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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应当也已经死在了你的剑下!’
卫渊看着手中的信笺,以及,这信笺开篇的一段话,这句话就好像是,归墟之主在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似的,就仿佛她已经预料到了,自己虽然树敌无数,对昆仑动手,对天帝不屑,但是最终还是会死在卫渊的手里。
甚至于,这就像是,他在出发之前就已经知道自己一定会输了一样。
故而故意在这里留下了自己的口信。
不过,如果非要说的话,这个其实是耍了一个小手段,就是不管最后是谁胜谁负,在自己出发之前,就将这一封信写好,留在这里,那样的话,如果说归墟之主赢了,活着回来了,那么她自然可以把这个信笺销毁掉,不会有任何人察觉。
但是如果说他输了,那么就可以营造出眼下这样一种气氛。
一种仿佛能够料敌于先,并且在跨越时间和你交流般的,高深莫测的感觉,卫渊定了定神,继续看下去,信笺后面的文字仍旧清晰,而且笔触工整,毫无疑问,在写下去的时候,归墟之主非常冷静。
而且在接下来的第一句,打消了卫渊觉得她是在装神弄鬼,故弄玄虚的可能,因为这一句话的分量,实在是太过于沉重——
“我怀疑,我被【命运】干扰了。”
“事情的起源,是我在诛杀玄女,流放女魃之后发生的。”
轻描澹写的第二句话,杀机不减,却又平澹地如同水流,对于自己的所作所为丝毫不作掩饰,卫渊看到接下来的文字:“但是,我倒也不曾斩尽杀绝,只是诛杀其功体,剥夺其道果而已。”
“复又将第四天女囚禁,当日四凶浑沌归来,说第四天女身边有强者庇佑,她不愿动手,我去看了,见到了你,毕竟师兄弟一场,你要护着他,我便许你五十年,五十年后将其囚禁。”
“而在盛唐之时,我欲要以【诸天万界,尽数劫灭】之理,加之以西皇所留地水风火权能,占据西皇天之五灾五厉的权能,并将其更进一步发展,若是浑天乃是一切之开始,如此之理,可称【诸法劫灭】否?”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发生了……”
“应龙庚辰欲前往昆仑占据【河图洛书】,而我和开明联手,在最终她得到了【河图洛书】之后,如约将其原典交给了我,那只是河图洛书的一部分,但是对我来说,也有价值。”
“夫子曾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要成就大业,自然当要提前准备,是以,借助河图洛书去预见大劫,当是必然之事情。”
文字一直在这里的时候,仍旧还是平静的,只是旋即接下来就出现了一阵阵扭曲,大片大片的笔墨在白纸上面湖在了一团,而最终,笔触几乎是在颤抖着落下:
“但是,错了,错了!”
“【河图洛书】,干扰到了我,无声无息。”
“我似乎有些事情不再记得,有些事情,有些事情开始遗忘,我的计划开始出现了偏移,当我震怒地寻找是谁破坏了我的计划,导致一切出现了问题,但是最终发现,那个导致整个计划链出现问题的人,是我。”
“但是我对这些东西没有印象。”
“当后来,我发现类似的事情越来越多,癫狂,易怒,如同提线木偶,我突然意识到,这并非是一次巧合,于是我将这些东西都记录了下来,最终当我某一天去看的时候,我终于慢慢意识到了问题的症结。”
这一页书笺也已经完成,而卫渊的神色郑重下来。
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翻开第三页,触目惊心的一片赤红,似乎在写这一部分的时候,归墟之主的状态并不正常,只是在疯狂地落笔,疯狂地涂画一般,但是最后的轨迹汇聚成了两行极具备冲击性的文字——
“【河图洛书】,是命运的锚点!”
“任何接触此物的存在,都相当于进入了命运的视野!”
!
!
卫渊的童孔剧烈收缩。
哪怕是他的心境,此刻都因为这两行文字而掀起了剧烈无比的波涛,他忽而想起来了河图洛书在人世间的第一次出现,就是烛九阴创造出来的生灵,也是她名义上的儿子【鼓】,直接暴动杀死了一位看守不死药的神灵,而后在被诛杀之后,更是恶化为了邪神凶兽。
诛杀鼓。
这是他第一次和烛九阴接触的时候,烛九阴让卫渊做的事情。
之后,曾经接触过河图洛书的徐福,悟出了长生不死的药方,最后却扭曲堕落为了一方岛屿的所谓神灵,之后的大唐,那么噎鸣麾下的十二元辰恐怕也看到过了河图洛书,而卫渊也终于明白,浊世和归墟为何会同时做了这样的事情。
以及——
【命运】为什么那么地阴魂不散。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都阴魂不散地盯着卫渊。
原来,这个孽缘,从许久许久的之前就已经有了。
原来这玩意儿根本就直接是【命运】的锚点?!
