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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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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繁华的都市经过了熙熙攘攘的一天,终于安静了下来,夜幕降临,只余家家户户窗口的灯光与路灯微弱的昏黄照亮这一方世界。随着时间流逝,家家户户透着光的窗口也一个一个的灭掉了。

    陆天躺在床上,时不时的抬起手腕看看手腕上的表。

    12点、1点、2点。。。

    “谁。。。谁能来救救我。。。好痛苦。。。”一个虚弱绝望的男孩声音,再次透过了这方世界的一切,传到了陆天的耳朵里。

    来了!

    陆天一轱辘坐了起来,闭上眼睛,再次试图分辨声音的来源。越过偶尔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越过夜归而来人们的脚步声、越过深夜中人们的窃窃私语。

    这个声音到底来自哪里?他一次又一次的试图用自己超乎寻常灵敏的听觉来分辨。

    “当当当!”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陆天忍不住浑身一颤,看了眼腕表:凌晨三点,这个时候谁会来啊?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的清晰,越来越快。他试图平复心情,不断地告诉自己:有什么好怕的,男子汉大丈夫,即便是鬼那他也是一个小男孩,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害怕小孩?

    他一边不断的自我安慰着,一边挪动到了门口,从猫眼处望了出去,却见到了一个高而挺拔的身影。那人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抱着手臂站在门外静静的等待着,沉稳而坚毅,幽黑的眸子深不见底,锋利如山的眉毛更是给他凭添了一些气势。

    陆天瞬间松了口气:是梁晋。但他要不要在半夜三点的时候来吓人啊?!

    陆天无奈地打开了门:“进吧。”

    梁晋身后的小狐九伸出了一个小脑袋,好奇的打量着陆天的房间。梁晋则在一旁抱着胳膊,细细的从头到尾把他的房间从天花板到地板全都扫了一遍。随后却微微蹙起了眉头,修长好看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点着,似乎在想什么事。

    陆天忍不住问道:“看出些什么?”

    梁晋道:“有丝熟悉的妖气,但是。。。不可能。”随后皱着眉头伸出手朝虚空随意一抓,只听到“哎呀!”一声,一个少女掉了出来。她穿着白色的连衣裙,有着巴掌大的脸蛋,眼睛如一汪清泉。她的嘴唇红润,细嫩的脸颊上还铺着一层可爱的粉色,朝气勃勃。现在她正龇牙咧嘴的揉着屁股,她看了看周围,反应过来后立马换了个表情。

    她睁大了眼睛,硬是逼出了两滴欲滴不滴的泪珠,挂在忽闪忽闪的明媚眸子里。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梁晋,洁白整齐的牙微微咬着红润的唇,似乎有无限委屈。连一旁的陆天看了都愣了一下。梁晋却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完全不为所动,只叹息了一声,薄薄的唇里闷闷的轻轻吐出了两个字:“麻烦……”

    听闻他这样说,少女装可怜装的更来劲了,硬是眨巴着眼睛将那两滴挂在眼眶里的泪珠给挤了下去,脸蛋上多了两道泪痕,新的欲滴不滴正在酝酿,显得更加我见犹怜了。

    “古潒月?”陆天看了这个突然掉出来的女人半晌,认了出来。她不就是那天救自己的那个巨力女金刚吗?她怎么会在自己家?难道这一系列的事件是她的恶作剧?难道。。。难道她看上了自己的美貌?想到了这个,陆天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唉呀妈呀,太可怕了!想到以后要跟这种巨力女金刚同床,还要这个那个,万一她一个控制不住力气。。。更重要的是自己还打不过她!万一生了孩子,孩子不听话,那么到底。。。

    梁晋的问话打断了陆天这个资深单身狗无可匹敌的畅想能力:“这个是你的恶作剧?”梁晋问古潒月。

    古潒月拼命的又挤下了两滴眼泪:“什么?”什么这个那个的?

    随后她想起了自己的目的,拍了拍屁股直接跪在了地上:“大仙!请收我为徒吧!”那叫一个声泪俱下万分恳切。只是看着梁晋这年轻俊朗的面庞与深黑色的利落短发,怎么看也跟“大仙”这词有太多的违和感。

    梁晋只觉得脑瓜子似乎更疼了:“我是说,半夜的小男孩声音是不是你弄来吓他的?”他指了指陆天。

    古潒月愣了愣,赶紧站了起来,急声辩解道:“什么东西?我怎么可能这么无聊。”整天缠着梁晋这个万年冰山、千年木桩、百年石头拜师,好早日学成回家就已经够她忙的了,哪有时间恶作剧。想到象族族长那苍老的面庞,和对她的关切与期望,古潒月就更坚定了说什么也不能错过眼前这个梁冰块的决心。她嫌弃的看了眼陆天,朝他翻了个白眼,冲着他扩张了一下鼻孔,随后掰了掰表情,一转脸又一幅我见犹怜的样子眼泪巴巴地看着梁晋。

