连连。正待自己挣扎以寻求解脱,却被夭伯突然松手惯在了地上,紧接着被他用脚踩在了胸膛之上。到这时临风方才能缓过一口气,急道:“吾本乃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日常行善于人,汝等何以如此相戏?”夭伯听后,却厉声向他问道:“你叔叔可是教坊司司长范茂淳?这几日可是在准备迎驾那东宫太子的事宜?”临风急急回到:“是,不是。”众人听得如此回答,尽皆哄然大笑,均以为范临风这是被唬破了胆。夭伯却以为他在有意隐瞒,不禁脚下用力,嘴上怒到:“若你再不老实交代,老夫立时毙你于脚下。”临风顿时感觉胸闷气短,疼痛异常,喉咙间不觉涌上了一口鲜血。待这鲜血喷出口外,临风反而头脑变得清醒,逐渐镇定了下来,怒声骂道:“老匹夫,士可杀不可辱,我与你们并无冤仇,你们今日恶毒待我,来日定遭天谴。”那赚他前来的宗源听他话语甚是坚决不屈,又感觉夭伯出手狠重,不觉起了惜才之心,更担心自己是否抓错了人,便对着夭伯躬身一拜,道:“夭伯,人是我带来的,可否先由在下仔细盘问一二?您老先消消气,莫得被这小子气伤了身子。”夭伯心下略显不满,但也无话可推,便对脚下的临风怒“哼”一声,随即起身让与宗源,颔首答道:“还须有劳宗大侠施展这‘幽瞳幻术’问他一二。”宗源略一抱拳,笑答道:“不须幻术,我且携他回避一下,大家稍作等待,去去便归。”说罢也不等大家回应,便伸手抓起临风,闪身即逝,只留夭伯一干人等原地等待。

    原来,在前朝时期,炎玉衡被册封为安国大将军之后,苍炎坞门主炎夫为进一步执掌武林,打压其他门派,借助炎玉衡护国保家,以协邀平乱的名头,将诸门派精英齐聚苍炎山,设毒计陷害,使武林大乱,众门派精英当时死者十之有九。幸免于难的各门派宗人便将这灭派血债,算到了大衡朝国主炎玉衡的头上,并成立诛炎帮,以诛杀炎姓门人和炎氏皇族为己任。点苍派夭伯便是这诛炎帮的发起人,兼之其武艺超绝,便被众人推选为领头人。宗源本是闾山派的掌门师弟,年方而立,也是这次诛炎帮的重要参与者,誓要为掌门师兄和其他死去的同门报仇雪恨。因着闾山派本就率属于道家一宗,善使通灵摄神之术,尤其以门派内的“幽瞳幻术”闻名江湖,夭伯便命他前去打探消息,顺便把范茂淳的侄子抓来了解情况,这才有了临风的这一劫难。

    闲言不多赘,宗源施展本门轻功,三两下便来一僻静之地,将临风轻轻放下,说道:“小书生,你且莫怕,我等绝非歹辈,抓你前来只是有几件事情须打探一二。”临风起身站立,随手抖着衣衫上的灰尘,心道:全赖你这贼汉,落到如斯境地,还说什么非歹辈。紧接着以手遮眼,面对宗源怒斥道:“妖人住口,切莫再施你那劳什子的幽瞳邪术,快快闪身让我离去。否则,定告与官府,让汝等吃了这劫人的官司。”宗源听后哈哈大笑,说道:“且不说你现在离身不得,即便放你归去,告知官府,又能如何?这官爷哪有闲心理你这破事,都想着捞金享乐呢,可笑你还寄望于官衙。”临风久混于教坊司,虽没有靡靡度日,但也只是每天吟诗作对,品风望月。虽是听闻各地久旱,民不聊生,却也没想到这大衡王朝,早已不是当初万众归心的安定局面。又一联想檀心小姐对他的叱骂,内心深感讶异:难道这天下真的已经大乱?

