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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的威严真是大不如前了啊……”魏季亘心中叹道,“当年除了负责王京城防的奉车校尉以外,将军府的十五个校尉轮流入宫宿卫宫禁,那些在北狄、西戎杀的蛮族尸积如山的骄兵悍将到了宫里哪个不是老老实实的夹着尾巴,坐镇雍洛将军府的骠骑将军韩济,当年还只是个射声校尉,在宫里看见谁都是满脸堆笑,一到夜里就在咨政殿外站的笔直,如今时过境迁,皇宫宿卫也都由殿前司从京师防营里挑选士兵,骠骑将军也有好些年没见入朝了。”
“陛下,看来今晚不会有消息了,还是回宫休息吧?”换班的殿前司侍卫离开后,朱红色的宫门再次被缓缓的关闭,沉重的宫门发出“吱呀呀”的声音,让仁惠帝的脸色更加的阴郁起来,魏老太监忍不住劝道,“陛下,从西戎地到盐州千里之遥,颖国公办妥了差事还要再赶回王京,算起来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今日不至,明日必定要到的,王京永宁门关的最晚,此刻快到二更,守城兵将想必也在闭门了。”
仁惠帝默默的点了点头,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道:“走吧,今晚还是去咨政殿。”
魏老太监朝殿外的宫人招了招手,提高了嗓子喝道:“传凉轿,陛下摆驾咨政殿,”说着又扭头轻声道,“陛下操劳国事,老奴叫备膳司准备一些点心吧……”
魏季亘话未说完,忽见宿卫殿外的那个年青的殿前司校尉匆匆的跑了进来,满脸惊慌的行礼道:“陛下,宫外有火光……”
“火光!”仁惠帝和魏老太监都是一惊,一起走到殿门处,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大殿宫墙外闪起了火光,乱哄哄的吵闹喝骂声穿透了雨夜的静寂远远传来,似乎有不少人正向从云殿这里赶来,夜风中似乎还隐隐有清脆的金铁相交声。仁惠帝诧异的扭头看了一眼随侍在侧的老太监,神色间有些惊慌起来。
只是稍一迟疑,魏季亘立刻大声喝道:“快,紧闭宫门,再派几个人上宫墙看看到底出什么事了。”
“砰……”一朵绚丽的焰花在夜空中炸了开了,金色的火焰像在黑色的幕布上绽开的菊花一般漂亮。
“是含光门……”那个校尉惊叫起来,话音未来却见又是一朵焰花在空中炸开,这次闪动的火焰却变成了红色,“丽景门也丢了……何人这么大胆……”
魏老太监鄙夷的看了一眼那个年青的校尉,转身对铁青着脸的仁惠帝道:“眼下情况不明,请陛下回殿中安坐,老奴带着宿卫宫禁的班值侍卫为陛下守住宫门,焰火既然已经放了,奉车校尉李守贞大人很快就会带侍卫亲军赶来。”
“不妨,给朕搬把椅子来,朕就在这里看着,是哪个乱臣贼子做的好事,”仁惠帝脸色苍白的的扫了一眼那个惊慌的校尉,怒道,“贼人面都没见着,你身为统军校尉如此没有章法,殿前司宿卫宫禁,却不堪到如此地步了吗!”
那年青的校尉闻言,羞愧的抱拳道:“陛下恕罪……末将必定尽忠职守。”说完头也不回的跑到殿外大声的指挥起乱了一团班值侍卫。
魏老太监扶着仁惠帝坐下,便跑廊外拿了一根吊挂宫灯的长棍,在手里舞了几下试了试,又跑回来稳稳的站在仁惠帝的身前,那腰虽然有些佝偻,却一扫之前的垂垂暮气,整个人神采奕奕,竟没由来的透出阵阵杀气。
“季亘,你去永安宫吧……”仁惠帝脸色更加苍白,迟疑了一会又道,“倘若事有不测,你护着千兰出宫,朕自可与贼周旋。”
魏季亘轻轻的摇了摇头道:“陛下,老奴现在去永安宫也来不及了……”
宫墙外的呐喊声越来越近,看那由远而来的火光倒不像是着火,似乎是大队的人马举着火把杀入了禁宫。离着从云殿不远处是存放文书史料的兰台阁,那里常年都驻有京师防营的一队官兵,此刻从那边传来的喊杀声也越发的响了,不时传来几声垂死的惨叫声让侍立在仁惠帝身后的宫女们更加的紧张起来。
没过多久,兰台阁那里的喊杀声也轻了下来,仁惠帝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兰台阁与从云殿相隔不远,如果兰台阁的官兵都挡不住,那从云殿这里的班值侍卫更不值一题了。
果然,杂乱的脚步声和喝骂声很快就在从云殿的宫墙外响起,无数的火把将四下里照的如同白昼,一时间也不知道来了多少人。
那个年青的校尉顺着梯子爬到宫墙顶上,举着刀探头大声骂道:“哪里来的乱臣贼子,你们想造反吗……”
话未说完,只听“嗖”的一声,一只从宫墙外射来的弩箭狠狠的扎进了校尉的额头,那校尉喉咙里咕噜了一声,便如朽木一般从宫墙上滚了下来。
便如信号般,沉重的宫门发出了“嘭嘭”的撞击声,一声比一声沉闷,惊的宫墙内的侍位束手无策,他们担负的是宿卫任务,人人手里都只有一柄大刀,此时即便想隔墙射上几箭阻止都做不到,只能一起聚集到宫门内用手推,用肩扛,拼命的想顶住这道朱红色的宫门。
“嗖嗖嗖……”不知何时四周的宫墙上已经站起了十几个端着铁臂弩的士兵,全部是黑色铁盔,黑色皮甲,毫不客气的向聚集在宫门处的班值侍卫射击。
“何仲元!”仁惠帝咬着牙怒道,“这乱臣贼子敢造反做乱,真正是朕杀不了他吗!”
“嘭”的一声巨响,沉重的宫门经不住反复的撞击,终于轰的一声倒下了,几个班值侍卫躲闪不急,直接被宫门压在了下面,火光中,身着红、白、蓝、黑、黄五色盔甲的士兵涌了进来,刀枪林立,强弩劲矢,将从云殿中的班值侍卫们逼的纷纷后退,很快侍卫们就被挤到了从云殿的正门外,在他们的身后就是端坐在椅子上的仁惠帝,已经再也无法后退了。
魏季亘冷冷的看着涌进来的士兵,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分明是驻防在王京城外的国朝精锐,而五色的盔甲说明今晚参与这场叛乱的正是左右朝政、权倾天下的五大世家,能让这五个世家联兵入阙,难道西戎的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