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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眼见众鬼官争得面红耳赤,不赞成对马面速行审判的呼声在这片热烈之中渐高,五官王连忙三拍惊堂木,震耳欲聋的“啪!啪!啪!”三声响过,吵得不可开交的群鬼登时噤声,嗡嗡回响转瞬退去,大厅之内便即鸦雀无声。
‘众卿家各执己见,闹得阎王殿鸡飞狗跳一般,成何体统?!’五官王厉声叱喝,众鬼官纷纷垂下了头去。五官王冷眼扫了厅内三轮,见场面尽在掌控之中,一手指头轻敲桌面,过了半晌,这才说道:‘该速速审判马面的呼声高,为了平息民怨,诚然该实行此举。但反对此举的数量虽不多,其中所含意见却不无道理,我们也不能就这般置若罔闻。’说着,五官王靠到椅背之上,扭头朝左右各看了一眼,徐徐问道:‘此事难断,不知各位王兄有何高见?’
除五官王和秦广王外,在场的众阎王,或心不在焉,或不愿涉及争斗,或各以它们二位马首是瞻,听它这假意相询,哪里会说得出什么独立的意见?自然是敷衍了事,声言会附和支持此事的五官王和秦广王的定夺。五官王早早预料到这点,但令它心下纳闷的是秦广王自开始以来一贯的沉默,思来想去,都实在吃不准秦广王是黔驴技穷,还是胸有成竹。
哼。
五官王暗哼一声,顿了一顿,沉声发问:‘在场的各位,还记得鬼门之乱吗?’
秦广王闻言,眼皮不禁往上一抬,旋即又回复了常态。至于在场众鬼,更是心中打了一个突,不知五官王冷不丁提起了这件铭刻在地府历史中的祸事,意在何为。厅内大小鬼官,无一应答,或不自觉地将头垂得更低,或感到一对手怎么摆都不自在。
‘昔年鬼门之乱祸起之前,早有苗头。’五官王冷目如电,直将厅内惴惴不安的群鬼瞪视得心中发毛,‘要闯入鬼门,不是易事,必须有相当的事前准备,方可实现。一些时常游走在人间的鬼差,无意探知到活人术者在进行的相关研究,倘若我们足够警醒,自然可以将这场滔天大祸扼杀在摇篮之中。可惜,可惜,可惜。’
五官王缓缓摇头,连道三个“可惜”,凝重的气氛登时如同一张掺了大量化纤废料的黑心棉直压下来,被盖在这无形的窒息之中,若非群鬼都不需要呼吸,只怕会因透不过气来而微微发颤。
‘只因为一念之仁,引发鬼门之乱的一众狂徒,终于还是闹了个天翻地覆。这个错误,我们绝对不会再犯,也绝对不能够再犯!’五官王一拍桌面,长身而立,高声喊道:‘白闻钟要捉到!它处心积虑闯入地府到底有何目的必须查明!但马面也不可放过!倘若它单单擅离职守、拒绝召令、暴力抗捕、强闯缩地台、大闹欢喜城,我们十王或许还会念在它以往的功绩之上,从宽处理。但如今种种证据表明,马面跟白闻钟有过多次接触,但它却对此避而不提,始终不愿意坦白自己到底跟白闻钟说过什么,这就不得不令本王、令其余几位王兄怀疑,它马面是否以阴帅之身跟白闻钟有所勾结!’
五官王掌作刀状,斜斜自上往下虚劈一下,大义凛然道:‘今日的地府再经不起一次鬼门之乱,今日的地府可绝非再寻不出一个能胜任阴帅的鬼!为保大局,本王哪怕担上草率独断之名,也要毅然决定,阴帅马面——’
牛头听着五官王这气势汹汹的一席话,心神慌乱,一双足有撼山之力的鬼掌在腿侧不住抖动,对地府的忠和对马面的义在脑中疯狂碰撞,比之巴基斯坦和以色列两国的冲突都要来得激烈百倍千倍,待听到五官王说到“阴帅马面”之时,蓦地心惊,就要冒大不韪开言劝谏,殊不知身侧突然扬起了一阵好整以暇的轻快音调,既阻止了它的鲁莽,又截住了五官王的宣判。
‘五官王大人,属下冒昧,有一事要奏。’
出言者正是无常。
牛头好生意外,先前它几次受过无常点拨,知道它是友非敌,但那些话语只要它牛头不外传,就不会对无常造成丝毫不利——它自然不会。这次的性质可就截然不同了。无常是游云野鹤不假,但它眼下出言打断的可是地府权势最炽、地位在三界之中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五官王,如此得罪它,代价定然不菲。牛头想不通无常有什么理由要这这么做,但心中狐疑少,感激却多。
五官王微微一怔,不自觉斜眼瞥了呆坐在座上的秦广王一眼,心下冷笑,自然不会给无常半点机会,大手一拂示意它勿要插话,兀自朗声说道:‘阴帅马面自即日起被撤去阴帅头衔,且——’
‘大人!’五官王不客气,无常更不客气,它见五官王趁机就要一锤定音,猛地扯起嗓子,近乎是喊叫出声道:‘禀告五官王大人!属下要奏的一事正正关乎鬼门之乱!在人界千余年前掀起的这场惊天大乱之中充当了核心一环的「魂桥之术」,只怕未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