    宗源见临风一直用双手遮眼,许久不见搭话,心下好笑,便伸出左手向临风胸口轻轻一捣。虽是宗源并未用上内力,临风顿时回神过来,痛的双手急急捂胸蹲下,哀嚎中对着宗源又是一声怒骂:“贼子,忒得欺人,算什么好汉。”宗源怒道:“与你开玩笑则个,何至于辱骂,亏你还读的圣贤。”临风听罢,不觉急眼道:“今日真是秀才遇到兵了,明明是我被你掳来拷打,还不能说它一二”,又想到宗源那幽瞳幻术,便即刻闭了双眼,沉默下来。宗源心道:我此刻是肩负众人所托,通过这酸书生了解到太子来燕城的相关事宜,以图刺杀之策,切不可儿戏。便立时打算用他本门的“幽瞳幻术”迷了临风的心智,问题便迎刃而解。转而又想到,刚刚已在众武林人士面前夸下海口,无需动用这幻术,顾及江湖名声,而且感觉这书生当真憨的可爱,更不忍再以这幻术伤其心智。踌躇之际,忽的灵光一现,想起一事,心道:连续跟踪观察了这书生两天,看他对这檀心楼主颇有情意,今天何不诈他一下,且看他还如何的守口如瓶。

    想到这里,宗源用力咳了一下,说道:“想你这一介书生,竟也对天下绝貌的檀心小姐起了色心,这也难怪你,谁叫她生的这样漂亮。”临风听到这里,顿时涨紫了脸,怒到:“你满口胡说!”宗源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得意地说道:“这两天,大爷我为了打探这太子的行踪,连连跟踪了你和你叔父整整两日,对你这燕城第一才子的事迹更是打探的一清二楚。”临风听后,虽是气闷难耐,却也对他无可奈何,由此更加感觉到了自己真如那檀心所言,仅仅是一百无一用的文弱书生,不但不能救民水火而图社稷之策,甚至连自身性命都难以保全,只能受人摆布侮辱,反抗不得。宗源紧接着又说道:“你若是真心喜欢这檀心小姐,就应该处处为她考虑,眼见她性命不保,你却毫不关心,这算是哪门子的情意?”临风听到这里,愕然一惊,急急问到:“怎么个性命不保,莫不是你又在胡乱编排?”宗源心下大喜,但面上却是紧紧一顿,哼道:“难道你竟不知道,这太子来燕城监督这器乐师大选,实是为着自己来选妃的。一旦檀心参选,先不提她那江湖上久已盛传的‘沧海’神曲,单凭她的容貌,也不会被太子轻易放过。本来当选这太子妃是件好事,可是我却听说现在皇室动乱,党争的厉害,更何况这太子一向残虐无比,正在练一种阴补之术的邪功,传闻那东宫府内每天都会有女子死去一位。”临风听到这里,犹如那热锅蚂蚁,心内七上八下,顿时没了主张,急切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快快放我回去,我要去告知于她。”宗源见他如此失态,不觉暗喜自己机智,既不食言而肥用那幻术,终究也不会空手而归。宗源这时冷眼观瞧临风,微微一嗤,说道:“你以为她会听从你的劝说?天下女子哪个不想荣华富贵,凤临天下?如若你真想保全她,听我一劝,如实告诉我,你叔父范茂淳是怎样安排的一应接驾事宜,好教大哥我去杀了这賊太子,这样解救的可就不单你心爱的檀心小姐一人,到时诸多天下美女都可以幸免于难,何乐而不为?”临风听后,不觉惊讶道:“你劫持我难道是因为想刺杀太子?可我并不知道太子的行踪啊,叔父也从未安排什么接驾事宜!”宗源听完一愣,看他神情定不会说假,难道这太子来燕城的消息是假的?可这夭伯也绝无可能欺骗大家,毕竟他这点苍派全派上下,已经在前朝那次武林巨变中仅剩他一人而已,深仇苦恨哪能儿戏?难道是这太子隐瞒着燕城官府上下,并没有泄露行踪?或者是这范茂淳并没有告知他侄儿此事?可是这两日也是重点跟踪了这范茂淳,自己并没有见他做如何部署,且是夭伯担心直接将范茂淳抓来会打草惊蛇,这才议定将临风擒来。宗源一时思绪连连,竟也没了主张,叹道:“这可教我如何面对众多武林同道?”本想将临风放走了之,转念想到:他现在情系檀心,那檀心来此目的非常,敌友难分。别被这书生回去走了大家行刺的消息,还是把他暂时留在身边为好。想罢,便又一手抓起临风,轻功一纵,三两下又回到了原处,与夭伯等人相见。

