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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莫舒泰听阴郁少年在大路上就说起这么敏感的话题,连忙打断,环顾四周,选中了一个巷子,一手扯着它、一手扯着小桥流水快步钻了进去,静心听了周遭动静一阵,确保无鬼环伺,这才催促道:“你说!”
阴郁少年见莫舒泰这么紧张,以为他是同道中人,不禁隐隐露出了兴奋神色,一手抓了抓衣襟,不疾不徐道:‘对于鬼门守备,十阴帅可是历来采用连坐机制,此番失守,首责可不止直接参与的马面牛头二帅,其余几位也都无一幸免才是。如此大事,十阴帅做的,不过一些门面功夫,以及担起了理所应当的人界调查事务,仅此而已。这实在有违常理。’
“嗯。”莫舒泰一手托腮附和道,一旁的小桥流水也不住点头。
‘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来这些古怪背后,必有更深的图谋,往这个方向考虑的话——’
“鸟嘴?”
阴郁少年点了点头,接道:‘无常鬼王常年不知所踪、豹尾终日流连娱乐场所,十阴帅里头鸟嘴独大,唯有牛头马面苦苦与之抗衡的事,在地府不说鬼尽皆知,至少也是我们这些批官皮的鬼心照不宣的事了。这次鬼门失守,虽说阴帅连坐,但毕竟由牛头马面经手,马面大帅甚至还擅离职守跟进了鬼门——此等大过,鸟嘴怎么会不充分利用,以之打压马面,好扫除自己操持阴帅殿的最后障碍?’
‘而且马面大帅的表现也非常古怪,一直没有联系过地府各级,据说就连与它亲如手足的牛头大帅,也没有得到过零星消息。这一点无疑又给了鸟嘴大做文章的机会——只要放任这个偷渡客,或者放任这个偷渡客的概念继续存在,那它就有更有力的理据,或者说有更充分的时间制造出更多有力的理据去构陷马面大帅。所以这偷渡客,鸟嘴不是不急着抓,而是不会大肆铺张地抓,而最有可能的,是它会动用自己势力暗中抓捕,然后——’
阴郁少年抬起右手,慢吞吞地在自己颈前横着拖过,仿佛那不是手掌,而是一把钝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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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卧在床上,莫舒泰不住地回想着阴郁少年所说的话,脑中杂念如同狂风扫起的落叶,纷纷洒洒、漫天飞扬。在这眼花缭乱之中,唯有阴郁少年在颈前横着拖过的右掌,莫舒泰看得最是分明。
妈的。
我的身份会不会暴露?
莫舒泰双手捂面,却依旧掩不住满溢而出的愁思。
如果我的偷渡客身份暴露了,鸟嘴肯定会获悉,到时它会拿我怎么样?
会拿我来当构陷马面的筹码吗?
不对不对,筹码有白闻钟一个就够了,要我有什么用?
草。。。。。。我现在是个候补恶鬼,也算混进了地府体制了,这一点会不会被利用?说我是马面安插进地府的卧底?妈的!我就说!我就说我不当什么恶鬼!本来好好地在地府混过三十年时光,有什么不好吗?!都是那。。。。。。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我都在恶鬼堆里混迹这么久了,公魂身份牌也是货真价实,只要我住口不提,身份怎么会轻易暴露呢?
。。。。。。
会吗?
漂亮姐姐当初一眼认出了我不是鬼,问它,它也不知道怎么认出来的。我就算想设法掩藏也无从下手——谁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就又有什么鬼能跟漂亮姐姐一样认出我的身份来了?这地府鬼来鬼往,我现在又是候补恶鬼要四处乱走,每日每夜要跟无数的鬼魂擦肩而过,这、这,这根本防不胜防啊!!
不不不,我要走,赶紧逃走!
莫舒泰猛地挺身落到地面,三两步走到门边就要推门而出,手摸在门把上头却迟疑了起来。
我这么一走,不就更可疑了吗?漂亮姐姐跟我关系最近,它又清楚我的底细,万一。。。。。。
仰头叹一口气,莫舒泰不情不愿地回转身,愁眉苦脸地在狭窄的房内踱来踱去,胡乱绕了不知道几圈,终于耐不住心中的苦闷,低喝一声就往边上墙面狠狠捶了一拳,“噗!”的一声闷响在这斗室之中回荡,倒似是一阵窃笑之声。
‘你怎么了?’
“啊啊?”小桥流水的低声询问突然自墙的另一边传来,莫舒泰慌乱地啊了几声,连忙回道:“没、没什么,我吵到姐姐你了吗?”
‘没什么就不要乱拍墙。’
“是、是。”
听到隔壁又没了声响,莫舒泰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回到了床上,苦笑不止,心中自嘲:之前不是很想死吗?现在有机会死得干干净净连魂魄都不剩,怎么又怕啦?
垂下头去,莫舒泰试图放空思绪,马小玲的爽朗笑容却在脑海一掠而过。
为什么每每危在旦夕、走投无路的时候,就想起她呢?
躺倒在床上,莫舒泰看着顶上空荡荡的一片黝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小玲姐漂亮、爽朗、聪明伶俐、本领高超,大世家出身、家境优渥,却没有看不起我这个草根小民,明明萍水相逢,却尽心尽力地帮我,帮我开了阴阳眼之余,甚至。。。。。。甚至。。。。。。
想起马小玲在自己面颊上那蜻蜓点水的一吻,莫舒泰不觉感到脸上火辣。
咦?
莫舒泰忽地醒起,方才心中回想的那些情节,怎么跟班上女生津津乐道的霸道总裁文套路如此类似?其中不过是男女身份交换,马小玲当的是总裁,自己当的是傻白甜罢了。
被这阵联想弄得浑身不自在,莫舒泰猛地甩了甩头,连忙压下杂乱思绪,用软枕将头一蒙,不多时,便逼着自己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