卫渊忽而想起来一直以来表现地极为从心,也极为倒霉的【河图洛书】,面色隐隐不大好看,因为那个河图洛书,现在就在他的袖里乾坤里面带着,也就是说——
卫渊始终带着【命运】的定位器。
这怎么可能逃脱得过?!
而且,既然说【河图洛书】是【命运】的锚点,那么那个河图洛书意识,究竟是之后的所谓锚点,还是根本就是命运伪装出来的人格?如果说是前者的话,尚且还好,如果说是后者的话,卫渊背后都忍不住汗毛炸开。
一尊极为诡异的道果层次强者,始终就伪装在旁边。
在那种认怂般的表情之下,以一种冰冷戏谑的方式平静注视着你。
卫渊下意识按了按手边的剑。
忽而也明白了,在上古之年,伏羲为什么会直接将河图洛书拆分地数都数不清,伏羲除去了其本身具备的【颠倒阴阳】概念之外,也同时具备了【天机】,自然明白【命运】。
【因果】克制【天机】,是因为掌控因,可以改变果,改变天机的观测,但是【天机】也在一定程度上在克制着【命运】。
因为天机,正是窥探未来的命运!
卫渊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当伏羲发现被围杀的家伙还残留锚点之后,第一时间肯定是将其彻底粉碎,而后交给了不同的存在去镇守,其中有大荒的老龟,有烛九阴,也有昆仑。
甚至于还有人间界特殊阵法当中的夸父残魂。
但是伏羲恐怕没有能够想到,这些河图洛书也一一出现了问题。
而当这些封印出现问题的时候,伏羲已经因为娲皇的事情,如同疯了一样,直接杀入到了整个浊世之中,和浊世大尊在后者的主战场之内,经历了一场极端惨烈的厮杀,而后重创。
【河图洛书,命运锚点】脱离封印的那一段时间,伏羲正在万法终末之地,根本就没有时间和经历去管这些事情。
卫渊按着眉心,许久才徐徐吐出了一口浊气,只感觉到过去的经历,伏羲的经历,以及应龙庚辰的经历,昆仑四天女的经历,烛九阴,人间桃花源都全部以一条线索拼接在了一起。
以及归墟之主对昆仑悍然出手的理由,都全部得到了答桉。
卫渊把这一页掀果。
而后看向了接下来的一页。
“我并不甘心,成为【命运】的傀儡,他岂能控制住我?!”
而后大片大片的划痕,似乎是那时候归墟之主的状态也不对。
自我意识和命运干涉不断地彼此对冲,导致自我陷入癫狂。
似乎很久之后,文字笔迹重新变得冷静下来:
“我终究是尝试出了如何克制住【命运】,不过有些可惜,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我似乎是被她当做了寄居控制的主要目标,侵蚀已经深入骨髓,甚至于,在我在上古被你杀死的时候,就已经被侵蚀了。”
“可惜,若是我还有当年的功体,她必然不敢对我动手。”
“但是我毕竟死过一次。”
“有势力,有过修行到高层次的经验,但是却功体不存,如三岁小儿持千金,从闹市之中穿行而过。”
“就连我自己站在她的立场上,也觉得再也没有比这个更适合了人选了,【命运】极为难缠,但是我并不觉得他是完美无缺的,这是一场我和她的争斗,也或许是我最后的一场了。”
“至于如何在书写文字的时候,不被寻找到,我也尝试出了恰当的方式,比方说,我也开启了其余河图洛书的封印,且在人世间搅动风雨,令命运泛起波澜。”
“本来是寄希望于其余的锚点可以分散【命运】的注意力,我确实是成功了,但是效果也有限。”
“最终我将她的锚点彻底湮灭化作虚无,而后以此混合屏蔽天机的材料,化作了笔墨,笔墨不多,写一封信是足够了,而之所以给你留这一封口信,则是因为,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而癫狂易怒的状态越来越多。”
“我只有在短暂的清醒时间,去翻阅之前的记录,才可以靠着这些文字而勉强布局。”
“但是这已足够了。”
在这里的时候,文字顿了顿。
而后继续落笔,短暂清新阶段的归墟之主仿佛在过去带着冷澹的神色,将自己的性命也推上了赌桌,落笔写下来之后的文字:
“【命运】似乎可以操控众生的命格,万物万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是她真如此强大,当年就不会陨落不会四分五裂,我始终相信,败者,不值得相信!”
“再没有比我更适合被他寄居的了,这是他的执念。”
“执念即是漏洞。”
“我以我自身为饵。”
“成功找到了,【命运】的致命弱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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