    见面之后,宗源直接对诸人坦白说道:“有劳诸位久等,我已从这小子口中探听清楚,他叔父并未有安排太子的接驾事宜。”夭伯众人本是满满期待,不料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众人皆都哭笑不得。夭伯眉头微蹙,向宗源说道:“宗大侠,切莫儿戏,事关紧急,我们还是探查清楚,好早做安排!毕竟苍炎坞的‘苍炎决’和‘苍炎天罡阵’威力不可小觑,你我还需费些精力筹谋一下。”宗源听后,无奈道:“晚辈岂敢儿戏?你我虽事先查到这范临风和范茂淳的底细,但实是这两人并不知太子之事,”接着又向夭伯探问道:“既然是夭伯您至亲好友相告,太子会于燕城器乐师大选当天出现,想来这消息也不会有错。不如让那朋友近前,我等详细询问一般。”夭伯听后,脸色稍变,说道:“我这好友现身处边域,此次仅是以书信相告,并不在场。”宗源听后不禁“哦”了一声,略一思索后说道:“那我等皆乔装分散,于三日后的器乐师大选上再询定夺,见机行事。”诸位武林人士见别无他法,只得齐声说好,接下来却又不知如何是处,一时气氛尴尬。人群中有人在这时喊到:“不觉日过晌午,肚中一直空空,我看不远处有一快干了的河道,我等不如去找寻一下,看看在这天灾之下有无漏网之鱼,以供我们祭一下这五脏庙。”夭伯见众人确实饥饿难耐,这时也只得到:“大家一起四散找一下吃食,一炷香的时间再在此处汇合,共同计议一下,这三日后器乐师大选时刺杀狗贼的乔装事宜。”大家齐声附和后便皆三三两两搭伙,分散离去。宗源一直以来独行惯了,本待自行离去,只见夭伯指着临风对他说道:“宗大侠,尚请留步!此子暂不能放归,来日必有用处,还需你费心看管一二。”宗源心道:不提还差点忘了这小子的存在,我若是把他留在此处独去,他人少不得耍些手段折磨与他,那就是我的过错了,理应把他带在身边。想毕,便对夭伯抱拳说道:“理应如此!”便又将临风探手抓起,飞身朝人少的一地前去。

    临风此日多次被人随便擒来拿去,心中恼怒非常,脱口骂道:“竖子无礼,还不快将我放下!”宗源轻功甚佳,见已离众人很远,便顿下身形,将临风放了下来。临风身体已得自由,便要打算逃离这是非之地,正欲要发足狂奔,却又被宗源一手按住肩膀,朝他急道:“你且看那里!”临风见宗源神色凝重,便朝他手指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正有三四条野狗的身影围着一物狂乱撕咬。正要仔细辨认,只见那一物长长伸出一手,正自苦苦挣扎,不是活人又如何?两人震惊之余不免睚眦欲裂,正待上前营救,便又听到那被撕咬之人凄厉喊道:“离阳此生负我也!”听话间,宗源便已经展开身形,到了这些畜生身旁,震天一声怒吼,伸脚连连急踢狗头,只见这野狗直如飞箭离铉,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当场被宗源一一踢死。这时临风也已赶到近前,只看到一老妇模样已被撕咬的几乎不成人形,面貌已然难辨,肝肠五脏洒了满满一地。临风只感觉天旋地转,脑昏神涨,几乎要昏厥过去,宗源也是一时无语,默然一叹,愣在了当场。

    久久之后,待得两人回转心神,只见宗源随手在怀中掏出一匕首,朝临风递将了过来,并吩咐道:“你我分头行事,我且在此处挖坑卖了这妇人的身骨,你便去宰了一狗,架火烤了吃食。”临风怒道:“我乃文弱书生,哪来的屠宰杀戮之力,岂会为一顿吃食去做这龌龊之事!”并不见他接这短刃。宗源这时也已气急,斥道:“乱世当道,犬食人的惨象尚且发生,你还顾念这斯文廉耻?愚痴至极,说不得哪日你也被喂了这野狗!”说罢,也不管临风如何,只是将这匕首往地上奋力一插,便自行去旁边徒手挖起了土穴。临风心下又是一阵默然,再低眼一瞧这惨剧,长叹一声,竟也不再作逃走打算,低身拾起地上的匕首,直直朝旁边昏死的一只野狗走去。待到野狗身旁,更是怒气连连,大声怒吼“啊”地一声,且看他闭了双眼,双手紧握匕首,朝着狗身连连捅去,直直刺了十多下,狗血溅了满满一身,也不去擦拭,只是借机发泄心中愤懑。宗源看到,不觉被他这形态逗得一乐,便又自顾去挖坑埋葬这老妇人。临风刺了狗身几下,便些许冷静下来,待要剥皮砍肉,却见这狗嘴之中尚且咬着一物。临风便笨拙地掰开狗嘴,拿出此物,一看却是一张类似羊皮的软物,上面穿织着金线银丝,仔细一辨认,只见上书斗大的四字:鬼门神针。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回书:江湖仇杀太子遇险,檀心救驾九天初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