    陆天见识到了巨力女金刚的变脸神技,不由得目瞪口呆,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梁晋如黑夜般的深沉的眸子里似乎多了一些无奈,他放下了胳膊,眼神扫过古潒月,然后对陆天笃定地道:“不可能是她。她肯定是跟着我过来的。但。。。除了她,你这一切正常。”梁晋顿了顿,接着说:“你现在还听得到吗?主动找找。”

    “我试试。”陆天闭上了眼睛,试图让自己沉静下来,他细细的感受着。窗外偶尔气车路过的声音,行人的走路声,树叶吹动的“簌簌”声,他的感官一层又一层的扩散出去,像是一个神经系统一样渐渐的外扩,外扩。。。他试图捕捉那丝不一样的声音。

    “谁啊。。。谁。。。能来。。。”稚嫩的、虚弱的声音,只要听到过一次就很难忘记,很难不为其中所蕴藏的绝望而感到颤栗。陆天陡的睁开了眼睛,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似是有电流窜过般。

    “怎么样?”梁晋问道。

    “听到了。”陆天蔫蔫的回答了梁晋,突然觉得异常疲累。每次都是出其不意的时候声音来找他,今天他主动去找这个声音。估计跟这有关吧。

    “你能感受到的范围有多大?”梁晋声音不紧不慢的,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天一愣:“我也不知道。”

    “那就试试。手机号给我,我在别处给你传音,你听到了就给我打电话。狐九,你留在这,有情况就给我传音。”梁晋说罢便往门外走。却见一个娇小的身影迅速的从地上蹦了起来麻利的跟在了他的后面,说道:“我我我!带我去啊!”

    梁晋只觉得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更吵了些,回头看了一眼古潒月,终究是什么也没说便出去了。

    古潒月也浑不在意,能跟着梁晋学法术才是第一要紧。她扑了扑身上的白色连衣裙,也往虚空中一抓,掏出了一个笔记本,一只笔,还有一个黑框眼镜。她随手把眼镜往鼻子上一挂,就赶紧跑了出去,生怕被落下。

    陆天看得目瞪口呆,他可从来不知道空气中能掏出这么多东西。他也随手往空中那么一抓。。。

    当然,什么也没有。

    狐九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他这是在做体操么?

    ……

    古潒月亦步亦趋的跟着梁晋,梁晋走了一百米左右,便停了下来,站立在那里。路边的灯光在他和古潒月的身上铺上了一层昏黄。他微动嘴唇,站在旁边的人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发出来。这是在传音了。

    古潒月站在他的旁边,推了推眼镜,拿了一只黑色的笔,在笔记本上刷刷的写些什么,看起来还蛮认真的。活像一个跟在前辈旁边学习的实习生。夜晚的秋风吹拂,马路上空无一人,两人也沉默。

    这时坐在屋子里的陆天却听到了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呼唤着他:“陆天。”这不是他耳朵听到的声音,似乎是从脑海里传来的,又似乎是本来就存在的,这感觉着实有些奇怪,也有些新鲜。陆天应道:“哎!哎!这就是传音么?听到了听到了!”

    却看坐在他旁边的狐九笑的前仰后合,凤眼眯成了一条缝,脸边的笑肌都堆了起来:“陆天,哈哈哈哈哈!用手机啊!你在这说话梁晋才听不到呢,哈哈哈哈哈!”

    陆天这才反应过来,有些羞赧,赶紧拿起了手机给梁晋打了个电话。那边的梁晋听到了手机铃声,也没接起来,只传了句:“知道了。”便继续往远处走。

    梁晋身后的古潒月像小尾巴一样紧紧的跟着他,亦往远处走去。

    他们便这样试了一次又一次,直到一家医院后的小树林那里,陆天才听不到了梁晋的传音。这里离陆天的家已经有差不多一千米了。

    梁晋心里有些讶异,他一点道行都没有,却能感受到一千米外的传音,还看得到法阵内的咖啡店。

    未觉醒者没觉醒的时候就是百分百的普通人。他到底是什么?

    这片小树林有些僻静,半夜三更的鸟叫都听不到一声。梁晋低头看了眼旁边的古潒月,淡淡的叫了她一句:“走了。”紧接着便直接跨越了这段空间,转瞬间便回到了陆天家。

    古潒月刚还在写着笔记,刚听见声音一抬头,梁晋的身影就不见了。

    古潒月心中忿忿,哼,反正休想甩掉她。她也试图跨越空间,但却不太确定该往哪个方向才能到陆天那里。她的法力微薄,准备了几分钟,试了两次都没找对地方,却已经累的气喘吁吁的了。

    空间跨越这门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梁晋却毫不费力的就跨越了,他年纪轻轻,却很有本事。冷就冷吧,谁叫他有本事呢?古潒月握了握拳,一定要梁晋收她为徒。

    陆天坐在床上跟对面的狐九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他们之间却突然凭空冒出了一个人,标志性的白衬衫与深黑色的短发,正是梁晋。

    虽然陆天见识过了这些人的不可思议之处,但还是不能适应,吓了一跳。梁晋缓缓的落地,沉稳的站在那里,声音冷清:“范围为一千米,声音的来源一定在这个范围内。再逐一排除就好了。”

    陆天点了点头,穿着身上的睡衣站了起来,睡衣右下角的变形金刚也因为他的动作而扭曲了些:“你知道来源是什么吗?是人?是妖?还是。。。鬼?”

    “不确定。”梁晋看着陆天睡衣上扭曲的变形金刚。

    陆天闻言肩膀垮了下来,看来他这两天还是不能睡好觉。他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法子。于是他站直了身体,微笑着看着狐九,狐九正在旁边自己吹腮帮子玩,看到陆天的表情,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陆天拍了拍狐九的肩膀:“兄弟,让我去你那睡两天成不?”

    狐九听了凤眼亮了亮:“当然行!”他还没跟人类一起睡过觉呢!狐九有些雀跃。

    陆天便三下五除二的收拾了两件衣服,打了包,准备跟狐九一起回去。

    狐九看了看周围,却发现好像少了一个人,便对梁晋说:“古姐姐呢?”

    梁晋这才发现他身后的尾巴不见了,毫无波澜的答道:“不知道。没准回去了。”

    话音还没落,梁晋突然觉得灯光似乎变暗了些,多了些阴影。

    他刚退了两步还没来得及怎么反应,只听“啊!”的一声,紧接着一阵淡淡的苹果香气围绕着他,些许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庞,下一秒钟,他便被扑过来的重量压得倒地了,后脑勺磕到了地板,发出了”碰“一声。

    他条件反射的接住了这个人,只觉得入手有些柔软。

    古潒月有些懵,她好不容易憋出了些法力试了第三次,这又是在哪?她的脑顶有些似乎被什么有些尖的东西顶着,她感到她的身下有些温暖,手放的地方还起起伏伏的,她轻轻的拍了拍,这好像,是个人?她撑着他半坐着,低头看了眼身下,只见如一双浓眉微微皱起、深邃的浓墨色眸子里倒映着她的模样。她再往下看:精致的锁骨。。。和延伸到白色的衬衫里的小麦色肌肤。他看着她的眼睛,她也看着他的,相顾无言。屋子里一片诡异的寂静。

    半晌,梁晋似乎反应过来了,他有些清冷的、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寂静:“古潒月。”紧接着他指了指她,示意她赶快起来。

    古潒月仍旧有些呆呆愣愣的,她的心跳似乎快了半拍。听到了他低沉的声音,她好像被开启了什么开关似的,刷的从他身上蹦了起来,觉得脸有些热热的,血色上涌:“梁。。。梁。。。梁大仙!对。。。对不起!”

    梁晋悠悠的站了起来,心里觉得她这个称呼怪异,但眸子里依然毫无波动,好似一汪寂静的湖水,里面清晰的倒映着古潒月的身影,他淡淡的道:“没事。你法力不足,与其空间跨越不如缩地。”

    古潒月压得他板整的白衬衫被压的有些歪扭,但他也毫不在意。毫无波澜的道了一句再见,便消失在了屋子里。

    狐九和陆天则还在旁边微张着嘴,似乎仍旧惊讶于古潒月表演的这一出天外飞象。

    这巨力女金刚还真是每次出场都是“重量级”啊!

    陆天笑得开怀,随后便拎着手里收拾好的东西,随意的拍了拍狐九:“撤撤撤!”

    狐九则拉着古潒月:“走吧姐姐!回咖啡店!”

    陆天看着环绕在他四周一点也不科学的人类们,内心有些感叹,打死他也想不到,有一天他竟然会住在妖怪窝里。躲都躲不过孽缘啊……

    于是贝壳咖啡店便这样迎来了他们第一个人类住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